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既然不能念书，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
太宰治机械性端着勺子往嘴里送粥的动作终于僵了一下，他抬头看向北乃凉，表情有些意外，然后很快就变得受宠若惊：“北乃小姐竟然要给我讲故事吗？生病太幸福了——”
北乃凉第一次打断了太宰治的话，“请不要乱说话，太宰先生。”
干脆利落的死掉可以，但有着漫长痛苦的生病还是算了。
“好的好的。”太宰治满口应下，然后靠在了床头上，“那么北乃小姐请讲吧。”
-
所有的故事都以“从前”为开头，北乃凉也不特殊。
“从前有一个小孩子，他没有父母，一直就在孤儿院里生活。直到有一天，一对夫妇来孤儿院收养了他，把他带回家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夫妇对他很好，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样温暖的感情。”
太宰治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那他可真幸运。”
“是的。”北乃凉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开口，“但是在他们相处的第四天，这个孩子就把家里客厅的花瓶砸碎了。”
“他的养父母大发雷霆？”
“不，他的父母问他有没有划破手。”
太宰治点了点头，“真是一对好父母。”
北乃凉继续说着，“但是在第五天，这个孩子又打碎了客厅的一个花瓶。”
“……”
“第六天，他又打碎了一个花瓶。这样陆陆续续的，他连续一周，打碎了七个花瓶。”
“他们家花瓶可真多。”太宰治捏着下巴感叹着，结果发现北乃凉看着他一言不发，连忙笑着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打断，北乃小姐请继续。”
北乃凉摇了摇头，“讲完了。”
“这就讲完了？总得有个结局吧？不管是养父母继续收养他还是把他送回了孤儿院，总要有个结尾才可以啊，这样吊我胃口可太过分了啊，北乃小姐——”
说到这里，太宰治的粥已经喝完了，北乃凉接过空碗，然后把水果递给了他，“那么如果是太宰先生的话，你觉得该是怎么样的结局呢？”
“那北乃小姐呢？”太宰治没有停顿，直接把这个问题扔给了北乃凉，“北乃小姐觉得该是怎么样的结局？”
北乃凉把鬓边的头发捋到了耳后，面不改色的说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太宰先生，我能去开灯吗？”
“……”
此刻窗外已经基本暗了下来，北乃凉勉强能看清太宰治的脸，他的眸子藏在暗色里，已经看不出来那个漂亮的鸢色了，但她能够感觉到他在看着她，同样，她也在看他，他们在黑暗里沉默的对视着。
半晌，太宰治轻笑了一声，“北乃小姐请随意。”
-
房间亮起了灯。
微黄的暖光重新照亮了两人的对视，北乃凉坐回椅子上，语气笃定的询问，“这个房子不是太宰先生自己装修的吧？”
“不是我哦。”太宰治咬着桃子，含含糊糊的开口，“这是森先生给我的房子，说起来其实应该属于港黑才是。”
北乃凉点了点头，“太宰先生还要听故事的结局吗？”
“那对夫妇还是很善良很有人性美好光辉的把那个孩子继续养着了对吧？”太宰治撇了撇嘴，“如果我不让北乃小姐开灯的话，那结局估计他就要被那对夫妇扔回孤儿院了。”
北乃凉千载难逢的勾了勾嘴角，“太宰先生是这么认为的吗？”
“难道不是吗？”
“不是哦。”北乃凉看向太宰治，语气很轻松，“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继续抚养了那个孩子。”
太宰治愣了愣，“为什么？”
“大概因为那对夫妇很善良很有人性美好光辉吧。”
北乃凉很少笑，太宰治的印象里北乃凉仅有的零星笑容都是给芥川银的。
不可否认，北乃凉长得很漂亮，就算是现在脸色惨白、嘴唇都没有血色，那也是那种带着些病态的死亡美感。于是，她笑起来就更漂亮了。她的笑非常浅，但她好像就适合这样的笑容，你无法想象她张大嘴哈哈大笑的模样，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最多就只能容纳一丝浅笑的位置。
可就是很合适。
因为她整个人就是那样，她不会有大的反应，不会哈哈大笑，也不会痛哭流涕。
没什么值得她那样去做，即便是死亡。
太宰治端着碟子的手僵硬了一下，这次即便是室内的灯光也无法照亮他的眸子。他稍低着头，刘海掉了下来，盖在蓝色的退烧贴上，留下来一小片阴影。
“骗人哦。”
太宰治的声音响起在房间里，又是那种轻飘飘的语气，和他在审讯室里的样子很像。
“差点就被北乃小姐骗到了。”
北乃凉有些懵，她以为太宰治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没有骗太宰先生，结局只有这一个。”
“不是的。”太宰治开口道，“没有怀疑北乃小姐的话啦，只是在说北乃小姐说的原因是骗人的而已。”
——大概因为那对夫妇很善良很有人性美好光辉吧。
北乃凉想到了这句话，她抿了抿嘴，其实她没想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借了刚才太宰治的话而已，但她也没想到太宰治的反应是这样的。
“其实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太宰治抬起头，带着点笑看向北乃凉的眼睛，但他的眼睛里反倒没有笑意，“只是因为那对夫妇不够在乎那个孩子而已。”
“想要扔掉他的话，不管是扔回孤儿院还是扔在家里自己离开，都没有区别不是吗？那对夫妇只是这样想着，于是才留下了他，没有考虑的给那个孩子一些他们随时可以收回的温暖罢了。”
“就像是北乃小姐对敦君一样，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天知道我列了6个点打算这一章写完的，结果就写了1个点……是我高估自己了（掩面）
这一章可能表达的意思比较隐晦，大家可以多看看细品品～～都是有寓意的_(:з」∠)_
害，实在不行我就下一章码完一起解释，我一向笔力不够解释来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不这一章解释，大概因为我懒8 望天）
最后打滚求收藏求评论～～～～～～～爱你们！！！！感谢在2020-06-15 20:56:36~2020-06-16 19:4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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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完全自由
北乃凉决定自杀时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太宰治。
那天她平静的在学校上了一天课，期间回答了老师三个问题，完成了一份第二天会发的测验卷，拒绝了老师让她参加横滨赛区高中数学竞赛的提议。回家后晚饭吃了一份寿司和两块西瓜，做完了那天的作业，整理好背包，关掉了厨房里的天然气，拿着手机在联系太宰治的同时，骑着自行车朝开发区行去。
死前最后的想法，就是感受到了在空中飞翔的感觉。
而太宰治现在在和北乃凉提中岛敦——她上一次见中岛敦还是上个周末回孤儿院的时候。
在他的这句话落音后，北乃凉的脸上彻底没了笑容。她定定的看着太宰治，黑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好像要把太宰治的脸刻到眼睛里一样。
这一刻她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太宰治在教堂时不太开心。
她还记得太宰治问她的那句话。
【北乃小姐的人缘真好啊，他们都很伤心。如果是我的葬礼，估计横滨的那帮家伙都会放礼花庆祝呢。】
太宰治偶尔也会这样自嘲，加上他也总有着自杀的打算，北乃凉下意识的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也就是后半句。但事实上，这句话的重点在前半句，太宰治在试探她对伤心的朋友们的态度。
但她完完全全的略过了，连表面情绪都没有。
对于太宰治而言，这的确是个不合格的回答。
“北乃小姐怎么不说话？”
太宰治的声音又响起在房间内，他仪态轻松的靠在床头上，就好像是雄狮在看着自己的猎物，任由它在眼前乱蹦哒，如果真的想要杀死它，简直轻而易举。
北乃凉隔了两秒，开口道：“我觉得太宰先生对我已经有了很成熟的看法，那么我还需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