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易点头:“宁家那边呢?”
“中秋刚过,宁老夫人便回了,现下宁二娘带了个小丫鬟,与宁世远他们同住。”
池映易扯开被子起身,对秀秀道:“趁着楚玉还不能主事,将宁二娘安排好吧。”
楚玉与陆府尤其是陆言安的关系非常好,与宁芸娘似乎也颇聊得来,虽不知她与宁巧娘有没有干系,就冲着宁芸娘的面上,若宁巧娘求到她,她也不会不管。
自己亦不会放弃对宁巧娘出手。
与其让楚玉夹在中间难做,不如就趁着她出不了庄子,将一应事务布局下去。
等尘埃落定,宁巧娘便再无出头之日。
池映易想到恨处,眼里充满了杀意。
秀秀选了一套衣裳给池映易穿上,问她:“爷今日要去酒楼吗?”
“先去楚玉庄子,便不用那么隆重,随意插一根银簪便是,她尚未痊愈,太过花哨反而不好。”
秀秀点点头,待池映易在梳妆台前坐定后,麻利地给她梳了个云顶髻,斜斜插了一根点翠的银簪,看起来虽淡雅却不显得太素。
池映易看着铜镜里的秀秀,见她心无旁骛地给自己梳洗打扮,问她:“秀秀,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好些年了吧?”
秀秀将一缕头发往头上梳,笑着道:“可不是,要仔细算,得有十来年了。”
“一晃就这么多年了,等芷蕾在婆家安顿好了,我便将秋燕接回来,正好给你们准备婚事。”
秀秀正好将簪子插进头发里,看了一下,问池映易:“爷,这位置合适吗?”
池映易看了一下,转过头对她笑道:“合适,你总是最知道我心思的。”
胡不归进来屋子,就看到俩人相视一笑的样子,他也不管那么多,直接走到池映易面前问她:“可好些了?”
池映易起身牵着他的手往外走:“一身的汗也不先去擦洗一下,当心着凉了。”
等池映易带了人去庄子,才发现陆李氏已经到了,进了内院就听到里面传来笑嘻嘻的声音,一室和乐。
厅堂的门敞开着,楚玉与陆李氏坐在上首,下首是抱着陆栩的李姨娘和抱着郭霁泽的唐英,正在说笑着。
池映易迈步进去,笑着道:“怎么的,我倒是比不上老夫人的筋骨了,我可得问一下老夫人是怎么保养的,如此老当益壮。”
向陆李氏福礼后又看向楚玉:“今早起来便听人说你已好了不少,如今一见方知那下人没有哄我,只仍需得好好养着。”
楚玉长叹一声:“你们每个人都让我好生养着,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陆李氏隔空用手指点了点她,笑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大家可都是为你着想。”
楚玉向她告状:“你都不知道英娘,她不让我吃糖,那药又那么苦,可难受了!”
唐英懒得跟她计较:“良药苦口。”
楚玉让池映易坐下,让楚辞给她上了热水点心,笑着对她道:“正巧说要与你宅邸送名贴呢,你就来了,给我省事了。”
池映易坐定后道:“你如今无恙,是喜事,可到底没有大好,受不了折腾。”
楚玉道:“这可不是我折腾,郭爷快要及冠了,要不是今日老夫人跟英娘提及,我都不知道呢。我就想着,反正庄子上什么都有,干脆请些亲朋好友,热闹一番,扫一扫前段时间的晦气。”
池映易开口问道:“郭爷似也是江宁人士?这仓促行事,郭爷家里长辈可赶得及?”
陆李氏霸气一挥手:“他们若是敢来,我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们且放心,一应事务本应由陆府承担,只现下楚玉身子不好,小泽又太小,不宜奔波,便安排在这里,长者之仪自有老爷在,他已经给蒙小子取了字,跟着思远思文一起,叫思齐。”
陆老爷子虽退了下来,那也是陆知安他亲爹,给郭蒙取字还要尽长者之仪,那便是抬举他。
池映易心里吃惊也不显示出来,笑着道:“见贤思齐,倒是好字。”
她只以为郭蒙是陆知安的心腹,却不知郭蒙与陆郭氏的关系,众人也没声张,毕竟人已去了多年,陆叶氏也进了门,提多了到底不好。
唐英道:“他不过是个武夫,这么文雅的字倒是糟蹋了。”
楚玉憋着笑对池映易道:“胡爷是不是又去找郭爷切磋了?可别把人伤了,到时候英娘找他算账。”
被唐英斜睨了一眼,讪讪地住了口。
池映易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了眼底的情绪波动。
郭蒙想来与陆府关系不差,这样的人能送到楚玉身边,想来楚玉与陆府的关系比她想象中的更亲密。
若是宁芸娘开口,楚玉必然会倒向她那边,到时候要对付宁巧娘更是难了。
这事必须要尽快解决!
第223章 一脉相承
宁巧娘的日子并不难过。
宁老夫人走后,宁世远夫妇就搬到了正屋,宁巧娘则是住进了西厢房。
或是上次被楚玉给折腾的,宁世远发现自己在某事上有些力不从心,在烟花之地尝试过,也不复以往雄风,他不愿意承认这事,便总避着余文娴,常借酒浇愁,或与同僚应酬,或独自喝闷酒。
余文娴与宁巧娘劝了几次,无用后便不再劝,只每日都备上醒酒汤。
宁巧娘原有些性子,这几年也被磨得差不多了,收起了棱角,为人虽算不得圆滑,却也温和了许多。
余文娴是大家闺秀,倒也与她能谈到一起,尤其是宁世远大都夜深了才醉醺醺地回来,家里就剩她们俩,弹琴对弈倒也不差。
余文娴的祖父是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父亲亦不过是从六品的官职,虽官职上比不过宁父,只是京官,又有差遣,看起来倒是比比宁父要稍微好一些,余文娴又是他的嫡女,嫁给九品的宁世远,是真的低嫁了。
嫁给宁世远后,她身份便不够,很多妇人之间的宴席她不再去,无事时便与宁巧娘携手同游,逛街游玩不亦乐乎。
宁世远的奉例自己都不够,哪里有钱给她们,都是宁老夫人临走之前留下来的体己银子。
倒是宁巧娘想要找一门营生,只她以前娇生惯养,后来又有嬷嬷管理,并不很懂这些。
宁巧娘对目前的生活虽有些遗憾,却也心满意足。
余文娴倒是个体贴的,担心她想家,总是带着她出去,这一来二往,俩人之间的感情倒是突飞猛进。
私下里,余文娴倒是劝说过宁巧娘再嫁,毕竟还这么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难道就这么孤身一人这么过下去?
宁巧娘并不久与她说自己在曹家受到的伤害,只说缘分未到。
齐礼离开了,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再遇上。
这日,宁世远不用当值,破天荒的也没有出去饮宴,宁巧娘早起时见着他,倒是觉得有些稀奇。
早膳后,宁世远叫住正准备离开的俩人:“二娘你先等一下,我有事要与你商议,小娴你也坐着给她拿个主意。”
待几人都坐定后,有仆从上了茶,宁世远喝了一口,对宁巧娘道:“二娘,你这年龄也不小了,寡居这么多年,可有想过再嫁?”
余文娴在旁边笑道:“这话,我前段时间才与女兄说了,只现下婆母刚离开,女兄亦才到京城不久,不宜说这些,再等些日子也是可以的。”
宁世远只盯着宁巧娘:“二娘,你说呢?”
宁巧娘有些害怕宁世远的眼神,这次回来,她总觉得远哥儿与一片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想来是长大了,姐弟间并不那么亲密。
宁巧娘清清嗓子道:“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婆婆与母亲刚走,想来还未到江宁,便不用这么着急。”
宁世远微笑着道:“不妨事,前些日子听人提起,我那上官,马军副都指挥使,家里几代单传,纳了几房妻妾,奈何都没有一个带把的,我想着,若是二娘你能为他生下儿子留了后,以后的日子不就好过多了吗?”
不说宁巧娘,就是余文娴都惊住了:“你要女兄去做妾?你疯了?她好歹是你们家嫡亲的女儿,怎么可能给一个从四品的武官做妾?就是做正妻也是可以的!”
宁世远两手虚空地向下按了按,对宁巧娘道:“二娘,你现下这个情况,宁家嫡女的身份你是没有了,只能做个普通人,你想想,普通人家里,吃不饱穿不暖的,你哪里能吃得了这个苦,我这做大弟的也不忍心,这些日子便在努力的为你排忧解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