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晴柔终于说话了。
她似乎很踌躇，捻着胸前的一缕黑发：“世子妃，我能问你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吗？”
好吧，看来今天的主力军是她了。
甘雪暗叹：“请问吧。”
“小世子很喜欢世子妃吗？”
“嗯……”甘雪沉默两秒，“应该是喜欢的吧。”
“那是极为喜欢的。”晴柔补充道。
上次她在春风阁的时候，看到谢晗眼中的神色，那就是喜欢。
甘雪：“哈哈哈哈。”
甘雪觉得有点不自在，放下茶杯起身走到窗户边上，开了窗户看着那盏红色的灯笼。
谢晗……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要不然，现在的谢晗估计还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或许在谢晗知道她装傻子的时候，就不娶她了……也不会整天闹着要洞房了。
微凉的夜风透过窗户拂过颈边，带来一片冰凉，甘雪把窗户合上几分。
晴柔喝了一口茶：“那世子妃喜欢小世子吗？”
甘雪：“不喜欢。”
晴柔忽地笑了：“世子妃说笑呢……小世子和世子妃真是良配。”
“小世子之前无所事事，整日里没个正形。但是他遇到了世子妃你之后就不一样了。”
“我听洛子书说，小世子为了你收了心，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收心，这是很爱很爱她的！”
晴柔说的有些激动，声音都大了起来。
甘雪：“……嗯，那你和洛子书呢？”
“他啊……”晴柔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直到甘雪觉得被风吹得冷了，回到桌边捧起热茶暖手，晴柔才再次开口。
“我是喜欢他……他是大晋百年来的天才诗人，我不过是一份风尘女子，他能喜欢我，我很开心。”
甘雪听糊涂了，为什么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要分开。
“你们不是互相喜欢吗？分开干嘛？我看洛子书很伤心啊。”
“世子妃想的还是太简单啊……”晴柔凄然地笑了一下，“我和洛子书身份千差万别……他日后若是做官，有我这样的一个人陪在身边，对他的仕途很受影响。”
“而且他也太绝情了一点，他喜欢我是真的……但是他不喜欢我之后，定是会把我抛开的。”
晴柔的眼圈红了：“我去打听过之前和他在一起的人。”
“我是真的喜欢他……所以说我才会离开他。”
“……”甘雪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慰。
晴柔害怕被洛子书抛弃，想要安安稳稳，长久，又担心洛子书的仕途。
洛子书喜欢一时的愉快，什么都不追求。
两个人在一起，很难。
“晴柔姑娘……别伤心了。”最终甘雪只能用这样苍白无力的话语安慰晴柔。
毕竟她是外人。
她看得出晴柔有傲气。在这里帮着洛子书说话，那就是把晴柔朝着火海里推。
如果帮着晴柔说话，那就是对不起洛子书。
她现在就是夹在中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晴柔才道：“抱歉让世子妃听了这些话……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
甘雪：“嗯，没事的。”
晴柔擦了擦眼睛，又笑了起来：“世子妃和小世子是天赐的良缘，让我羡慕不已。”
“你们之间性格相同，没有门第的阻隔，小世子还那么喜欢你，你们是良配……花开堪折直须折。”
晴柔说了这些话，就再没说了，只是还在不住地流泪。
“那你……能让洛子书再和你见一面吗？”甘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让他们再有一丝的机会。
她是乐观主义者，相爱但是不能在一起的故事，她不喜欢。但也不会按着头让他们再续前缘。
“……”
“劳烦世子妃，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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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甘雪出来后， 谢晗和洛子书都挤上前。
洛子书：“怎么样怎么样！”
谢晗：“怎么样怎么样！”
甘雪：“……”
她觉得这两人就好像是等在产房外的丈夫，而她是那个产婆。
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了出去，甘雪送给洛子书一个加油的眼神：“晴柔叫你进去， 加油吧。”
洛子书连忙说了谢谢，然后跑进了屋子里。
甘雪则是拉着谢晗出去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 走出花街之后，满是黑暗，只能借着天上的月光看路。
两人都沉默着，主要是甘雪沉默， 谢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不开心了？
谢晗心里疑惑，但还是没问出来，只是悄悄地绕到甘雪背后。然后趁着甘雪不乐意捂住了甘雪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黑暗， 甘雪下意识地叫了一下， 感到熟悉的怀抱后又放松下来。
“谢晗，你干什么呢？”
谢晗：“猜猜我是谁？”
甘雪：“你不就是谢晗吗？”
谢晗：“错了。”
甘雪：“……小世子？”
谢晗：“这个都要猜错？甘雪你用心一点行不行？”
甘雪感觉自己就是被玩了，气呼呼地朝前走，因为有谢晗在身边，也不管会不会撞到什么东西， 反正就是乱走。
谢晗害怕甘雪跌倒，专专心心地抱着甘雪走到了端王府前。
冷清的月光洒在门前的台阶上。
谢晗放开了甘雪， 转而摇着扇子，一脸凄惨：“哎，娘子和我相处了这么久，居然还不知道我是谁？伤心啊……”
甘雪有点过意不去：“……难道是贴身小厮？”
谢晗：“自然不是！”
甘雪烦了， 谢晗逗她，再加上今天和晴柔说的话，让她心里乱糟糟的， 撇开谢晗的手就朝门内走去。
谢晗笑嘻嘻地挡在甘雪面前，用手里的扇子戳了一下谢晗的额头。
“我刚刚不是已经提醒过你了吗？娘子。”
“不是谢晗，不是小世子，也不是贴身小厮，我是夫君啊。”
甘雪打了一下谢晗的胸口，然后迅速地跑掉了。
*
甘雪被谢晗以贴身小厮的由头纠缠了好几天。
吃饭跟着，睡觉要钻进被窝，洗澡的时候就抬一张小凳子借着烛光看书。
日子久了，干脆直接在浴室门前安了一张书桌。
……
甘雪受不了了，直接就原谅了谢晗。
但是这依然没有改变谢晗的行为。
吃饭喂甘雪，有时候谢晗要装背痛让甘雪喂，睡觉的时候得寸进尺还要抱着甘雪，甘雪洗澡的时候，照样在门前看书。
似乎变本加厉了起来。
甘雪起初是想拒绝的，毕竟一个帅地不行的大男人整体朝着她撒娇，还明里暗里地勾引……她怕她忍不住啊！
不过每次看到谢晗脸上的笑容，还有那双亮晶晶的眼，甘雪拒绝的话就自动消失了。
这日，甘雪醒来，正准备把谢晗推开，谁知道扑了一个空。
谢晗没抱着她。
甘雪闭着眼睛在床上滚了一圈，发现谢晗不在，又摸了一下谢晗睡的地方，发现凉的。谢晗估计很早就走了。
很奇怪，太奇怪了。
谢晗起地从来都比甘雪迟，是以每次甘雪起床的时候总会和谢晗开启一场“起床战争”。
有时候是甘雪赢了，把谢晗拉起来看书，有的时候是谢晗赢，然后把甘雪按在床上睡到中午。
谢晗从来就没有主动早起过。
但，万事总有例外。
虽然甘雪心里有点奇怪。也没多在意。
万一谢晗良心发现，知道早点起床学习了呢？
甘雪心里有点高兴地洗漱穿衣，去厨房拿了个包子就去书房找谢晗。
现在已经入秋了，早晨有点冷，甘雪不由得搓了搓手臂。
“谢晗，今天起这么早读书啊？转性了？”甘雪高兴地用脚把门踢开，手里还拿了一个包子。
然后，在书房看到了另一个人。一身黑衣，温文尔雅，和姜婉有些像。
甘雪早上起床后脑子还有点懵，愣了一下。
“啊，抱歉走错了。”甘雪退出房门，“……咋们家还有两个书房？”
“这是弟媳吧？”谢凌从书桌后走出来，笑着看着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