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本男还是没松手, 反而更握得紧了些。
看着那双骨节凸起的手, 积攒在心底的委屈一下涌了上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说不喜欢我从此不再相见,我如你的愿了,你又拦着我做什么?说喜欢的是你,说不喜欢的也是你, 我都按照你的要求你的想法做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要我怎么样?!”
说到最后她情绪彻底失控,是愤怒是发泄更是无力。
她看着他, 用力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抽离。沈言顿生一股无力感, 手指伸直想要抓住苏沅但什么都没抓住。
他亲眼看着苏沅点下删除, 然后确定并且加入黑名单,干脆又决绝,一点机会都不再留。
“游戏好友我回去也会删除。”
她搁下手机, 背对着他重新躺下,“我想睡觉了,你走吧。”
沈言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有千丝万缕的情绪, 面上尽是隐忍。
半晌。
“你好好休息,我去办转院手续。”
苏沅闭着眼,听见他起身,听见脚步声从近到远开门关门。
病房里安静得她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任凭眼泪没入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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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给苏沅办了转院手续,还把苏沅住院期间的一切都安排好。
陆哲的父母在她刚转院不久就到了医院,看到陆哲躺在床上浑身是伤在医院大吵大闹找沈言要个说法。
“真的是什么样的父母教什么样的儿子,你是没看到陆哲父母那蛮不讲理的样子,明明是他儿子不对,现在却反过来咬俱乐部一口,真是不要脸。”
顾双双坐在床边削着苹果,跟她说最近发生的事,“俱乐部把合同白纸黑字都拿出来了,他父母还是不认,一口咬定不是他们签的字,还说是我们合起伙来要把他们赶尽杀绝,还说你也是故意被陆哲绑架的,就是想让陆哲活不成,他以为他是谁啊,我们这么多人去设计他一个被官方封杀的人?也不看看自己脸有多大。”
顾双双越说越生气,“你是不知道他们见理论不过还想动手,好在我男神反应快,不然就被他们给打了说不定还会被反碰瓷,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顾双双说了一堆,没听到苏沅的反应,抬头见她正靠在床头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沅沅你最近怎么了?”
从那天之后仿佛变了个人,不说不笑了,没事就发呆。
苏沅摇头,“没事,我只是身上痛,不想说话。”
她身上的伤早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住院的日子太过无聊,无聊到她闲下来就会去回忆之前的事情。
她收敛起情绪,“那现在陆哲那边怎么处理的?”
“PUBG已经彻底封杀了他,俱乐部那边也与他解约,但是没追究损失,连那两千万也不要陆哲还了。”
苏沅眼睛瞪大,“什么?”
沈言不要那两千万了?
顾双双点头,“是啊,之前陆哲父母还不依不饶的,但陆哲的罪名成立并且证据确凿,而且叔叔阿姨这边又请了强有力的律师追究责任,陆哲父母就算再胡搅蛮缠也没用,陆哲免不了要吃牢饭。他父母一辈子也没存什么钱,生活几乎都是陆哲提供,现在陆哲坐牢断了经济来源,毕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我男神就不要他赔付违约金和那笔钱了,让他父母拿着那笔钱回老家了。”
“两千万,省吃俭用一点够用到陆哲孩子长大了,当然前提是他能重新做人洗心革面。”
这些事都是苏致远和姚女士和沈言在处理,半点没来打扰她,只是陆哲父母回老家那天特意来跟她道歉。
这件事彻底过去,苏沅也终于恢复如初出院。
“还有没有哪里疼啊?”
姚女士关切的问。
苏沅活动了下四肢,“没有,生龙活虎的。”
姚女士看着她仿若被关在笼子里太久终于出去的兔子一样,低笑了声,“过两天你爸就休假,你不是想去云南吗,到时候我们自驾游边走边玩,将你想去的景点都玩遍再回来。”
苏沅一听蹦了起来,“谢谢妈妈!”
给了姚女士一个大大的拥抱,转而又松开,“我爸休多久的假?”
“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将她列出来的景点走遍了。
苏沅背着包哒哒哒跑出房间,上前挽住办完出院手续的苏致远,“爸,我们先去大理,然后去玉龙雪山,洱海泸沽湖......”
她叽叽喳喳的说着早已拟定好的计划,苏致远从妻子手里接过包,两只胳膊都被母女俩挽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往电梯口走。
在进电梯的时候,苏沅忽然回头看了眼,走廊里有病人护士来来往往,每个人脸上表情各不相容,从她面前经过然后消失在视线。
嘴角牵起的弧度慢慢垂下,苏沅脑海里闪过一个词语—过客。
沈言于她,她于沈言终究皆是过客,短暂的交集之后注定要分散各走各路,从此再不相见。
“沅沅,还不走看什么呢?”
姚女士在叫她,苏沅收回视线,转过头时又是一脸笑盈盈,迈着轻快的步伐踏进电梯,“刚刚好像看到一个熟人。”
“那你怎么不跟人打招呼?”姚女士问。
“看错了,只是身形有点像的陌生人。”
在电梯关上的最后一刹那,这句话传出,清楚的落进走廊一端的人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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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的夏城酷热又达到新高度,即使是晚上热气也让人感觉仿佛在做汗蒸。
白色越野驶进院子,丝毫不差的停在同一个位置,身形修长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西裤包裹下的腿笔直。
院子里开着路灯,从头顶洒下照亮男人脚下的路,也照亮一层不染车身上的那一处凹陷的瑕疵。
沈言关门的手顿了顿,看着那凹陷进去的地方脑子里浮现那天自己踢这一脚的时候。
“老大,你回来了。”
出来倒垃圾的小四跟他打招呼。
沈言敛眸颔首,“嗯。”
关门,双手揣兜往屋里走。
训练室键盘和鼠标声依旧“噼里啪啦”作响,中间带着几个队友吵闹互相吐槽的话,热闹得不得了。
迈步上楼,吵闹的声音在身后渐渐远去最后消失不见。
炽白的灯光照亮整个办公室,影子在地板上被拉得极长,随着他的动作最后在椅子下缩成一团。
电脑很快开机,习惯性的登上游戏,点开空空如也的列表。
PUBG不止有好友列表,还有最近一起玩的列表,那里仅有一个ID,此时头像正亮着,显示游戏中。
鼠标右键点击。
[查看玩家资料]
[加好友]
[邀请对方组队]
[移除列表]
四个排列,少了观战。
沈言握鼠标的手僵了一瞬,像是要印证什么一样,点开查看玩家资料,点到历史战绩。
[该玩家已经开启战绩不可见。]
红色的字体格外刺眼,刺得沈言眼睛痛,喉咙痛,心也痛。
悬空在键盘上的手指慢慢垂下去,他就那样僵在电脑前,一动不动,他没开空调,很快额头就起了汗珠从高挺的鼻梁往下滑。
旁边的日历本上用红笔打了三行的叉,今天的还没打上去。
数了数日子,他已经快近一个月没见苏沅了,只是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和电梯的那句话还恍若昨日。
握着鼠标的手来回在右边的资料栏移动,但每一栏都是同样结果。
[该玩家开启了隐私保护。]
他什么都看不到。
除了能看到她是不是在线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跟谁一起玩了游戏,玩了多久,有没有人保护她,他都看不到了。
摁亮手机,微信置顶还是那个头像,只是对话框是清一色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点击加好友。
[该用户已将您加入黑名单,无法发送好友请求。]
心口仿佛又被人撕开,又闷又疼。
那么软软的一只小兔子,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吓得竖起两只的小兔子,脸上永远洋溢着笑容的小兔子,一点余地都不留,彻底切断一切可能跟他的联系。
前两天的比赛她也没有再来,顾双双一个人扛着应援物出现在观众席,当时王年顺口问过顾双双一句。
“苏沅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