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易胃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抽着疼,她慌乱地略低了头,听着楚玉尤自在那里说的开心。
“池掌柜你喜不喜欢吃烤肉?到时候准备一只羊,做个烤全羊怎么样?不知道英娘会不会不许我吃。不过到时候她可能跟着郭蒙回去扫墓了,也管不着我……”
“嘿,到时候再在篝火下面埋一些山药荷叶鸡什么的,等结束了刨出来可香可香了,不过要放一点香料进去,八角桂皮不可少。我也是第一次动手,不知道会不会火太大,烧成炭了……”
“再来两坛酒,哦,你跟我一样不能喝酒,那咱们喝白水也是一样的,要的就是一个气氛嘛……”
池映易强挤出一个笑脸问楚玉:“你是从什么地方听说这什么篝火的?是素日里来酒楼的契丹客人吗?”
那倒不是。
楚玉读大学的时候,学校里有少数.民.族的同学,晚上经常会在操场上举行锅庄,楚玉凑热闹也去过好几次,后来去旅游,也碰到过几次跳篝火舞,再加上在电视上看到的,自然也就想起了。
可她不能明说啊!
宋人好像没有这样的仪式?
楚玉也低垂了脑袋道:“就是以前见过别人做席时的大灶,想着天冷的时候围坐在一起,肯定很热闹,便这么胡乱猜想罢了。”
池映易心里才稍微放轻松了一些,只仍不敢大意。
便试着对楚玉道:“这似乎是胡人的一种生活方式,在中原是没有的,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楚玉嗯啊了两下道:“好像是,若是引发了什么事端便不好了,呵,呵呵。”
俩人都有些闪烁其辞,只都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并没有发现对方的不对劲。
又抬头对着对方干笑一声。
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唐英抱着郭霁泽过来,看着奇怪的俩人道:“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楚玉抢答道:“池掌柜说年节上胡爷要回江宁,我就想着你们去岁也没回去,要不要今年给你们放假,好歹祭拜一番。”
池映易身体有亏,大夫早已说了,此生难有子嗣,心里边有些遗憾,加上郭霁泽被养的白白嫩嫩的,很是讨人喜欢,便伸手将她抱了过来。
唐英将楚玉往里面推了一把,坐下后道:“清明寒食,素日里二爷也让人去除草扫墓了,郭蒙也在大相国寺点了几盏长明灯,恐是不能回去。”
楚玉又想起陆言安,问池映易:“陆言安后来有没有给你写信?”
她与宁芸娘之间虽算不得闹翻了,可往日也少有书信往来,若她冷不丁的给他们去一封信,倒是此地无银了。
“倒没有,若有事,他应当会给陆大人和陆老夫人写信的。”
楚玉用手撑着下巴抱怨道:“我见了他肯定饶不了他的,说什么好朋友,那么久了都不给我写封信!”
池映易见话题从篝火上转移开,心绪稳定后便逗着郭霁泽,听着楚玉对陆言安抱怨的话语,心里又泛起了涟漪。
虽是埋怨的语气,可听起来却是很亲密。
楚玉与陆言安之间是清清白白的,这她万分肯定。
可越是清白,俩人之间的感情就越是纯粹。
池映易试探地问楚玉:“陆二爷可说了今年年节要进京?”
“没有啊,前几天去了陆府,没听老夫人提起,也不知道老爷子会不会回去,他现下致仕了,或许会回江宁祭祀罢?”
这时候的宗族的权势还真不小,若陆府没一个主子回去祭拜,怕是天都要被捅下来了!
百善孝为先!
其实楚玉对这时候的愚忠愚孝很是嗤之以鼻。
什么郭巨埋儿、卧冰求鲤……
三观简直是有问题!
池映易听了,逗着郭霁泽的手指也慢了下来。
宁巧娘一事尚且悬着未解决。
池映易也没想到,一个宁巧娘比那俩位男子都更难对付。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多少也要顾忌着天子脚下,真要闹出什么大事,还真不好脱身。
至于陆府,池映易倒是不担心。
连是外家的余府都不闻不问,陆府更是没有资格的。
就算看在宁芸娘的份上,表面过得去也就罢了。
到底是人家的家事。
可楚玉这人不一样!
爱管闲事!
且从这次受伤的情况来看,她不知是怎么经营的,在京城居然认识不少的贵人。
见金城郡君也是她安排俩人认识的。
也算是在为自己铺路,便是欠了她的人情。
且她欠楚玉的人情似乎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在楚玉彻底好起来之前,必须要将宁巧娘摁得死死的!
第240章 求个心安
晚间回去,与郭蒙提及此事,他倒是意动,想回去祭拜一番。
他与唐英被陆知安带走,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虽有陆言安代为扫墓,到底意义不同。
便与唐英商量,郭霁泽太小,不宜奔波,且庄子上新进的人不少,需得唐英去调.教,他一人回去即可。
先去了陆府问陆老爷子,道是年节上头,陆知安公事繁忙,有些应酬顾不过来便要老爷子出马,江宁一应事务就都交给了陆言安。
汴梁离江宁不近,便是日行三百里,也需要四五天,又要在江宁耽搁一些时间,来回便得需要半个月。
郭蒙便与胡不归计划了,又问了相士,选了腊月二十五离开,正月初九回汴梁。
时间不多,又要给江宁众人带土仪,郭蒙与邹子文要顾着庄子上的人事物,这些东西便交给了唐英和楚玉。
楚玉也要托郭蒙给陆言安带点东西,顺便也就一起买了。
倒是她担心胡不归走后,池映易一人遇到什么危险,极力邀请她与自己同住。
池映易笑着拒绝了。
她也是曾习过武的,身手并不算太差。
楚玉郁闷地发现,周围的一群人里好像就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连秀秀都会两招。
不过也是,池映易是被当做男子养大的,什么四书五经六艺肯定也会沾一点。
郭蒙俩人离开,楚玉就更忙了,要送年礼,要顾庄子,又有各方的分红账本要整理,忙得不可开交。
秉着鸡蛋不可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楚玉分几次将一些银子带到了庄子上,找了正屋旁边的房子做了库房。
好在城里城外的库房都重新做了修葺,更安全。
虽不至于水泼不进,到底还是让楚玉稍放下了心。
就怕被劫富济贫!
腊月二十八,楚玉便在四为楼宴请了唐新文。
唐新文其实并不算忙,家里各事都有父母和兄长,桑麻队的队员又回去过年了,忙了这么多天一下闲下来,居然有些不习惯。
接到楚玉的门状,请示了母亲,才带着小厮赴宴。
殊不知他前脚刚走,后脚他母亲于氏便去了李驸马府。
李驸马与二子在任上不得归来,府里便是长子李端懿和三子李端悫。
魏国大长公主在繁忙之余抽空接待了她。
待行礼后坐定,唐于氏便不好意思笑道:“知大长公主事多繁忙,此番前来,便是多有打搅。”
大长公主坐在上首道:“我在家里也不过礼佛,若无事,你便常来走动,都是自家人,并不用太过多礼。”
又闲叙了家常,唐于氏道:“说来还是得元伯知事,我家那个皮小子,跟着他可学乖了不少。”
“新文不过还是个孩子,却也有一颗赤诚之心,虽有些顽皮,却也显得可贵。”
唐于氏笑着道:“可不是个省事的!”
忽又叹气道:“按说这些日子看起来似是乖巧了不少,可他现下还未成亲,倒是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新文不过束发未久,人又是一表人才,并不用着急。”
“你说他没个心上人罢,我着急,这现下似乎有了能入他心的,我又不知如何是好。”
魏国大长公主“哦”了一声,问道:“是哪家高门第家的娘子?我可是认得的?”
唐于氏道:“人你也是知道的,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娘子也就罢了,主要是似乎比新文要大一些,又是个抛头露脸的……”
她似有些难为情:“按说孩子喜欢的,做母亲怎么也得接纳,身份低一些也就罢了,家里养一个两个也不是养不起,偏偏又是个不安分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