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钟老夫人给的双倍。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是你的家事,我可不想牵扯进去,别到时候你甩甩袖子,与她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就变成了替死鬼,我才不蠢!”
“我宁愿死也不会跟她有什么瓜葛,我是没真没有什么办法才来求你了,楚娘子难道想见死不救?”
楚玉嗤笑一声:“我谢谢你呢,还见死不救,你命是我的还是你自己的?一个大男人,见不见的就用自己的性命威胁毫无关系的旁人,我倒是让你旁边站着去!”
说罢楚玉站起身就要走,被钟棱给拦住了。
唐英见状往楚玉身前一挡,冷眼看着钟棱。
钟棱与方才初见时已经完全两样,整个人颓废不已,他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左手伸出来给楚玉看,手腕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刀伤,有些皮肉外翻,有些还在往外渗血。
唐英也不回头,反手就将楚玉的眼睛给蒙住了。
可就那么一瞬间,透过唐英的肩膀,楚玉仍然看清楚了。
这人怕是真的有自.杀倾向。
楚玉躲在唐英身后翻了个白眼,自己怎么老是遇上那些个问题儿童。
可是虽然楚玉刚才把话说的那么满,到底还是不忍心这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便从旁边探个头出来,对钟棱道:“我不知你与钟小娘子有什么瓜葛,可是我与她的恩怨已经了结,你既然有能力去偷、呃拿了钟大人的门状,那就说明你在钟府肯定有自己的实力和人脉,再加上樊楼开销不菲,你能包下这么一个院子只为接待我,方才说银钱的时候也能感觉得出你出手阔绰,你既然有能力有手段,做什么一定要拉我上船,你自己动手也是一样的!”
钟棱低头思量片刻,才低声对楚玉道:“我不想连累我父亲和姨娘。”
楚玉被梗了一下,你不想连累家人,就想牵扯我?
什么东西!
楚玉对钟棱最后那么一丝丝的同情都消散了,扯着唐英的袖子轻声道:“先回去吧,我没吃饱,想吃面片汤了。”
唐英便牵着她的手将她带了出去,留下钟棱站在屋子中间,低垂着脑袋,被四周的薄纱一衬托,看起来既可怜又可怕。
楚玉进了马车后,将新鲜打包好的食盒放在旁边,幽怨地对唐英抱怨道:“这么冷的天还要出来,真是受罪。”
唐英看着她咧嘴冷笑了一下,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楚玉被唐英的表情给吓到了,往车壁里缩去:“英娘你有话好好说,现在是在外面,若是让旁人看见了多不好!”
唐英问:“钟府那把火你点的?”
楚玉犹豫着想要不要撒谎,若是撒谎被唐英给看出来了,恐怕要罪加一等了。
“说。”唐英的语气没变,楚玉只能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出乎意料的,唐英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楚玉轻叹了一句:“你呀你呀……”
所有的未尽之言都被吞进了肚里。
第386章 钟棱的复仇
楚玉回去后让唐英将食盒带回楚宅,自己径自去了邹宅准备找钟棱的资料。
杜振正悠闲自得地坐在内院的台阶上,嘴里啃着一个橘子,看到楚玉进来,也不起身,只嘴里吧唧着道:“樊楼里的饭食不给我带一点过来?”
楚玉从他面前路过,只道:“你既然跟了过去,干嘛不自己买?”
杜振忙将手里剩下的橘子往嘴巴里塞,鼓鼓囊囊地道:“我穷,没银子。”
楚玉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惊呆了,转头问他:“你俸禄不低,我每个月还给你月钱,你居然好意思说你穷??”
“樊楼里随便一样东西就够我一个月的俸禄了,我这不是还得存钱娶媳妇呢。”
楚玉给他扯了个假笑:“你媳妇都没得吃你还好意思吃?”
说罢径直去翻钟大人那一格抽屉。
钟大人的资料不少,厚厚的一沓,因着原来与楚玉有些瓜葛,楚玉担心他在背后使什么阴招,便调查得格外详细。
楚玉坐在几案边,慢慢地翻找,杜振看不懂她写的字,只坐在旁边不停地吃着橘子。
楚玉翻找了一下,只查出钟棱是钟大人嫡次子的庶长子,早已成家,有一子早夭,妻子也随之病逝,并没有续弦,至于有没有什么侍妾就不知晓。
楚玉想起他曾经说过钟秀芝与他有杀子之仇,莫非这孩子的死别有内情?
可是钟秀芝是隔房的堂妹,素日与他少有见面,就算为人娇纵蛮横,又怎么会去杀一个与她并没有什么利益干系的稚子?
楚玉百思不得其解,杜振仍旧在旁边吧嗒吧嗒地嚼着橘子,楚玉嫌弃地道:“有时间在这里大吃大喝,还不如去帮我调查一下钟棱,他为什么如此匆忙地找我合作。”
杜振几下把嘴里的橘子吞下去后道:“他不是说为了报仇吗?”
“就算是报仇,动作也太过仓促,像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不得不来兵行险招来找我,他一定是遇到了靠他自己不能解决的麻烦。”
“会是什么麻烦?”
“我知道我还会问你?”
杜振“欸欸”叫了两声,对楚玉的态度十分不满:“我就是在你身边监视你的,做什么要为你跑腿?”
楚玉对着一几案的橘子皮一努嘴:“就凭这个。”
现在的水果都比较贵,杜振以前是舍不得买的,跟在楚玉身边后倒是敞开了肚子吃。
杜振将伸向橘子篮里的手撤回来:“小气,吃你一点东西还得做事情。”
楚玉向他一摊手:“要不给银子?看在相熟一场的份上,打个十二折?”
杜振站起身往外走去:“我还是打个骨折吧。”
“你去哪?”
“做事换东西去!”杜振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语气里带着一点无奈。
楚玉嘿嘿笑了一下,又埋头将钟大人的资料梳理了一遍。
这一梳理楚玉倒是看出些许情况了。
钟大人子嗣众多,嫡子倒只有三位,钟秀芝的父亲是嫡长子,所有好的都尽往他院子里扒拉,钟棱的父亲是嫡次子,到手的差了不止一丁半点,至于剩下那位尚在幼学之年,跟在钟老夫人身边,虽比大房差,但又比二房强太多。
钟棱又是二房的庶子,待遇什么的估计还比不上小户人家的嫡子。
楚玉想了想,钟棱现下算得上是孤身一人,妻儿亡故的打击不小,怕就怕受刺激太过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楚玉将资料归位,趴在书桌上又仔细想了一下,她与钟秀芝之间的恩怨早已解不开,不说马场那次她让钟秀芝颜面扫地,在孙府那次被楚玉四两拨千斤给挡了回去,依钟秀芝睚眦必报的性格,若是下一次遇到了楚玉,说不定还要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总要想办法化解啊。
钟家与荆王有姻亲关系,荆王与陆知安又有些牵扯,这算来算去,整个汴梁官场上全都是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
钟棱的消息并不算绝密,楚玉不过睡个午觉的功夫,杜振就将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
钟棱的儿子是被钟秀芝推到池塘里淹死的。
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个孩子是钟府后辈中第一个重孙。
他淹死后不久,钟秀芝的嫡亲兄长就生下了嫡子,更让钟家大房觉得这孩子挡了路,若是他早点死,说不定大房的儿子会更早出生。
钟棱的父亲本就是个从八品的闲差,没有差遣不用坐班,更没有一点权利,嫡母虽不与庶子计较,到底在钟府受了气也不会管这些事情。
且事发时钟秀芝尚未及笄,又做了一件对大房来说算是“好事”的事,钟母自是百般维护,钟棱的儿子就这样被漠视。
他的妻子不过是普通人家出身,更是比不上嫡亲的钟秀芝,想要帮儿子讨个公道却被人关在屋里“静思己身”,伤心绝望之下,一根绳子直接吊死在房梁。
当然,钟府对外传的是忧伤哀思过度,病逝的。
钟棱幼时少有人关爱,娶妻生子后才过了两年舒心的日子,结果一切都被钟秀芝毁了。
他心有不甘,只是斗不过大房,才想着找楚玉帮忙。
楚玉问杜振:“那他缘何在此时寻我?”
杜振看着楚玉,一脸想说不敢说的模样。
“怎么了?不能说?涉及到什么机密?”
“因为顾大人一事,他以为你与钟大人对上了,才想着趁此机会让你将钟大人给牵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