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子文喘着粗气张开双手护在楚玉身前,一双眼睛恶狠狠地敌视着周围的人。
“砰”!
雅间的门被人踢开,匆匆走进来几个人,正是陆府等人。
唐英手上还抱着郭霁泽,急急地冲到楚玉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见她似乎没受伤,又看向邹子文。
郭蒙赶过来将郭霁泽抱过去,唐英才空出手来捏了捏楚玉的肩膀。
“嘶。”楚玉往后缩了缩。
等见了唐英,楚玉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整只手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那种强烈的撕裂感,让她疼叫出声。
“英娘,”楚玉呜咽着喊了一声,然后又喊了一声。
李惟贤听着她声音哽咽,往她面上看去,她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只是没有流下来。
“没事了,没伤着骨头,有些疼,我们先回去让大夫看看好不好?”
唐英难得的温柔,轻轻地哄着楚玉。
楚玉眼泪就这么掉下来。
李惟贤心里也很不好过,他请了楚玉过来,却没想到自己姨娘让楚玉经受了这么一出。
“这里离马行街不远,我马上让人去请大夫,楚娘子先坐着歇息一会儿,且先别动。”
陆知安跟在郭蒙后边,他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听着唐英惊喊了一句“楚玉要掉下去了”就急急忙忙地跟在唐英身后过来了。
“李公子,楚玉是你请来的,无论如何你也应当护着她的安全,今日是她身边的人拼死护着她才平安无事,若是一个不小心掉在水里,你又当如何?!”
陆知安是知道李惟贤身份的,甚至李惟贤为何会出现在楚玉身边他也是知道的,可是他没有立场去说什么做什么,只能默认失态的发展。
李惟贤很是愧疚,正想着说什么时,却见楚玉在唐英的搀扶下站起身走到秦丁氏面前,饱含热泪地质问她,“秦夫人,就算楚玉说话不得当得罪了你,你又何苦要推我下去要了我的命?!”
此言一出,连跟在后边刚进门的陆李氏等人都惊呆了。
“楚娘子可别含血喷人,明明是这位夫人不经意推了你一把,这不过是一个意外,你却是要将它栽赃到我的头上吗?”
秦丁氏一番话说得振振有词。
楚玉衣裳的一只手臂处已经被撕破,头发也稍散乱了些,整个人又含着泪,看起来凄楚得不行。
“整个事情如何,想来秦夫人是最明白的,我既没有证据,若是就这么摔下去,也不过是让汴河多一条人命罢,你是诰命夫人,就算让我自己跳下去,我也只能说腿脚不好行动不便自个不经意摔下去的!”
她见了唐英整个人已经醒过神来。
美妇人的手只是打在她脸上,真正要她命的是在她腰部推了一把的人。
那时候她身边除了邹子文,就是秦丁氏,既然邹子文不可能,那么这个推她的人,就是秦丁氏了。
李惟贤见状,忙问美妇人,“你方才是如何碰着楚娘子了?”
方才太乱,李惟贤也不知道究竟是美妇人那里出的意外还是秦丁氏真的要楚玉死。
美妇人也有些慌乱,她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只能努力地回想,一边结结巴巴地回答:“我就摔在你这边的,手指尖似乎是碰着了楚娘子,可是应当不重的。”
她的手指尖似乎是像着火了一样,只能无助地搓着衣角。
“别为难她人了,”楚玉脸上的泪已经被唐英用手绢擦干,“身为苦主,我自然知道应当找谁。”
说罢对唐英道:“我手臂疼得紧,先去看大夫罢,还有子文,估计也拉扯到了。”
说着抬起手揉了揉。
唐英眼尖地看着她手腕上有血丝,撩开袖口一看,香囊的细绳已经割破了她的肌肤,有血珠从破皮的地方沁出来。
唐英捏了捏楚玉的手,对旁边的楚开阳道:“马车里有薄被,你先去将它拿进来。”
楚开阳领命离开。
“你先这么将就着,这里离家里也不远,回去再换,我让人将大夫请回家,我们直接回去。”
楚玉只是外套上的袖子破了,里衣的还是完好无损的,若是按照她的想法,就这么出去也没什么要紧的。
马车上有一件薄被,原来是放着让郭霁泽睡觉时盖一下的,没想到楚玉今天反而用上了。
楚玉看着唐英这么温柔的样子,估么着她也应当被吓到了,为了安抚她,只能点头答应。
唐英又问邹子文:“可还能走?”
邹子文一只手扶着胳膊,几不可见地微一点头。
楚开阳已经将薄被拿了上来,唐英抢过来披在楚玉身上,抱抱着她就离开,连声招呼都没打。
郭蒙抱着郭霁泽走在最后边,对陆老爷子轻声说了句告辞,又看了秦丁氏一眼,才跟了上去。
秦丁氏并不害怕楚玉,没有证据,光凭楚玉一面之词又如何能定她的罪?
可是最后那位男子出去时回看她的那一眼,却让她遍体生寒。
那一眼,似乎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第482章 训斥
陆知安见几人离开,往外边走了半步,陆叶氏当即捂着肚子呻.吟了一句:“官人,我肚子有些难受。”
陆李氏等人本还看着秦丁氏,便都回头看向她。
秦丁氏定了定神,扶着婆子刚刚递过来的手腕对陆叶氏道:“今儿可是端午节,陆夫人这孩子若是在今日出生,那可真是大好!”
说罢也不管在场的众人是怎么想的,施施然离开,往自己雅间而去。
今天这一切,只要她咬定了是意外,谁又能拿她如何?
楚玉与陆氏关系不菲,既然她已得罪了楚玉,且官人与陆知安一向不合,分属两个阵营,那再多添些嫌隙也不过如此。
吕相离开了,王相不也没讨着好?
陆叶氏气得不行,原本无事的肚腹却真似有一些疼痛,她忙抓住周嬷嬷的手,向陆知安看去。
端午节是毒月中的毒日,一年中毒气最盛的日子,有说在这一天出生的孩子克父克母克全家,秦丁氏这么一说,咒的可不仅仅是陆叶氏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小孩子了。
李姨娘在旁边看到她的动作,忙上前扶住她的另外一只手,陆李氏顺着她的动作也看向陆叶氏,见她脸上已经有了些许汗珠,担心出什么意外,又叫人去套了马车准备回府。
李惟贤见雅间里呼啦啦地都走了,也让人将美妇人送回去。
美妇人心里打鼓,紧抓着他的手不放,李惟贤安慰了她几句,见她离开,也跟着离开望江楼往宫城方向而去。
楚玉换好衣服,到厅堂时大夫已经在候在那里。
楚玉的手臂仍很痛,酸胀撕扯的难受,整个手臂似乎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好在把脉后大夫只说受了些许惊吓,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只开了个安神定心的方子。
楚开阳跟着去拿药,郭蒙与唐英对视了一眼,问楚玉:“楚娘子可要去庄子?”
见楚玉想要反对,又道:“昨日与池掌柜说了两句话,道是说你不在庄子上她有些不自在,除了胡爷也没个人与她说话。”
邹子文的手也被香囊的细绳勒出了一道伤口,只是没有出血并不严重。
他与郭蒙相处日久,多少也知道他的心思,见楚玉仍旧犹豫不决,便接口道:“池掌柜的是客人,你是主家,你不在,她多少有些不自在吧?”
楚玉意外于邹子文的人情世故,笑着用没受伤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家子文长大了,知道立身处世了。”
言语间颇有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感。
唐英听她话里的意思,是要去庄子,又让人去收拾东西,好在庄子上什么都不缺,只用带上要紧的便是,就算有什么忘记拿了,庄子离得近,来回一趟并不如何麻烦。
等东西东西收拾好,几人准备离开,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杜振匆匆地急走进来。
杜振抬眼看到楚玉,见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外伤,仍旧问她:“可伤到了哪里?”
楚玉一点也不奇怪杜振会知道她出事的事情。
大白天的,又是端午节正热闹的时候,就算楚玉只是在窗口挂了几息的时间,众目睽睽之下,这消息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的。
楚玉一见到杜振,神色马上就变得焉兮兮的,有气无力地拖着声音道:“还好,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