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钟离城举起手指开始一个个列举：“嫉妒他的男妓、有利可图的老鸨甚至是看他不顺眼的客人，凡此种种皆有可能。”
“嫉妒他的人……”雨夜脸在钟离壁的眼前一闪而过，怀玉的确是个很容易引起别人嫉妒的人，也许五弟说的对，可能怀玉真的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他既没有下药也没有主动将身子献给自己，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心里一点都没有自己……
第19章
“我去找他！”钟离壁急切的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他想立刻找到怀玉，找到他问问事情的真相，找到他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大哥！”钟离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悠远绵长：“你若爱他便不要将他当做男妓看待，你若不爱他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钟离壁脚步一顿，自己爱他吗？
爱？
但他们相识才短短几日，谈得上爱吗？
不爱？
可为何自己心中满满的都是他哭、他笑的模样？
怀玉，我给拿你怎么办？
钟离壁一拳砸在门框上，温热的血瞬间将暗色木头染红。
眼前的血仿佛与当日怀玉身体中流出的血重叠在一起，钟离壁唇角泛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也许早在水乳，，交融的那一刻他便爱上了那个如冷玉般的男人。
或许更早，早在他拨弄起琴弦的那一刻自己便已经无法自拔。
若是怀玉心里眼里只有钱自己便金山银山的养着他，让他再也不会生出离开的念头。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定终身，不管怀玉是怎样的为人他都要定了，钟离壁迈出步子，坚定而决绝。
“紫衣这些银票你拿着，赎了身之后找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吧！”怀玉斜依在塌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为自己捶腿的小丫头。
“公子乱说什么呢？”紫衣怒嗔着将眼前的银票推开：“我还要伺候公子一辈子呢！”
“小丫头长大了，便是连公子的话也敢不听了吗？”怀玉拧了拧紫衣的脸蛋，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只是眉宇之间却透着浓浓的疲惫，留在这里做什么，像自己一样身不由己的伤春悲秋吗？
“天色已晚公子早些休息吧！”紫衣笑着躲开怀玉的手，蹦蹦跶跶的跑了出去，却在出门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以前的公子虽然冷清但至少是活着的，现在的公子仿佛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看着让人心疼。
“咚！”的一声紫衣与拐角处的人撞了个满怀，她刚想道歉却发现眼前的人正是钟离壁，立刻便冷了声音道：“钟离大少爷来这里做什么，都已经夺了我家公子清白还要过来看笑话吗？”
“你是紫衣？”虽然隔着一道墙，但钟离壁却已经将怀玉与紫衣的对话收耳底。
原来怀玉并不是爱财之人，他之所以想要钱是要为了给身边的丫鬟赎身，原来怀玉的心底是如此善良……
“是又如何？”紫衣高傲地扬起头努力的保持着镇定。
“你倒是与怀玉有几分相似！”钟离壁的语气中有几分赞赏：“去劝劝你家公子不要再让他迷恋这种风花雪月的场合了，让他跟我走吧！”
“您当真以为我家公子不愿离开这里？”紫衣的语气中带着深深地鄙夷：“钟离大少爷您高高在上即便做了错事也不需要受到任何谴责惩罚，但请您也要适当的顾及一下其他人的感受可以吗？”紫衣言罢撞开了挡着路的钟离壁，径直走了出去。
这个钟离壁真的将自己当做天人了吗？他那般伤害公子竟还痴心妄想公子会跟他走！
顾及一下怀玉的感受？
自己不正是因为顾及他的感受才费尽心思的想要将他带离这是非之地吗？
又或者说怀玉不是不愿意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而是不愿意和自己离开？
一念至此，钟离壁的心仿佛被扎了刀子般的疼痛。
他自嘲的一笑落寞而伤神，也难怪怀玉恨自己，自己不仅强夺了他的身子还肆意的出言羞辱与他，若是换了自己被这般糟蹋恐怕早已经杀人泄愤了吧！
也许自己应该选择放弃！
第20章
午后的阳光仿佛是淬了毒般的燥热，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躲避着头顶的太阳，钟离壁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不言也不语，只有脸颊上的汗水与身后的影子彰显着他是一个活人。
现酿的酒总是香气扑鼻，钟离壁闻着酒香拐到一处酒坊，扬声道：“老板给我来坛女儿红！”
“这琴真的修不好了吗？”冷冷清清的声音传入耳中，钟离壁心中一喜下意识的便朝着隔壁的琴行望去。
只是当他看到说话人的背影时，心瞬间便沉入了谷底，不是他……
“修不好了！”
坏了的琴怎么能修好……
正当钟离壁黯然伤神之际，突然听到那个冷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修好？”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修好？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修好！
一句话如同醍醐灌顶般让钟离壁瞬间清醒过来。
是呀！
他连试都不曾试一下又何谈一往情深，就算没有结果，至少他曾经努力过。
“怀玉你还真是好福气，这才刚刚出阁就有恩客愿意包下你一整个月！”老鸨推开怀玉房间的门，笑容满面的说道。
一个月？
自己可真是抢手！
只是不知道哪个男人竟愿意闷在这乌烟瘴气的听荷轩中与一个男妓朝夕相对一个月，怀玉冰冷的薄唇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
老鸨见怀玉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连忙伸手推了推怀玉的肩膀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收拾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紫衣有些诧异。
“恩客说不喜欢这里，特地请怀玉公子前去贵府邸与其相会，便是连轿辇都准备好了！”老鸨说着握上怀玉的手一脸恳求的说道：“怀玉，妈妈求你不要得罪了这位爷好吗？”
“怀玉区区一个男妓，又岂敢得罪妈妈的客人！”怀玉自嘲一笑，将手从老鸨的手中抽了出来：“我去换身衣服！”
老鸨看着怀玉渐行渐远的身影笑容渐渐淡去，她点着紫衣的额头恶狠狠的威胁道：“看好你家公子，若是给我惹出了事端，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位可是怀玉公子？”轿辇前站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一身玄色长袍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沉稳。
怀玉微微颔首，眼眸一扫便知眼前之人绝不是普通的小厮，他淡淡的道：“妈妈口中那位恩客可就是你！”
还蛮有眼力，钟离城剑眉轻蹙凤眸斜挑佯怒道：“既然知道是我，还不拿出你该有的态度！”
“怀玉青楼出身素来不懂礼仪，你若不喜欢大可以另寻他人！”怀玉俊美的面容如同冰封千里的海面没有半分情绪，只是没有知道他脑海中正反复回荡当日钟离壁的话，难道青楼出身便意味着他注定寡廉鲜耻吗？
怀玉言罢转身就走，钟离城轻笑着开口道：“怀玉公子留步，在下是替兄长前来接您到寒舍一聚。”
“兄长？”怀玉嗤笑一声，缓缓转过身上了轿辇，这世间竟有如此荒唐之人行如此荒唐之举，他当这是在迎亲吗？竟然让自己的弟弟亲自前来。
钟离城瞧着怀玉的身影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大哥的眼光的确不错，也不枉自己亲自跑一趟。
“公子你看看那条河水多清澈！”出了听荷轩的紫衣宛如一只出了牢笼的金丝雀，叽叽喳喳地看着什么都觉得新奇。
怀玉安安稳稳的坐着，对紫衣的话不置一词，只是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却始终停留在窗外的景色上。
“小五参见大哥！”当钟离城从马上跳下来时，已经将近黄昏。
轿辇稳稳地停在一处山庄前，怀玉还未来得及下轿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五弟辛苦了！”
紫衣撩开帘子，入目的果然是钟离壁含笑的面孔。
怀玉心中一沉。
“请！”四目相对，钟离壁率先开口了，伸出右手想要扶怀玉下轿。
怀玉目视前方仿佛没有看到钟离壁的手一般直接跳下了轿子。
钟离城好笑的瞧了一眼吃瘪的钟离壁，敢给钟离王府世子脸子的人，这个怀玉恐怕还是第一个。
“咳！”钟离壁轻咳一声，淡淡的扫了一眼偷笑的钟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