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竹抿唇一笑:“怕是在拟旨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
下头便是裴芷萱,看似在和其他的闺秀聊天,实则在听着这边的事情。
听闻拟旨二字,手不可察的顿了顿。
温清竹的眼角余光恰好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转而又对惊异的周怡说:“现在已经没有变数了。”
周怡的脑子也很灵敏,瞬间明白她说的意思。
如果宁王执意要弄出变数来,那他就只要没命的一条路。
旁的话,温清竹也不多说,转而和周怡聊起了梁平淑和雷烁的事情。
按照正常情况,她俩是要回来的。
可梁召身体不好,梁平淑要留在那边照顾。
姜舞阳倒是想回来,只是梁家现在全然靠着她,卫贵妃也知道轻重缓急,收到了姜舞阳的心意后,主动让她不要回来。
反正到时候,他们也是要去洛城公主府的。
梁家现在前赶后赶的,也有一部分公主府的原因在。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姜越回了乾元宫,还召见了温清竹。
姜仪佳知道现在不动的话,就怕没有时间了。
她起身快步过去,跟着温清竹的步子走,轻声道:“近日瑜哥哥在我面前提了婚事,如今德佳出嫁,父皇的身体也越发的不爽利,夫人觉得我们的婚事是不是也在这个月办了呢?”
温清竹静静的望着她的眼睛,仔细分辨着。
愣是没看出一点虚伪来,反而尽是真诚。
姜仪佳这话已经很分明,着急和傅瑜成婚,那就说明至少她认为宁王已经没可能了。
同时也是放低姿态,希望温清竹不要太过紧逼。
好一会,温清竹轻笑起来,抬眼看向脸色凝重的李贵妃那边:“贵妃娘娘可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我也拖了这么久,母妃自然是希望我尽快完婚的。”姜仪佳毫无扭捏之态,小心谨慎的回答着
这模样神态不禁让温清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姜德佳。
那时候卫贵妃还只是慧妃,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在李贵妃的威势下艰难的活着。
现如今倒是风水轮流转。
“这件事情,还得看看宁王的意思,毕竟他可是你亲皇兄不是?”温清竹瞧着那头的姜远安,他的脸色极其阴沉。
温清竹也不想多说,望着乾元宫说了句,皇上还在等她便带人离开。
姜仪佳想要多说一点,可是奈何已经没什么机会。
乾元宫里头,姜越躺在床上,正在和长孙琳琅说着话:“扎进去一点。”
门口的方公公请着温清竹进去。
恰好看到姜越身上的银针又恢复了原状。
“见过陛下。”温清竹走了过去,笑着问了好。
姜越摆摆手,让她坐下。
温清竹就坐,眉目含笑,整暇以待的望着眼前人。
过了好一会姜越才慢慢说道:“朕已经拟好圣旨,册封晗儿为太子,等仪佳大婚后就公布。”
“皇上这时候倒是心疼儿女。”温清竹哂笑,不置可否。
姜越的气息有些喘,但也能顺畅的说话:“朕这一辈子做错了很多事,可对儿女还是很尽心,晗儿也没亏待,若不是小九过世他还不知道悔改,朕怎么都不会处置盛儿的。”
这话倒是温清竹有了几分共情,但很快她又恢复冷静。
果不其然,姜越又说道:“安儿这孩子,朕本来是寄予厚望的,但是他不得人心,朕知道这个时候不得人心,江山是要败在他手里的,可朕给了他这么多希望,总不能不给机会,皇家总是比普通人家更薄情些的,所以能不能看在朕的面子上,放过安儿母子。”
“那仪佳公主呢?”温清竹突然问了句。
姜越微怔,随即浅笑:“她跟着你学了不少,现在真很放心她,她能照顾好自己。”
“可是皇上想过没有,先前那么多朝臣都追随了宁王,别说他自己不甘心,那些人又如何甘心?放弃宁王等于放弃了自己大好的前途,指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温清竹的语气略在讽刺,但也足够冷静。
望着姜越枯朽的模样,周身竟然都充斥着善意。
可她知道姜越是不得以如此,现在他根本没有驳斥的机会。
这会姜越倒是冷漠了许多:“那是他们的命。”
闻言,温清竹讥诮的笑起来:“皇上莫不是忘了,命也可以是重来的!”
这话让姜越一震,很久都没言语。
温清竹没有什么耐心,现在西北那边情况只怕很糟糕。
这个时候姜越还是拖着不死的好。
“皇上,一切因你而起,终将会因我而终,我们这些人本该不存在的。”
温清竹说完,直接转头离开。
到了门口,望着旁边的洛蝉,吩咐她好生照顾姜越,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现在死。
要死的话也得等宁王的事情彻底结束才行。
这一天京城跟着欢庆,终于添了一份喜色。
回到了侯府里,温清竹洗完澡出来,见着傅烈正在桌边看着书信。
走过去一瞧,是老师的笔迹。
温清竹坐了下来,耐心等着傅烈看完。
信纸统共才两张,可傅烈却是看了看,似乎恨不能确定什么。
等他终于放下,外头的绿陶送了热汤起来。
温清竹微怔,傅烈抬头解释:“是我让她准备的,这些日子你很辛苦,接下来你就京城好好调养。”
这话让温清竹心里一跳,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那你呢?”
兴许是自然流露的担忧太明显,傅烈嘴角翘了起来:“最近雍和关那边没什么动静,可是探子来报,匈奴正在练兵,和以前相比大不一样,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温清竹皱眉,下意识的想到了陆策,好像很久都没能联系上他了。
对面的傅烈盛了一碗汤递过去:“先喝吧,你是大夫,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温清竹回过神来,对上了傅烈温润的眼睛。
看着看着,想起了慧心说的那些话。
她不禁握住傅烈的手,这倒是让傅烈有些发怔。
“要是西北有异,我陪你一道去。”
“那怎么行!”傅烈想也不想的拒绝,下意识却想到了白日里的另外一封圣旨。
温清竹笑笑:“有我在的话,你万一受伤什么的,我能第一时间帮你啊。”
傅烈还是拒绝,温清竹却不再多说,自己拿起碗喝汤。
看她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傅烈有些好奇慧心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承明宫中。
大堂之内,除了三位主子,再无旁人。
第七百五十章 对傅烈动手
突兀的,宁王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面上的杯子跟着一跳。
李贵妃吓得捂住了心口,不停的看向另一边的姜仪佳。
“仪佳,难道你也背叛我?”姜远安的神情很阴沉,仿佛冬日深夜的地窖,凭空生出一股幽风来。
姜仪佳面色严肃,很冷静的回说:“皇兄,现在你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你只能放弃!”
“呵呵!”姜远安一脸嘲讽之意,“难道你是害怕牵连到你?本王得势的时候,傅家赶着巴上来,如今本王失势,他们倒想推了?”
姜仪佳知道这是事实,也瞒不过他,只继续说:“傅家是这么想的,可傅瑜不一样!他说想让我们尽快完婚,这里头是因为什么,难道皇兄不明白?”
这话让姜远安的脸色更加难看,可他心里不甘,面上继续说:“我现在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若是成事,天下都是我的!我既然生在了姜家,为何要放弃?”
见他执迷不悟,姜仪佳再也不顾姜远安的面子,直接揭开他的底子:“好!皇兄既然要分辨,那仪佳给你好好分辨一下!”
她一路从姜远安掌兵不如傅烈,到后来识人不清,被姚班利用的事情,说到现在又被群臣挑拨,却全然毫无对策,还要来找她这个妹妹提建议的两难处境。
言语犀利而简洁,直指姜远安的痛处。
途中两次姜远安盛怒要动手,还是李贵妃起身拦着,可姜仪佳还是一字不落的全说了出来。
面前的姜远安被李贵妃狠狠拉着,眼睛里面几乎喷出火来,姜仪佳为了将来着想,还是继续刺激他:“皇兄要是真有本事,当年何至于被一个小小的姜远成压着!”
这一下姜远安再也忍不了,一把推开李贵妃,一巴掌把姜仪佳打到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