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敌为妻(5)

“有马二十匹,直金十二斤。今卖马二十匹,三十五人分之,人得几何?”

“不就是十二斤金,这点钱也值得分吗?有钱人谁会在意这点小钱。”苏木头昏脑胀,忍不住把书往桌上一甩。

“郡主,这是靖远侯府送来的草莓,说是送给郡主吃的。”青簪推门进来,臂弯处还挂着一筐草莓。苏木坐起来扫了一眼,满满一筐的草莓,颗颗红艳饱满,有婴儿拳头大小。

草莓本就是西域传来,平常人家吃不到,永昭帝赏了一些给熹王府,分量不多。但沈行在送的这一筐草莓可比二十匹马值钱。

看看!

有钱人会在意这么点钱吗?

不会!

小侯爷不愧是小侯爷!

苏木拿起一颗往嘴里扔,吞下去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一整筐草莓都早已去了草莓蒂。

她也并非有意,谁知道沈行在就突然出现在那间院子里。

这仇也记。

小侯爷不愧是小侯爷。

青簪将被苏木□□的《九章算术》收起来,道:“郡主,给王爷的生辰礼您准备好了吗?”

“没有!”苏木恨恨地将草莓红艳艳的尖端大口咬下。准备生辰礼本就是个要花心思出新意的事情,就连一开始选定玲珑棋子做礼物都是她前前后后思考了许久才做下的决定,却不想最后被人截了胡。

苏木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口质朴又低调的大箱子上,咬草莓的力气都大了些。别让她逮到了那个用钱侮辱她的混蛋,不然必定没有他好果子吃。

但熹王的生辰近在眼前,她也只好先把《九章算术》放在一边,进宫找永昭帝想办法。

光滑平坦的大理石地板上,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永昭帝席地而坐,手边的褐色托盘上摆着切成一片片的西瓜,西瓜瓤红得诱人。永昭帝将袖子撸上手臂,面前摆着一个小桶,正保持着身子前倾的姿势吃着西瓜。

苏木进到御书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这就是北豊现在的皇帝。若不是永昭帝即位后政绩卓伟,深得民心,就以现在这位摆着别扭的姿势吃西瓜的人,谁见了不想说一句“北豊要亡”。

“春天哪里来的西瓜?”苏木捞过一片西瓜和永昭帝一起蹲在小桶前。

“司农局最近想了一个新法子,能让西瓜在春天成熟,虽说不是时令水果,但是味道倒是不差。”永昭帝说着朝苏木伸出手,“快给朕一条帕子。”

“你看我像是带帕子的人吗?”苏木抬高手臂免得西瓜汁水顺着自己的手臂流进袖子里,“你往自己衣服上抹一抹就好了。”

“朕这是龙袍!不是抹布!”永昭帝嘟囔着拿过御书案上的奏折擦手。

苏木一言难尽地看着永昭帝的举动。

“看什么?这些个老古董,又给朕上折子要朕广开后宫,让贵妃知道了朕今晚睡哪里?”永昭帝擦完手将脏了的奏折往小桶里一扔,西瓜汁水慢慢将明黄色的奏折染成淡淡的粉红,“朕这皇帝当的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北豊如今的皇帝其实是一个妻管严。

“皇兄,求您帮个忙。”苏木吃完一片西瓜笑嘻嘻道。

永昭帝瞧她一眼,骄矜地从鼻子里嗯出一声,“就知道你没事不可能进宫,说吧,什么事?”

“你库房里有没有什么宝贝能让我送给我爹做生辰礼的?”

“你这女儿做的是越发荒唐了,现在连给皇叔的生辰礼都直接伸手找朕要。”

苏木将在当铺的事情详细说与永昭帝听,永昭帝捧着西瓜咬下中间最甜的那块瓤,道:“难得有人能让你吃到瘪,朕想知道到底是谁如此厉害。”

苏木撇嘴,“总之你给不给?不给我就告诉皇嫂有大臣又让皇兄开后宫了。”

“敢威胁皇上可是要诛九族的!”

“堂哥说得对。”

第5章 仇敌

春惜街被春水巷分为两段,一段是整个上饶最纸醉金迷的地方,一段是整个上饶最破烂阴冷的地方。

苏木穿着一身男装,带着青簪目不斜视地穿过两旁招徕客人的姑娘,一路走过春水巷。

一排排低矮的房屋,灰白的墙上遍布青苔,斑斑驳驳,干枯的树枝从院子里蔓出来,挑下青色残瓦。

苏木循着记忆走到一座院子前,院子前拴着一只黄皮老狗,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听到有人的脚步声,黄狗懒懒地掀起半边眼皮,见是苏木,又慢悠悠地把眼睛闭上。

“大黄,谢伯在吗?”苏木蹲下身子和一只狗闲聊。青簪上前敲门,木门老旧,门上贴着的两张残破的门神画也跟着晃了晃。

很久之后才有一阵虚浮的脚步声走近,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是个矮小的老头,驼着背,一只眼灰蒙蒙的,生了白翳。

“谢伯!”苏木的声音很大,谢伯仔细辩听之后脸上才露出笑容,“是苏公子啊,您怎么来了?”

苏木接过青簪手里的药包和一提猪肉在谢伯面前晃了晃,“我给您和谢大哥送药和吃的来了!”

“苏公子不必这么麻烦,您上回派人送的东西还没吃完呢。”谢伯连连摆手,又站到一边让苏木和青簪进去。

院子不大,辟出一小块地种了些菜,一共两间屋子,厨房只是在檐下搭了一个灶。

苏木走进其中一间屋子,狭小的床上躺着一个面容粗犷的男人,见到苏木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苏姑娘,您来了。”

“还是叫我苏公子吧。”苏木把药包和肉放在点着油灯的桌上。

男人看了看药包,又摸了摸自己的腿,长长叹出一口气,“苏姑……公子也不用为我送药了,我这腿是没法好了。”

青簪已经陪着谢伯去灶下煎药,苏木笑道:“那便等你身体好了再造一副义肢。”

男人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义肢贵着呢,可不能再让您破费了。”

“我可是一个子儿没花,我去找上回打了你的那位公子讨要了一点医药费,够你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

“您怎么能得罪那个恶霸!往后他找上您的麻烦您可如何是好!”男人激动道,“我这是贱命一条,您身娇肉贵,何必帮我出这个头惹一身腥!”

“谢大哥,你放心,他找不了我的麻烦。”苏木笑的有几分得意。

告别谢伯和谢大哥后,苏木两手空空,背着手往西街走。

青簪跟在身后好奇道:“郡主为何不将一千两直接给谢伯?”

“一个普通百姓,怀里揣着一千两,还是在春惜街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何况这么大一笔钱,他们怎么花的出去。”

谢家儿子原是个樵夫,前月出门砍柴的时候不当心冲撞了李家公子的马车,被李府的家丁生生将双腿打折。谢家一共就谢伯父子俩,谢伯眼睛不好,又耳背,全家就靠谢家儿子卖柴维持生计,这腿一断,算是断了全家的生活来源。

至于李家公子,就是苏木前几天在八方斋讹的那位,谢家儿子没法找李公子赔偿,苏木只能麻烦一点亲自去。

“郡主,您知道您的名声为何会如此臭吗?”青簪面无表情。

苏木倒是不在乎,摆了摆手,“这个世道需要我这种不为名声惩恶扬善的人。”

“那您惩恶扬善的手段就不能高尚一点?”青簪无语。

就没听过哪位侠士惩恶扬善的方法是光明正大讹人钱,要不是眼前这位是个郡主,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恶人自需恶人磨。我若是打上门去,说我是为谢大哥讨公道,我是郡主,他们自然不能把我如何,或许还能从他们那里拿到赔偿,可事后谢伯他们指不定就要遭殃。小百姓又怎么玩得过官家人。”苏木随手拽过路边的狗尾巴草在手上转,“何况我要把他们那些欺男霸女的事情光明正大捅了出去,把儿子的名声弄臭了,他们的爹不得追着我爹抓他小辫子?我是孝女,可见不得我爹受这委屈。”

“王爷不是有陛下护着?”

“皇兄连立个皇后都要看那群老头的脸色,他能说得过那群哪哪都软就嘴硬的跟臭石头一样的糟老头?”苏木嗤笑一声。

她皇嫂现在可还在贵妃的位置上坐着呢。那群老头说她皇嫂的身份不够尊贵,做不了皇后,气得永昭帝天天在御书房里骂那群老头,现在就连小皇子都会骂“老不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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