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志点头。
等跑堂的麻利地点好菜后,徐达志叫住准备离开的人:“这楚娘子看起来倒是与外界传言不一。”
跑堂的心生警惕。
池掌柜与楚娘子曾反复提点过,四为楼现下正是多事之时,若是有人要打听什么,一律敷衍过去便罢。
“我们整日里都在酒楼做事,哪里知道外界是如何议论的。”
徐达志放了几个铜板在桌上:“那你可知楚娘子有无心上人?”
跑堂将铜板收起来道:“未曾听闻。”
徐达志心内一喜,又放了几个铜板:“四为楼进出俱是文人雅客,不知楚娘子可心喜?”
跑堂目光转向别处,藏在袖子下得手对徐达志摊了摊。
徐达志无奈,又加了些上去。
跑堂的斜着目光偷看了一眼,又摊了摊手,有些鄙夷道:“别的客人要是打听什么,出手可不止这么小气的,公子若是不想知道,小的这便吩咐厨房上菜了。”
徐达志无奈,又掏了几粒碎银子出来,约么有两钱,往跑堂那里推了过去。
跑堂的一见,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早这样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说罢麻利地将银钱塞到怀里,偷摸着看了一眼四周,悄声道:“楚娘子肯定是喜欢的。”
“琴棋书画,楚娘子喜欢那一样?”
她喜欢银子!
跑堂的想了一下,道:“楚娘子做事时喜欢唱小曲儿。”
那也不算是胡说。
楚玉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吹口哨。
吹得比他还好。
徐达志自语道:“那便是喜欢弹琴了?”
跑堂的殷勤道:“客人还要问什么?”
反正那些东西都没有答案,随便胡诌便是!
徐达志扫了他一眼:“暂且无事,你先下去吧。”
跑堂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刚转过前堂与后院的拐角,就看到楚玉摊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他。
跑堂将怀里的银子拿出来给楚玉,一边掏一边将徐达志的问话说了。
楚玉将银钱一分为二,给了他一半,拍着肩膀道:“做得不错,下次加油!”
“欸!好的!”跑堂的拿了银钱跑去了后厨。
今天这是遇到了一个冤大头啊,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得了这么多钱!
希望这样的人多一点,那他就能多存点钱,早日将青梅竹马的小芳娶回家!
楚玉看着跑堂的离开,刚将银钱塞好,就看到池映易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皱着眉头,满怀忧愁。
“怎么了?”
楚玉向她走近,边走边问。
“你这样,怕是不大好。”
楚玉笑道:“混水摸鱼,有什么不好的,他们想要消息,白送上门来的,便宜别人,还不如将银子收入我们自己怀里。”
池映易将楚玉带到内院,又将胡不归打发走,坐在楚玉旁边道:“只你这番做派,以后可怎么办?”
楚玉抠抠头发,又抠抠手心,顶着池映易灼灼的目光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怎么办的?”
“女孩子,总是要找个归宿的,你这样坏了自己的名声,以后又有谁敢上你家的门?!”
楚玉翘起二郎腿,满不在乎地道:“没关系,我那里不是还有一堆的小家伙吗,让他们给我养老就是了。”
不说别人,起码邹子文肯定是不会赶她出去的。
池映易轻轻踢了楚玉一脚,让她坐好。
楚玉忙坐直身子。
“你这人,说话能不要这么豁达吗?”
楚玉挪动了一下.身子,转向池映易,很正经地看着她:“不然呢?”
池映易愣住了。
楚玉收敛了笑容,将手摊在俩人中间,又翻了一下手心。
“你看这双手,做不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我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硬着头皮往上冲。”
阳光照射过来,将楚玉头顶的发丝染成了金色。
有几根调皮的发丝落了下来,楚玉也不在意。
“人总要有一个缺点,才不会让人处处提防,才能让别人放心,才能让人以为有机可乘。”
“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当个懒虫,每天无所事事,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偶尔兴致来了,邀三五好友玩乐一番。多么惬意。”
“可是我能吗?我就怕我稍微那么一松懈,我便护不住那些我在意的人事物。”
“没有人要又怎么样?感情就像是一网丝纱,蒙蔽一个人的心,让人做不出准确而理智的判断,到时候,倒霉的不仅仅是我一人。”
楚玉苦笑一声:“没有那些想法,便不会有期待,更不会有失望。”
她站起身叹息着走出后院。
然后立马趴在墙边看着池映易的反应。
很好,被她忽悠住了!
其实也不算忽悠。
她现在确实是没有退路了。
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一辈子估计也不能离开,又得罪了堂堂首相大人,便只能想办法在夹缝中求生存。
既然那些人要打她的主意,还不如乱放些风声出去,还能给跑堂的增加一些收入。
一举数得,大家都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第270章 受挫
四为楼的酒菜都不错,徐达志点了不少好酒好菜,自斟自酌,倒也自得其乐。
孙公子进门看了一眼四周墙上挂着的字画,选了徐达志身后的坐席。
跑堂的将桌面擦了又擦,弓着身问:“孙公子还是老样子?”
孙公子眼睛钉在墙上的那副画上,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跑堂的立马下去,须臾便端了一托盘的东西上来。
孙公子这才将目光从画上拔下来,随意扫了一眼桌上的饭食。
跑堂的麻利地将东西放下,脸上带着笑道:“这是酒楼新上的葡萄,池掌柜听闻孙公子来了,便匀了一份出来,给你尝尝。”
葡萄被剪成一颗颗的放在白瓷盘里,饱满的紫黑色上又水滴慢慢滑落,让人喜爱不已。
孙公子随手捏了一个在手上。
白皙的手指轻轻撕破葡萄皮,一股甜香便溢了出来,引得人直流口水。
徐达志循着香味望了过来,不满地问跑堂:“有这好物,方才怎的不拿上来?”
跑堂的陪着笑道:“这葡萄是今岁第一次拿过来,尚未有写了牌子挂上去。孙公子是常客,这一碟是赠送的。”
徐达志对孙公子一颔首:“公子倒是雅人。”
孙公子理都不理他,又剥了一颗葡萄,眯着眼睛感叹了一声,又对跑堂的道:“这还是今岁第一次吃这玩意,可还有余?”
池映易正走过来,闻言笑着道:“给谁没有,孙公子的肯定是要留着的。”
又对跑堂的道:“去吩咐厨房,给孙公子再准备一份,用食盒装好,待孙公子离开时带上。”
徐达志将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看着转头过来的池映易道:“这位便是管事娘子了?”
池映易一颔首:“我便是,这位公子看起来有些面生?”
徐达志笑着道:“不愧是管事娘子,某这是第一次来四为楼。早就听说了四为楼里人才济济,只往日俗事缠身,今日倒是第一次慕名前来。”
池映易对孙公子说了一声抱歉,便走到徐达志桌前,笑着道:“不过是外边胡乱传的罢了,若本酒楼的粗茶淡饭能让公子满意,还请多赏光。”
徐达志看着孙公子仍只一心看着墙上的画,偶尔分点神往嘴里塞几口吃的,方才被忽视的感觉倒好了不少。
“都说池掌柜才学出众,不知某可有幸得一二指点?”
“希望有机会能鉴赏公子大作。”
池映易礼貌地又一颔首,往孙公子那边去。
俩人从画的构图手法谈到画的意境,倒是相谈甚欢。
徐达志在旁边听着,看向墙上的画,心里不屑:就这么乱七八糟的也能叫做好?看来这四为楼里来往的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了。
倒是对拿下楚玉又多添了几分信心。
只是到他离开四为楼,也没再见到楚玉一面。
哪怕他墨迹了许久。
等徐达志离开,孙公子周围便空了下来。
孙公子才将注意力从画上转移到池映易身上,用手帕擦了擦手,慢悠悠地问:“池掌柜可有要事?”
池映易不请自坐,伸手给孙公子倒了盏酒,笑盈盈地道:“孙公子这是要赶我走了?”
孙公子看了一眼酒盏,并没有动:“无事献殷勤,池掌柜不是这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