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温若庭凑到人跟前,低哑的问道。
曲桑桑耳廓有些温热她缩了缩玉颈,软软的道:“你是何时学的?”
温若庭依在她耳垂边,薄唇轻吐:“耳濡目染,往后这挽髻的活就交给我吧。”
两人是青梅竹马,幼年温若庭与曲元良又是太子伴读,他经常出入曲国公府找曲元良同去东宫,每每入府沉璧阁是必经之路,而他每回都能从大开的轩窗外瞧见正在梳妆的曲桑桑,久而久之他无师自通便学会了,如今正好有机会展露。
梳好发髻曲桑桑对镜自视一番,唤来婢子梳洗更衣。
折腾一阵天已泛鱼肚白,穿戴好的曲桑桑略施粉黛,到温若庭跟前:“是不是该去前厅奉茶了?”
温若庭低眸凝望狐毯上半露的小脚,他扬臂搂住少女软若无骨的腰肢横抱起,曲桑桑来不及惊呼已被他安放在软榻。
握住那双莹白圆润的玉足套上罗袜,又从脚踏那取出一双质地柔和的云丝珍珠绣鞋给她穿好,他愠道:“你是想赤足跑去见爹娘?”
她身子本就孱弱,屋里虽烧着地龙赤足无碍,可若是出了屋子外头寒风朔朔的免不了要受风寒。
曲桑桑悠悠站起身,轻扯男人的衣袂,讨好道:“我一时情急忘了罢了,你别气。”
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娇小的柔荑,温若庭道:“我哪会跟你置气,只是你需得当心自己的身子。”
顺势依偎进男人的怀抱,双颊贴着宽厚的胸膛,曲桑桑娇娇软软的道:“知道了夫君!”
温若庭有一瞬怔愣,他不以置信的呢喃:“桑桑……你再唤一遍。”
曲桑桑羞赧的紧,不肯唤第二遍,“好了,该去问安了。”
嗅着少女发顶的如兰幽香,温若庭温声言道:“都听你的。”
门外守候的婢子听得门开的动静纷纷福身,目送他们二人远去,婢子才鱼贯而入踏进屋内,她们各司其职收拾着散乱的屋子。
其间一名身形瘦弱的婢子围在雕花床榻前收拾床褥,视线无意触及到大红锦衾盖着的元帕。
见上头一滴嫣红都无仍是洁白无瑕,婢子的眼神微微一黯,她默不作声的收起元帕,旋即若无其事的继续收拾着床铺。
荣王府内堂,一对新婚燕尔的璧人跪在长辈面前,板正的行着礼。
“给爹娘请安。”
高坐主位的温老爷温夫人皆笑意盈盈。
礼毕曲桑桑起身,向温夫人奉茶。
温夫人唇畔的弧度扬的极大,未免失礼她稍稍掩了掩唇,喜滋滋的接过曲桑桑奉上的茶,抿了口香茗她搁下茶碗,扶起曲桑桑,“按宫规,你其实不必向我们奉茶的。”
曲桑桑垂眸眉眼一弯娇俏的道:“新媳给娘奉茶,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温夫人笑意更深她轻拍曲桑桑的手,“你是懂规矩的好孩子。”
该行的繁文缛节都行过了,一家子才开始用早膳,席间温老爷开口道:“用过早膳,你们进宫去拜见陛下和宸妃娘娘吧。”
温若庭脸色一沉,低声道:“为何要拜见宸妃?”
温老爷皱眉道:“怎能不去?你可知宸妃她……”
温夫人素来温婉的脸顷刻变得凌厉她放下玉箸扬声抢了温老爷宣之于口的话,“老爷,庭儿不愿去就不愿去,你强逼又有何用?”
温若庭隐忍克制着心头怒意,良久他忿然站起拉过曲桑桑就将外走。
原本和睦的早膳被温老爷的一语闹得不欢而散,温夫人懊恼的瞥向邻座的温老爷:“你啊你,明知道他不愿,还逼着他!”
温老爷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那孩子的脾性,若是换了以往依着温若庭的性子不会如此愠怒,可五年前那桩事早已伤的温若庭遍体鳞伤,他是绝对不会原谅那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了!绝对不咕咕!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莫名被拉出内堂,曲桑桑甚是诧异欲要问个缘由却完全跟不上男人大步流星的步伐。
“庭哥哥……”柔荑被桎梏在男人掌中,曲桑桑挣脱不出只得喊他。
温若庭骤然停步,紧跟在他身后的曲桑桑一个趔趄直直地撞向男人挺直的后被,曲桑桑低声痛呼。
蓦然听到娇音温若庭怔愣了半晌才回过神,缓缓侧过身子他温声道:“没撞疼吧。”
廊檐穿堂而过的寒风扬起两人的衣袂,一深一浅织缠着。
曲桑桑轻摇螓首,杏眸微敛低声道:“我没事,只是庭哥哥你是怎么了?”
她有些不明为何方才用早膳时温若庭会莫名愠怒,温老爷只是让他们进宫拜见罢了,总不至于大动肝火。
温若庭神色淡漠璀璨的星眸里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恨意,他冷声道:“桑桑,你可知我不喜宸妃。”
这无疑激起了曲桑桑的困惑,她面上不显心底却暗忖。
她从未听说过宸妃和温若庭有何瓜葛,且宸妃在宫中素来行事持重自敛,纵然得宠但不与人交好更不会迫害后妃,照宫里嬷嬷们的话说,宸妃是宫里鲜少手脚干净清白的宠妃。
如此贤德的嫔妃会让温若庭憎恶实在匪夷。
曲桑桑垂睫轻声试探:“那我若要想去拜见宸妃娘娘,你允不允?”
欣长玉立的身子微颤温若庭幽深锐利的冷眸半阖,“你若想去,那便去吧。”
抬手攥住男人冰冷的大掌,曲桑桑娇笑轻唤:“这才是我的好夫君,那咱们用过午膳就进宫去吧。”
温若庭哑然失笑环过佳人的纤腰,声音温和:“都依你。”
只要是她所求,哪怕是天上的星辰他都愿意摘之相送。
因与温老爷闹得不愉,两人回新房用的早膳,过后温若庭忙去置办进宫要用的物什。
曲桑桑一人留在新房里静静的看着坊间传阅极广的话本。
珠帘响动惠心朝她走来,端给她一杯新煮的茶,“郡主,您都看了有些时辰了,仔细伤了眼睛。”
合上书曲桑桑慵懒的掩唇打了个哈欠:“惠心,早前春婵来房里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惠心面上血色全无,她怯怯惶恐的收好承盘,搪塞道:“不是什么大事,是春婵那丫头糊涂了,惊扰了郡主。”
看惠心的模样俨然是有大事瞒着她,用力的将茶盅摔在案几上,连带膝间摆着的话本,她不悦的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肯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不把我当主子了?”
“是王爷让我们不要和郡主您说的。”惠心慌张的摆手忙道。
曲桑桑趁机问:“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都瞒着我?”
惠心无措的搅着宽袖,嗫嚅道:“早前永忠侯府的老夫人来咱们王府了,嚷嚷着要见郡主您。”
“现下人还在外头呢,怎么赶都赶不走。”
那架势是非要见到曲桑桑才肯罢休了。
曲桑桑目光凌厉,沉声道:“带我去见见吧。”
惠心惊诧道:“郡主,您可不能见啊!您莫不是忘了上回……”
“上回的事是上回了,她不会再对我做什么的。”稳住繁紊的心绪,曲桑桑淡淡说道。
惠心咬唇忧心忡忡的再次劝道:“郡主,您还是不要去了吧,永忠侯那位老夫人奴婢瞧着不大对劲。”
曲桑桑轻笑出声,眸里渗出的寒意,冻得人一颤。“如今的我,不会再怕了。”
惠心见劝不动她无奈只得答允。
飞雪似浮云遮蔽琉璃砖瓦,雪纷纷霏霏洒落大地白草堪堪欲折。
素白的狐裘与雪天一色,藏在狐裘下的娇小身躯一步一缓的走在小径。
斑驳疮痍的门推开,衣衫褴褛满头银发的妇人正瑟缩在角落里。
孙氏清癯瘦削带着青灰的脸宛若死尸,当她见到曲桑桑眸里顷刻闪烁异样的光彩,她佝偻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起身奔向曲桑桑,伸出苍老可怖的手就要触碰她。
惠心眼明手快挡在曲桑桑面前,大声喝道:“不许你碰我家郡主!”
孙氏仍旧是初见时那般骇人,她连连呓语瞧着神志不清:“我的好儿媳,你终于肯来见我啦?”
“胡说什么呢你!我家郡主如今是荣王妃,才不是你们永忠侯府的夫人呢!”惠心壮胆大声喝斥,想要吓退孙氏。
孙氏恍若未闻,狰狞扭曲的脸漾起诡异的笑:“好孩子,听话快过来。”
曲桑桑娇躯紧绷她镇定自若的道;“老夫人,您别再装糊涂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