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怜慌忙伸手去抢,着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不是药,就是……就是……对,给唐娘子补身用的。”
惜惜一边闪躲一边道:“你哄鬼呢!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惜惜声音低了下去,轻声道:“叛主是大罪,是要斩首示众的!”
怜怜手抖了一下,嘴硬道:“说什么叛主,没有的事情!”
“没有?”惜惜扯过她的身子道:“我手上拿的是什么?怜怜,你说我也就罢了,你我姐妹一场,也算是一起苦过来的,可是主子有哪里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这样害她?”
“不要叫我怜怜!说什么主子?她算是个主子吗?凭什么云飞扬他们能改名字?我就必须要带着这个名字这么过下去?不就是看不起我原来是艺伎吗?!”怜怜也不知道是被惜惜的哪句话惹怒了,直接把她一推,低吼道。
怒极之下力气极大,惜惜被推倒在地上,手掌被磨破了一层皮。
她也不觉着疼,只看着怜怜。
天色已经黑下来,灶堂里没有新添入柴禾,已经熄火了。厨房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暗的光线照着愤怒的人,显得格外的狞恶。
惜惜慢慢站起身,看着眼前曾经同甘共苦的好姐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
形同陌路?不,还不如陌生人。
“我只问你,你在饭菜里下的是什么?”
也许是太过心灰意冷,惜惜听到自己冷漠而生疏的声音,混着云可人渐渐低下来的哭声,回响在狭小的厨房里。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怜怜撇开惜惜审问的视线,走到灶台的另一边,揉着被惜惜走得发疼的手腕端起托盘就要走。
惜惜一把按住托盘:“不说清楚不许走!”
怜怜低垂着头,心里的焦急让她心生怨毒。
再与她纠缠下去就来不及了,保不齐还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怜怜的手在灶台上摸索着,指尖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
怜怜抬起头对惜惜道:“今日对不住了。”
还未等惜惜反应过来,她便握住锅铲对着惜惜的头砸了下去。
昏暗中看不清楚,惜惜听到风声已经来不及防备,锅铲铁做的部位打在惜惜的额角,痛得她眼冒金星,倒在地上。
怜怜扔掉锅铲,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努力地平缓自己的呼吸。
“你还真下得了手啊!”厨房门口传来楚玉的声音,让怜怜心一惊,忙抬头看去。
楚玉三人,连带着被郭蒙捂着嘴的云飞扬,一个不少。
楚玉最近比较空闲,酒楼也不去了,账本也不抄了,一直在写一些幼儿故事,打算让郭蒙念给唐英肚子里的孩子听,做做胎教。无非都是一些小鸭子找妈.妈之类的,也图个乐呵。
天刚擦黑,楚玉也不想点灯。收拾好笔墨纸砚准备去吃饭,就听到云可人的哭声,声音尖利刺耳。
楚玉也不以为意,小婴儿哭太正常了。
可等了一会儿哭声还没停止,楚玉干脆与唐英说了一声,出去看一下什么情况,别是哪里受伤了。
循着哭声找到厨房里,得,就听到俩人吵架的声音,还不小。
唐英见楚玉出去了好些时间也没听着云可人哭声降下来,她也有些担心,准备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郭蒙不放心,也跟着出来了。
到了厨房与外间相连的隔断门,就看到楚玉正躲在厨房的门外边,津津有味地偷听。
郭蒙正想出声,被唐英掐了一下,刚到喉咙里的声音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
“吱吖”一声,传来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跟.踪隔壁宅子主人的云飞扬回来了。
一回来就听到云可人哭得快嘶哑的声音,想起今日陈许氏不在,惜惜俩人怕是忙不过来,赶紧循着声音找来。
郭蒙一转身就捂住云飞扬的嘴巴,把他带到楚玉旁边一起偷听,正正好看到怜怜捶打惜惜那一幕。
惜惜并没有昏迷,只是太痛了出不了声,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楚玉先把木桶里涕泪横流的云可人抱出来递给云飞扬,让他哄着,又小心地把惜惜扶起身放到旁边烧火坐的小凳子上,用手绢打湿后小心的擦着她血肉模糊的伤口。
伤口不大却很长,想是锅铲侧边刮伤的。
唐英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过去,楚玉仔细地洒在伤口上,疼得惜惜眼泪都出来了却不做声。
等事情都处理好了,楚玉把手中的手绢往灶台上一扔:“说罢,怎么回事?”
惜惜咬着嘴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是惜惜,她在饭菜里下毒!被我看到了想要杀我灭口!”
惜惜蓦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颠倒黑白的怜怜唾沫横飞。
惜惜强撑着站起身道:“不是的,不是她说的那样,是她,她想要在主子们的饭食里下毒!”
怜怜躲开惜惜的目光,道:“你们看她手上,罪证确凿。”
惜惜手上还握着药包,她把手摊开,苦笑了一声。
郭蒙接过来就着灯火仔细看了:“也算不上是毒,就普通的迷.药,吃了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唐英也上前看了一眼,对楚玉道:“还比不上当初我给你下得那种。”
在云飞扬温暖又熟悉的怀抱里,云可人渐渐停止了哭声,只偶尔打一个哭嗝。
云飞扬拍着云可人的背,听到往日对他们兄妹温言细语的两位姐姐互相指责,心里一片茫然。
第148章 口供
楚玉问怜怜:“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厨房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人的,你把药粉洒在盐里,油里,既达成了目的,又不引人注目,做什么要这么费劲呢?”
怜怜慌乱地摆手道:“不是我做的,是惜惜,她诬陷我,我生气才打她的……”
“行了,”楚玉有些不耐烦:“该听到的我都听到了,既然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唐英用过饭后还要吃药呢,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呃,万一油盐里面真的有迷.药怎么办?
楚玉迟疑了。
“干脆我们去酒楼住几天躲躲风头?”
唐英看着她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若今次将计就计,多少能摸到一点狐狸尾巴。”
楚玉倒是想一次性解决问题,毕竟每天提心吊胆也不是办法,可是……
她指指惜惜:“病。”
又指向云飞扬兄妹:“幼。”
手转向唐英的肚子:“孕。”
最后回到自己身上:“弱。”
一摊手:“整个宅子完整的战斗力也就郭爷一个,怎么办?”
郭蒙道:“没关系,让她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就是了,以无心算有心,我自觉还是无惧的。”
楚玉看着角落里紧握着锅铲的怜怜,道:“她会说真话?”
郭蒙轻笑一声道:“那便是我的本事了。英娘,你带他们先出去吧。”
惜惜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云飞扬抱着云可人看向郭蒙,想要为怜怜求情一番。
郭蒙看向他,笑眯眯地道:“怎么了?还有事?”
云飞扬猛地打了个哆嗦,低着头赶紧出去,差点被门槛绊倒。
唐英叮嘱道:“不早了,别吵着别人。”
“我出手,你放心。”
楚玉听着俩人的话,见郭蒙看着怜怜像砧板上的肉一般,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一直以为郭蒙是好好先生来的。
唐英带着几人去了堂屋,一盏油灯上跳跃着小小的火苗,照在几人神色各异的脸上。
云可人趴在哥哥的肩膀上睡着了,惜惜示意云飞扬把她放回床上,他摇摇头,抱着妹妹的手愈发紧了。
四下一片寂静,偶尔传来邻居的说话声或是远方的犬吠。
楚玉竖着耳朵听着厨房里的动静,也不知是不是隔音太好,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传来。
“砰砰砰”,大门口传来敲门声,在沉重的气氛中犹如惊雷。
惜惜本站在堂屋的门口,走出去时顺手拿了门边的门闩。
不多时,惜惜领着一脸不好意思的大武夫妇进来。
大武走进来就弓着腰对楚玉道:“本是早就出门了,一路上却是走得慢了。”
陆府离得不近,走路需得一个多时辰,往日里得了楚玉的允许架的驴车,今日一时没注意就晚归了。
楚玉尚未答话,就听到郭蒙的声音:“大武回了?正好有事需得你走一趟。”
唐英起身迎了上去:“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