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僧人马上回禀:“夫人,七小姐并未失踪,她只是遇到了慧心师兄,采了一些草药后,在梅园论道,一时忘了时间。”
“姨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温清竹抬眸看去,笑意清浅。
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吴氏心里很快有了底——
计划失败了!
“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吴姨娘马上上前,关切的看着她。
这个时候,温清兰也反应过来了,她不甘心的问道:“春碧呢?她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吗?”
温清竹故作严肃道:“春碧趁我小憩,偷走了我的白玉簪子,至今未归,四姐姐可知道她在哪?”
“她明明——”
温清兰差点露馅,吴姨娘一把拉住她,及时救场道:“春碧是个好丫鬟,她怎么会偷你的簪子呢?”
正在这个时候,有僧人上来禀报:“管事师兄,在西边的桂花树下,发现了一位姑娘,她醒来后情绪激动,一头撞在树上晕死过去了。”
很快,有人抬着担架进了院子。
“是春碧!”马上就有丫鬟认出了躺着的人。
吴姨娘撇了一眼出声的丫鬟,这才赶紧走上前去。
春碧的额头撞破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身上盖着一件僧袍。
轻轻揭开僧袍一看,吴姨娘闭了闭眼,吩咐婆子把春碧抬进去。
事已至此,吴大姨娘只能粉饰太平,拿了银子堵住在场僧人的嘴。
匆匆的收拾好行李,吴姨娘带着众人赶回温家。
回到东院,温清竹换了一套衣服,带上攀膊,拿着小锄头去了后院。
看着长满杂草的后院,温清竹眸色沉沉。
半年前,吴姨娘以不雅观为由,铲除了她娘种下的所有草药。
现在,她会恢复这里的原貌,然后慢慢清算这笔账。
若是没有记错,前世的她,被吴姨娘陷害,导致名誉受损。
这件事触怒了祖父母和父亲,她被锁在温家西北角落的小院里,整整一年才回来。
等到她被放出来时,才发现大姨娘已被扶正,搬进了本该属于她的东院。
平息完情绪,温清竹准备亲自种药苗。
刚准备动手,绿陶匆匆赶来。
“小姐!老夫人有请!”
“祖母?”温清竹放下锄头,回看绿陶。
绿陶使劲点头,替她接下攀膊,愤愤道:“春碧醒了,她竟然诬陷是小姐害的她!”
温清竹记得清楚,春碧一回来就被送到了西院。
这会闹到了祖母那,应是吴姨娘还想反咬她一口。
只是她会这么蠢吗?
温清竹带着绿陶,跟着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一路步行到了福寿堂。
刚一进屋,温清竹就看到了端坐在正位的祖母刘氏。
刘氏的银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头戴翠玉抹额,身着松花绿立领衫,目光精明,自成一派威严气势。
“给祖母请安。”没有蒲团,温清竹依然行了跪礼,动作行云流水,规矩得甚至产生了一丝美感。
刘氏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让人摸不准她的情绪道:“扶七丫头起来罢。”
第四章 老夫人责罚
丫鬟松烟站在刘氏身边,闻言立刻上前,扶着温清竹起来,带她坐到了上首的空位上。
“七小姐,仔细身体。”松烟很机灵,听出了老夫人的深意,迎着她坐在上座。
看到这里,温清兰坐不住了,忍不住的开口:“祖母!温清竹她——”
话还没有说完,吴姨娘脸色一变。
她立刻起身,拉着温清兰跪在地上请罪:“婢妾教导无方,甘愿领罚,还请老夫人从轻责罚清兰。”
刘氏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们一眼,沉沉的道:“这春碧是七丫头的人,却是四丫头带她进来的,你来解释看看,怎么个说法?”
吴姨娘跪伏在地上,全身都冒着冷汗。
这温清兰瞒着她,把事情捅到老夫人跟前,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
“这春碧在西院伺候过一段日子,清兰瞧着她人不错,这次外出,春碧受了委屈,清兰不忍心春碧一辈子毁了,惊扰老夫人实属不该,这件事,还是让婢妾带回燕园去处理吧。”
三言两语,好话全被她说尽了。
刘氏虽然不怎么关心燕园的事,但是她最重规矩。
温清兰一个庶女,公然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实在有些坏了规矩。
“既然已经惊扰了,那就在这里解决吧。”刘氏收回视线,看向温清竹问道,“七丫头,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温清竹按照先前客院的说法,又仔细的复述一遍。
“你和慧心师父在梅园论道?”刘氏听完,惊讶不已。
“是的,孙女发现簪子不见后,春碧也不在,就出门寻去,刚巧遇到慧心师父在赏梅。”温清竹表现得十分谦卑乖顺。
刘氏心里琢磨着,这慧字辈的师父可并不多见。
虽然她没听过慧心,但是奉国寺的人,是绝对不认识温清竹,毕竟她才第二次去奉国寺。
略一思索,刘氏做了决定:“孙嬷嬷!派人去搜查春碧的房间!”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的神色各异。
老夫人不喜欢卢氏,连带着不喜欢温清竹。
卢氏三年没怀上孩子,她趁温三不在家,逼迫卢氏做主,替温三纳了吴氏这个贵妾。
因此,吴氏在老夫人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今天,老夫人却一反常态,要为温清竹做主。
不到半个时辰,孙嬷嬷带着人回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摊开一看,里面是样式不新不旧的金钗玉簪,璎珞手镯,足足有十八样。
这样分量的首饰,就连吴氏都没有八个,何况春碧这个半途被指派过来的丫鬟。
事情如何,一目了然。
吴姨娘立刻磕头谢罪:“婢妾管教不严,请老夫人责罚。”
跪在她身边的温清兰不甘心,还没抬头,就被吴姨娘狠狠一掐。
刘氏很满意吴大姨娘的恭顺,微微点头,从轻发落了吴氏。
春碧被打了二十大板,然后二十两银子卖了出去。
吴姨娘管教不严,罚了一个月的月例,温清兰识人不清,禁足十日。
众人退下后,刘氏单独留下温清竹,仔细的问了问慧心师父的情况。
温清竹自然不会告诉她实情,只道了慧心的才华和见识。
失望过后,刘氏就摆手让她们离开。
回到燕园东院,温清竹刚走进院子,正见一个小丫鬟从屋内跑出来。
见到她的时候,小丫鬟把双手往身后一背,转身就往厢房跑。
“站住!”绿陶厉喝一声,几步追了上去。
小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小姐!奴婢什么也没干!”
“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温清竹一脸淡漠。
绿陶一惊:“你又偷了什么东西!”
压住小丫鬟的肩膀,绿陶从她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串钥匙。
“你竟敢偷主子的箱笼钥匙!赶今儿,连你同春碧一起发卖了!”绿陶气得满脸通红,一巴掌打在小丫鬟的脸上。
小丫鬟磕头求饶,边哭边解释:“不关奴婢的事!是如云姐姐让奴婢偷的!”
砰砰砰几下,小丫鬟已经磕得头破血流。
“竟然是听琴轩的人!”绿陶自己都惊了一下。
温清竹也皱了皱眉,如云是月姨娘身边的大丫鬟。
在她的记忆中,月姨娘一直很低调。
虽然有些手段,可自从她娘卢氏去世以后,月姨娘就被吴姨娘压得抬不起头来。
直到她出嫁,月姨娘似乎都没有翻身。
“喜儿,没事。”温清竹轻轻把小丫鬟扶了起来,然后牵着她进了屋子。
吩咐绿陶拿来药箱后,温清竹亲自给她处理了伤口。
喜儿满脸惶恐,她只是一个三等丫鬟,前两年才被卖进温府。
因为没有认识的人,也不算机灵,就被派到了温清竹这。
“你别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既然是如云让你来偷钥匙的,你等会抽空去找她,告诉她你没偷到。”
温清竹十分温柔的安抚着她,毕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小姐!”身边的绿陶看不下去了。
温清竹摇了摇头,示意绿陶不要插手。
接着,她又安抚了喜儿几句。
神奇般的,喜儿渐渐的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