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的一辆马车,只有个车夫和丫头在辩说。
另外的一前一后的马车,都有三四个小厮家丁在争辩。
眼看着越吵越激烈,温清竹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顺天府那边报备一下,金元宝忽然从人群中拨开走了进来。
这几个人不认识他,但是街上做生意的人却是很清楚的。
“吵什么吵!刚才这姑娘不是说了吗?都会好赔偿你们的!”
两头的人熄火下来,其中有个人居然认出了了金元宝,很是低声下气的讨好:“金大人,话虽是这么说,可咱们这马车的主人,赔得出来么?”
小厮不屑的瞧着眼前这破旧的马车,自家老爷是个小气的,之所以在这不走,就是希望另外两家一起赔偿。
正在这时候,马车里头出现个温润的女声:“多少银子,你们尽管开口。”
温清竹隔得不远,有金元宝镇住了场子,她隐约觉得有些耳熟。
那小厮愣了愣,去了自己马车那边掀了帘子问了问。
转头就说:“损坏虽小,但我们这马车,是金丝楠木做的,老爷说了,给金大人个面子,五百两好了。”
这话一出,温清竹盯着那小厮后头的马车。
心里已经确定,里头的那个人是故意的。
温清竹低声对喜儿说了两声,让她过去跟金元宝说说。
喜儿开始有些不愿过去,但主子吩咐,还是跑了过去。
看到喜儿出现在这里,金元宝很是开心。
不过听完喜儿的话,当即皱了眉头。
接着转头看了看温清竹这边,两人眼神一对视,金元宝隐约的明白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板着脸对那狮子大开口的小厮说:“既然如此珍贵,价值这般,不如还是请顺天府的人过来瞧瞧。”
“这,这不用吧!”开口的小厮当即愣住。
可金元宝却转头差遣了个小吏转头去了。
正在这时候,后头的那个马车,有个家丁上前来,很是客气对金元宝说:“我们家马车没那么精贵,也花不了多少钱,在这里也是碍事,老爷让小人给大人道个歉,这就走。”
金元宝也没打算为难,点了头,后头的那马车掉头就走了。
当即又有个年长的家丁过来,把先前嚣张跋扈的小厮按在地上,讨好的问道:“大人,这本来也就是件小事,我家主子说,这事情也有我们的责任,看在大人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说完,走到金元宝身边,不着痕迹要递银子过来。
哪知道喜儿眼尖,一把按住金元宝的肩膀,往后一拉,那家丁手里拿着的东西边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
看到那鼓囊的荷包,金元宝一时疑惑。
喜儿冷笑不止:“刚才还不依不饶,如今却要公然行贿吗?”
当即家丁变了脸色,心里很是怨恨,可是又不敢多说什么。
只能把银子收回来,转头瞧着车马。
终于,车帘被掀开,是个眼神精巧的富态商人,穿着一身绫罗绸缎,手里握着两块黑石球。
他在仆人的搀扶下下来,一瞧金元宝的这么年轻,并不怎么放在眼里。
“大人,这件事情我固然有错,可你们御史台的人竟然管着这样的消失,难道你们就是这样给皇上办事的?”
后头的温清竹当即心里一沉,这人有后台。
她马上带上了帷帽下了车。
快要走过来的时候,中间被堵着的马车里,也走出了一位带帷帽的姑娘、。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满怀歉意:“实在抱歉,胡老爷,您的损失一概由我来承担。”
“沈小姐果然上道。”富态商人斜眼瞟着金元宝,脸上依然是不屑。
温清竹觉得不对,上前两步,低头对金元宝说了两句。
金元宝一惊,望着温清竹问:“不会吧?!”
“宁可错抓也绝不放过!”温清竹小声说着,眼睛看向那和富态商人,另外还有这个很奇怪的沈小姐。
她的声音不大,但这俩人却是听见了的。
那胡老爷当即脸色一沉,盯着温清竹问:“你是什么人?”
温清竹嘴角一翘:“京城之中,非富即贵,胡老爷不仅有胆量当众行贿,而且居然敢瞧不起御史台,看来胡老爷还真是在地方呆久了,不知道京城的情况呢。”
话音刚落,后来的金隆带着人亲自赶来。
两队官兵马上把周围圈起来,百姓们纷纷后退。
看到这阵仗,胡老爷才开始害怕。
金隆很是恭敬的走到温清竹的身边问好:“微臣见过夫人。”
温清竹点头:“金大人客气,眼前这胡老爷瞧着有几分本事,我觉得最好是送去慎刑司查问比较好。”
这话一出,金隆心里一凛,这也没犯什么事情啊。
不过他一向知道温清竹的性子,并不打算多问。
可金元宝却不一样,他当即反驳:“夫人!只是小罪而已!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吗?”
胡老爷先是疑惑,慎刑司是个什么地方?
可后来看府尹和金元宝的反应,他心里有些拿不准主意了,额头上开始冒着冷汗。
温清竹有些头疼,这胡老爷分明只是个筏子。
当然金隆都没能看出,她也不指望金元宝这个直眼睛能看出什么来。
不过眼前这个胡老爷和他身边的一干人等,必须马上抓住了。
“瑞亲王手令你可认?”温清竹不想和他废话,直接拿了姜远晗的令牌出来。
金元宝等人马上跪下,后头的人更是呼啦啦的跪了一片。
可他还是昂着脖子觉得这件事情太过:“只是小事而已,夫人这般行事,是要拿权势压人吗?”
金隆恨不得封住金元宝的嘴,只能抢着说:“不如这样,先交给苏大人来办?”
温清竹瞧了眼金元宝,他这次倒没有驳斥。
温清竹点点头:“那边去通知苏活吧。”
后头的那胡老爷当即吓尿了裤子,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金隆马上挥舞着周围的一群人把胡老爷等人带走。
这边的事情完了,温清竹转头望着身前的沈姑娘问:“不如一道去大理寺坐坐?”
沈姑娘点头,并未多说。
等他们一走,街道上这才通畅起来。
在事发地的不远处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
若是温清竹在这里,定然能认出来,这马车就是肇事的第三辆马车。
旁边站着两个家丁,正在把刚才街道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马车里的人。
过了会,马车里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能让御史台的金大人退让,还能指挥顺天府尹,一出手就拿出瑞亲王的手令,那位夫人必然是她。”
家丁面面相觑,谁也没多话。
过了不久,马车里的人又感慨道:“是那位夫人的话,沈姑娘目前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在大理寺里头,温清竹带着那沈姑娘到了单独的房间。
沈姑娘的车夫和丫鬟要进去,被喜儿拦住。
“你们不用担心我。”沈姑娘发话,她的人才消停下来。
关上门后,温清竹取下了帷帽。
沈姑娘也取下了帷帽,露出一张清灵秀雅的面庞来。
她盈盈福身拜道:“沈娇见过平国侯夫人。”
“你知道我是谁?”温清竹不禁迷了眼。
沈娇浅笑着说:“自然,是表哥让我过来找夫人的。”
温清竹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问:“是景一诺?”
她感觉沈娇的声音有些耳熟,是因为她的口音和语调都特别像一个人。
刚才在街道上的时候,她听到了那胡老爷叫了声沈小姐,心里就有猜测。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正是。”提到景一诺,沈娇的情绪低落下来,露出打心底的担忧。
温清竹有些好奇:“据我所知,沈老爷不是只有景一诺他娘一个女儿吗?”
沈娇皱了皱眉,似乎正在考虑什么。
温清竹转头迎着她坐下,又吩咐绿陶去那点心来。
她再转头过来:“沈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吗?”
沈娇点点头回答:“嗯,我母亲是沈老爷的庶女,比小姨大,早前就嫁了出去,但我爹不久就死了,我娘就带着我回到了沈家,对外称,只是沈家的族小姐。”
“有什么证据?”温清竹倒不是不信她,只是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沈娇,让她觉得有些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