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敌为妻(85)

她呆呆地看着手心的血迹,又看向沈行在。

沈行在慌了。他晨起练枪时素来不让人打扰,郭宫知道他的脾性,便会在外守着,不让人靠近。入洛州时他便发觉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适才察觉有人靠近,还当是刺客。

但有一个人,郭宫是不敢拦的。

苏木眉间殷红的血珠太过刺眼,苏木朝外厉声喝道:“郭宫,找大夫来!”语罢将人扶到石凳上,蹲在她身前检查她可还有哪里受伤。

苏木还有些没缓过神。方才她的小命是不是差一点就交代在沈行在手上了?

眉心的痛意后知后觉,苏木瘪嘴,两汪眼泪在眼眶打转。

沈行在的心陡然凉下半截,接着又立刻悬起来。苏木轻易不哭,唯有醉酒那次哭得昏天黑地,也哭得他手忙脚乱。

“是我的错。”沈行在当即先道歉,苏木甩手推开他,眼泪糊了眼,不当心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

声音有些响亮清脆。

现在可能是她的错了。

苏木错愕地眨了眨眼,在眼眶打转的眼泪便跟着流下来。

沈行在抬手,指腹按了按被她扇过的地方,捻着指腹,眉梢微挑,盯着傻愣的姑娘叹了口气,将另外一边脸伸过去,“解气了?不解气再来一下?”

郭宫火急火燎地从外边抓了个大夫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自家侯爷上赶着把脸凑过去给郡主打。

大夫站在他身后,战战兢兢地问他,“大人……看、看哪个?”

女的眉心有伤,男的怕是脑子有病。这哪有上赶着讨打的?富贵人家就是和他们小老百姓不一样。

郭宫摇头,他也不知道该看哪个。

沈行在屈指将苏木的眼泪拭去,余光瞥见门外站着的两人,头也未回,冷声道:“还不滚过来!”

郭宫先反应过来,揪着老大夫的衣领将人提了过来。

此次出门,来洛州也是意外,沈行在并未带大夫在身边,只能将就一用。虽有些嫌弃,却也起身让了地方,示意道:“看看有多严重。”

这都用不着大夫看,郭宫扫一眼都能看出来郡主这点伤,他和大夫要是来晚一点,就该结痂自己好了。

明明他从前挨刀子侯爷都是看一眼就让他滚蛋。郡主是身娇肉贵,侯爷也应该看得出没什么大碍,没必要弄得像危及性命一般吧。

这一点伤,上些膏药都嫌费劲。老大夫还是有模有样地检查了一遍苏木的伤口,然后开了一堆吃了没用、不吃也行的补药,拿着酬金战战兢兢离开。

苏木憋了一晚上的气和委屈全被折腾干净了。算计就算计吧,就沈行在这样的,不算计人的样子实在蠢的没眼看。她暗自腹诽,嘴角却忍不住翘起。

付了大笔银子买了一堆没有大用的补药,沈行在倒也浑然不在意。碰了碰苏木眉心的血痂,皱眉道:“会不会破相?”

嗯?就算破相,那这是谁造成的?他还敢嫌弃?

苏木瞪他。

沈行在挑唇,“破相也好,省得有人与我争。”

作者有话要说:小侯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保住了一条命,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吧

第78章 关系(捉虫)

药膏涂上有些凉, 还有些轻微的刺痛。

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伤口边缘,苏木以手做扇在眉间扇了两下,“舒秦知道了。”

沈行在淡淡嗯了一声, 并未在意,将她不安分的手拉下,免得不当心碰到伤口。

他这么平静就有些过分。苏木反手把他的手压在桌上,“你不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锦衣卫观察入微,你我二人如何能瞒得了他。”沈行在面色如常, 若不是苏木知道真相, 倒真要被他唬过去。

“是没瞒过他还是你根本没打算瞒他?”

沈行在将药膏放入盒中,又将脸伸过去,“想打哪边?”

“……”

相当、十分、尤其、特别不要脸。

苏木将他推开, “我以为你不愿意让舒秦知道你与皇兄的谋划,所以选择瞒他。你若早告诉我你不介意,我也没必要瞒着舒秦。”

“原先觉得没有告诉他的必要,但如今我与舒秦共事,许多地方要锦衣卫的协助,有些事情注定瞒不住。”沈行在再次检查她的伤口。

院中兵器架上只摆了一杆银枪, 红缨枪头,初晓晨光立于枪尖。

苏木望了一会儿, 索性起身到跟前看个仔细。

枪杆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比她还高的银枪,枪头红缨掩映下,隐隐约约刻着一个“沈”字。

她认得这个字迹。幼时熹王为她寻字帖描摹时, 搜罗过不少沈知老侯爷的字帖。

“这是沈侯爷的枪?”苏木回头问。

沈行在负手站在不远处颔首。

苏木口中的沈侯爷只有沈知,她一贯将沈行在称为小侯爷,只是因为心中钦佩沈侯爷沈知。她从前觉得这父子俩并不相同, 沈侯爷一生在黄沙兵戈,而小侯爷在筹谋算计。倒也不是说谁不够高尚,皆为山河,殊途同归罢了。

但她现在觉得自己想错了。

“沈行在,你想上战场吗?”

“不是只有边疆才叫战场。”

沈行在微眯着眼睛朝她招手,等人走过来,牵着她进了屋子。扯下木施上的鹤纹披风将她拢住,“我现在要去沐浴,等会儿带你去用早饭。”

嫩绿从羽白色披风的包裹中露出一点边,像破雪而出的草芽。

苏木裹着两条披风,目送他进耳房。白色外袍被软银丝腰带束着,显出劲瘦的腰背。白袍上泅出一片淋漓的汗迹。

有些人就喜欢嘴硬。

昨夜一宿没睡,苏木用早饭时哈欠连天。一张嘴,被塞了一个虾饺。

眼皮子沉重,苏木掀起一条缝,看见是沈行在,又迷蒙地咬住咀嚼。

易灼跟着舒秦进来时正好见到这一幕。小少年还没到情窦初开的时候,有些愣,但也看出来舒秦对郡主不一样。一面惊讶于郡主居然会和臭名昭著的靖远侯在一起,一面又注意着大人的表情。

大人淡定地坐下,如同往常一般与郡主道早安。

易灼跟着大人坐下,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管生气、失望、伤心,总要有个表情才对吧。

倒是苏木面色尴尬,回了舒秦后一张脸几乎埋进海碗里不敢出来。

昨夜舒秦发了那么大一通脾气,结果今日看她和沈行在坐在一起,大概特别失望。

“你是准备用粥洗脸?”沈行在抬她的下巴。不用隐瞒,他更无所顾忌。

舒秦面色平淡地将装配粥小菜的碟子推到她面前,“你不是爱吃黄瓜条,光喝白粥吃得下?”

好像没有生她的气。苏木如释重负,立刻夹了一根黄瓜条,生怕慢了一点舒秦就要生气。

沈行在看向舒秦,两人目光相撞。沈行在朝他勾了勾唇,接着错开目光。

一顿早饭,苏木被沈行在喂撑了,饱后思眠,回去睡回笼觉。一觉醒来,青簪替她梳发时告诉她洛州太守在前厅。

洛州太守已近中年,两人在李御史门下学习,勉强算个师兄妹,洛州太守来,苏木于情于理也该见一见。

苏木到前厅时还有些认不出他。

五年前离开上饶赴任时明明精神十足、踌躇满志,如今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两眼涣散无神,人倒是胖了一圈。

若非洛州太守先认出她,苏木也不敢认他。

两人简短地寒暄过几句,苏木便坐在一旁,继续听几人说话。

他先是将赈灾情况说与沈行在与舒秦听,尔后忽然为难地看向沈行在,踌躇道:“下官有要事要与侯爷相商。”

这是不让舒秦与苏木听。

沈行在略一颔首,抬眼看着舒秦与苏木。

舒秦还皱着眉,苏木却先站起来,朝他努努下巴,示意一起出去。

略微思忖过后,舒秦才起身与她一并离开。

拧眉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身影,沈行在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现在说吧。”

***

洛州城内,洪涝积水已经排去大半,露出湿泞的土地。两侧是从城边村庄逃难至此的难民,面色蜡黄,骨瘦嶙峋。

舒秦与苏木一路走至城南粥棚,施粥的棚前乌泱泱地挤着一群人,互相推搡,偶尔还有骂娘声。若不是洛州锦衣卫挎着绣春刀维持秩序,只怕粥棚都会被争抢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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