小楠发来一串问号,苦口婆心说道:“有!我建议!现在立刻马上放弃!时远啊,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不如去追少林寺门口的千年大石狮子……”
时远一听少林寺,马上想起他四岁时拜下的那位无所不能的师父,翻了好几百下翻出师父微信,原样问了一遍。
一分钟后又匆忙捞回手机撤回。
——差点忘了他师父打出生起就是个和尚。
这个时候Harlan好像脑子突然上线,他不断追问时远到底看上了谁,没一会儿他们的俱乐部群就炸了,孔骞热泪盈眶地表示自己十分欣慰,捡来的猪终于知道拱白菜了,就是不知道这是谁家白菜这么荣幸。
他们甚至结伴出门喝了顿酒远程为时远庆祝,基本默认以时远的资质,从动心到洞房那不过就是一句话的距离罢了。
谁都没把时远的深夜求助当回事,反而觉得他秀得一手好恩爱。
问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的时远在周日晚上收到了江单主动发来询问他是否上班的微信,时远回复了几个字,但却心猿意马地觉着,他更想把那几个字的顺序稍微调换一下。
于是硬生生失眠了半宿。
并且还重新评估了一番Harlan建议的可行性。
第23章
江单坐在楼下咖啡厅,耳畔是悠扬的英国古典钢琴曲,面前的咖啡只喝了两口,他一脸淡漠地在桌下给康凡信发了十几个气急败坏的表情包,质问道:“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发出后又礼貌的微笑抬头,问对面的女孩:“听说……你也是摄影师?”
谁知那女孩也在心事重重的发消息,闻言把手机一扣,纤长的手指撩了下微卷的长发,道:“只是爱好,顺便赚点小钱。”
“嗯。”
这是两人落座的十分钟里第三次冷场了,他们默契地各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这时桌子上的两部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他们对视一眼,如蒙大赦般拿起手机看消息,又齐齐皱了眉头。
康凡信回复道:“对啊,江单,你听我的,跟这姑娘发展一下,来真的来假的随你,到时候把时远蒙骗过去,你再辞了他,他绝对没理由再纠缠你。”
江单抬头见那姑娘手指飞快地打字,便也放心大胆地玩起手机来,说道:“馊主意!你就是想骗我来相亲!”
康凡信道:“冤枉啊。我对老板一片赤胆忠心!不过这姑娘你真可以考虑下,言家的千金,言家你知道吧?全球百强就有他家的企业!而且又是同行,听说这姑娘也喜欢拍企鹅……”
后面的话江单看都没看,对面那姑娘进来之后咖啡也没喝几口,也几乎不说话,一直看着手机皱眉头,跟康凡信口中的“活泼开朗热情大方甚至有点缺心眼的富家千金”简直大相径庭。
这场面,堪称他为数不多的被迫相亲历史上的滑铁卢。
江单又问康凡信:“你特意安排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莫不是一会儿安排了时远过来目睹现场?”
康凡信道:“没有没有,哪能现在安排啊,要是让时远知道你俩今天第一次相亲,那不得变成时远把你跟这姑娘扼杀在摇篮里么,放心,我留两张照片,过阵子再在工作室宣扬一波。”
江单无语地吐槽他:“你真该去娱乐行业搅弄风云,跟着我,屈才了。”
江单把手机放在一旁,轻咳了声,试图唤回对面姑娘的注意力,并且差不多可以结束这场尴尬的落花无意流水也无情的相亲了。
谁知姑娘忽然一抬头,笑眯眯地说:“我觉得你人不错,我们继续交往看看吧?你……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江单愣了一下,他真是捉摸不透对面这人到底什么路数,答了句:“江单,你……”
“我叫言妍!”
对面礼尚往来地说道。
江单摸了摸下巴,说道:“我知道,咱们十分钟之前互相自我介绍过。”
“哎?”姑娘失忆了似的,一拍脑门道:“哈哈哈哈是嘛是嘛,你记性真好。”
“……”
江单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因为记得十分钟之前发生的事情而别人夸奖记性好。
他真坐不住了,但这姑娘看起来不太正常,江单心里把康凡信骂了几遍,顺便连带着腹诽了时远几句——这小子才是一切的源头。
正考虑要不要拒绝她不走心的交往建议,忽然叮叮当当的风铃声响起,随即咖啡店门一开,一个极其熟悉的、穿着深蓝色夹克的男人走进来,扶在门上的手还没放开他就先重重地打了三个喷嚏。
江单几乎条件反射地起身,低声对言妍说道:“失陪一下。”
然后转身快速地走进拐角,见前面不远是卫生间,便干脆走进去,站在镜子前打开了水龙头。
水流细小,他一只手放在水下,却皱着眉头愣神。
刚进来那人是时远。
时远为什么会来?康凡信不是说今天不会安排时远出现么?难道他是偶然路过?买咖啡?
可是不对,时远从来都不喝咖啡,嫌苦。
江单摇摇头,嗤笑一声,他跑什么?好像被人捉奸似的,就算时远看见他了又能如何?江单定了定神,关掉水龙头走到墙边抽了张纸擦手。
忽然凭空出现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臂一把握住他的手并向旁边拽去,江单踉跄了下,在压迫性的力量之下后背抵住墙上,眼前是一张写满了不悦的棱角分明的脸。
“江老师……怎么这么不小心?刚才差点摔倒了。幸好我来的及时,把你扶住。”
时远歪着头说道,冷冽的气息喷洒在江单的周围,刺激着他刚平复下去的神经又一瞬间紧绷起来。
时远他分明就是贼喊捉贼。
江单喉结滑动,刚才他分明感到被什么绊了下,想来这么长的绊脚绳也就只能是时远的腿了。
江单皱眉,严肃道:“放开。”
可一向很怕江单生气的时远今天却不吃这套了,他手上力道不减,钻了牛角尖般的固执。
厕所门口传来脚步声,或许有人要进来了,江单试图推开时远,却被他拽着带进了里面的隔间,时远又顺手锁了门。
狭小的空间里,江单后背贴在门上,冷意顺着脊背爬遍全身,时远手脚并用地将他圈住,江单只得压低了呼吸,抬头不服输地迎上时远近在咫尺的目光。
有一种被野兽拖进自己领地的危险感。
等门外水声停止,江单深深地吸气,警告道:“我再说一遍,放开。”
这次时远微微撤开些,不再死死地抵着他了,可眼神依旧犀利,问道:“你跟那女的相亲?”
江单反问:“谁告诉你的?”
时远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为什么相亲,你以前从来都是拒绝的。”
江单觉得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压抑,他手顺着门板摸上门锁,又听时远紧随不舍地质问:“你不是单身主义吗?”
“忽然动摇了。”
“那既然动摇了,是不是我也能追你?”
江单下意识地就说:“不行。”
时远越发不快,道:“怎么不行?”
时远目光热切,江单在对视中败下阵来,他脱口而出:“我对小朋友没兴趣。”
“呵,小朋友?”时远挑眉,才刚拉开的一点距离又被他的胸膛填满,时远站直,借着那几厘米的优势居高临下地对江单说:“我怎么就是小朋友了?你不亲自试试,怎么知道我是小是大?”
江单瞬间抬头,怒气冲冲地瞪时远,从未有人敢这样言谈举止轻浮地调戏他,而时远,则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滚开!”江单重重地推开时远,另一只手已经旋开了门锁,他身体离开门板后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就又被时远一把拽进去,两个人四只脚在狭小的隔间里施展不开,互相绊在一起,江单重心一歪,一屁股坐在马桶上,带着时远摔在他身上。
而紧接着一阵不和谐的哒哒哒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地出现在男厕所里,脚步声显然非常急切,几乎是小跑着的,下一秒,有人拉开了隔间的门,惊魂未定地钻进来。
然后转身又被身后的景象吓了个半死,捂着嘴巴差点叫出来。
“对不起!”
言妍大声道歉,正要退出,忽然又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确认了一遍,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马桶上叠在一起的两个人,说道:“诶,你不是刚才和我喝咖啡的,你……你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