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甘雪吃完了一碗混沌，才道：“说吧，要我干什么？”
沈齐道：“不干什么，就是陪哥哥玩玩，把哥哥哄高兴了，我就让你走。”
*
阿青端着一盘葡萄，葡萄鲜红晶莹，是她挑了好久又细心洗过的。
她是赌妓，自己不干净，至少要让谢晗吃下去的东西干净。
赌场里热闹非凡，阿青从七岁就开始听，这么多年听下来，也习惯了。
她路过一处角落，看到了沈齐，他正堵着一个小姐。
沈齐的干爹是当今宰相，靠着这个干爹，他是京城出名的浪荡公子，他时常留恋花楼，来赌场也要召几个赌妓，看到好看的家中又没有权势的人，就会掳到府上，好好地磋磨一番。
这个小姐，恐怕是要遭罪了。
阿青不自觉地上前一步，她想欣赏一下那个小姐绝望的样子，她从小就被买到赌场做赌妓，心中是带着不凭的，如今看见有人要被拉下地狱，她心里高兴。
上前几步，阿青也认出了那个被沈齐堵着的小姐，那是甘雪。
她喜欢谢晗，自然也想尽办法调查谢晗身边发生的事情，在知道谢晗到尚书府下了聘礼之后，她就打听到了甘雪的画像和基本情况。
尚书府岂是她这个小小的赌妓可以干涉的？
阿青只能抱着对谢晗的喜欢，在无数个夜晚里诅咒甘雪。
没想到，如今诅咒成真了。
阿青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但阿青又看见甘雪在不慌不忙地吃馄饨，美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美的，甘雪吃馄饨，一举一动都体现出一种独特的美，就像是一幅画。
而且在被不怀好意的人围住，还临危不惧，这其中的气质，无人能比，这让阿青觉得自惭形秽。
看到这里，阿青端着盘子的指节被捏的发白。
她想起她第一次接客的时候，是在十岁那年，她一直哭一直哭，但没人来救她。
凭什么，她还有心情慢悠悠地吃馄饨？
阿青笑了笑，端着葡萄转身离去。
谢晗此刻正和人赌钱赌地正尽兴，看到阿青端着一盘葡萄回来就招手道：“阿青，快过来！”
他就是想吃葡萄了。
阿青立马把葡萄端到谢晗面前。谢晗随便吃了两口就没吃了。
比起这些水果，他更喜欢吃热腾腾的饭菜，可惜长乐坊不提供饭菜。
她道：“晗哥，今天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吗？阿青这里还存了点钱，晗哥接着赌。”
继续赌，然后在另一边的甘雪就会被沈齐凌/辱。
“你不容易，把钱存好，以后不要当赌妓了……今天就这样吧。”
谢晗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就要朝外面走，他十四岁那年第一次到长乐坊赌钱，朋友给他叫了个赌妓，就是阿青，不过他没碰阿青，只是叫阿青洗点水果，倒点茶而已。
阿青又乖又听话，还会看人眼色，那么小的年纪就成了赌妓，他带了点同情，每次来长乐坊赌钱的时候都会叫阿青。
他希望阿青早点离开这个折磨她的地方，不会要阿青的钱。
“晗哥，等等！”
阿青连忙挡在谢晗身前，伸手想拉谢晗的手但是又没拉。
谢晗挑眉，表示自己的疑问。
阿青道：“感觉晗哥今天没有尽兴，阿青借点钱给你，下次晗哥来的时候还给阿青就好了。”
谢晗不会要女人的钱，他越过阿青就朝外走。
“把你自己的钱存好。”
“等等，晗哥。”阿青见不能继续拉着谢晗赌钱，只能另出一计“现在大门的人多，很挤，阿青带你走后门好不好？”
甘雪就被沈齐赌在长乐坊门口，她刚刚就是去拿个葡萄都能看见，更别说晗哥要出去了。
“嗯，也行。”谢晗丝毫没有怀疑阿青，他转身就朝着后门走去。
见状，阿青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第38章
赌场喧闹无比， 阿青静静地跟在谢晗身后。
她喜欢谢晗，得知谢晗要和其他女人成亲的时候，嫉妒地都快疯了。
不过没关系， 那个干净地不像话的小姐，即将变得和她一样污浊不堪。
想到这里， 阿青笑了出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听到阿青的笑声，谢晗回头。
他知道阿青生活在地狱，脸上始终带着灰败又虚假的笑容，像今天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 很少见。
“没什么，就是有一件特别高兴的事情。”阿青柔柔地笑了一下。
她处于黑暗的时候没人救她，现在有一个纯洁地不像话的少女也即将被拉入黑暗， 心中有一股诡异的快感。
谢晗扇子一展道：“什么高兴的事情， 说出来我听听。”
阿青一顿，手指不自觉地开始绞着袖子，她道：“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晗哥下次来的时候我请晗哥吃我做的果脯。”
“嗯。”谢晗点点头，没再问。
既然阿青不想说，那就不说。
谢晗的脚步不慢， 很快就走到了后门。
长乐坊的后门是一条小巷子，基本上没有人， 有老鼠吱吱吱的叫声，谢晗刚刚出门，几只猫就跑出来围着谢晗喵喵叫。
阿青看见那些脏兮兮的猫，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后退了几步，脸上尽是嫌弃的神色。
那些脏猫，别弄脏了她的衣裙。
谢晗时常来长乐坊的后门喂猫。
少年的心善， 看到这些可怜的小猫就软了心，晚上赌完钱，会拿着剩下的最后一点钱给小猫买点吃的就算是没来赌钱，也会差人定时来喂，是以这长乐坊后门的小猫见了谢晗就要围着喵喵叫。
谢晗蹲下身体，也不嫌脏，挨个地撸了几只猫。
“谢晗，和阿青在后门这边约会？”阿青还想说什么，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见洛子书站在这条巷子里，身边围了几条猫。他依旧是一声紫色的圆领，几只猫在扒拉他的衣角。
阿青没有反驳，她是喜欢洛子书说这些话的，在这样调笑的话里，她似乎真的和谢晗的距离很近。
谢晗不以为意，他道：“喂猫呢，你身上还有没有银子，给他们买点猫食。”
洛子书笑了，他道：“谢晗，沈齐从医馆里出来了，你知道吗？”
洛子书蹲在谢晗身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阿青。
阿青呼吸一顿。
洛子书看出来了？
“哦，出来了啊，找个时间再把他打进去。”谢晗抢了洛子书手里的饼子，把饼子举得老高，那些小猫就直立起来抓谢晗手里的饼子。
谢晗见那些小猫快要抓到手里的饼子的时候就站了起来，急的小猫喵喵地叫。
沈齐那个王八蛋，敢说他娘的坏话，这辈子就别想从医馆里出来。
“你现在就可以去啊，沈齐就在门口呢。”洛子书说这话的时候朝阿青眨了下眼睛。
阿青心头一颤，连忙上前道：“晗哥，洛公子，天色已晚，早些回去吧，不值得为了沈齐那样的人浪费了休息的时间。”
她还是想争取一下，不想让谢晗去救甘雪。
听了阿青的话，洛子书忽的笑了出来，肆意又张狂。
谢晗疑惑，“洛子书你干什么？发癫呢？”
“谢晗，有时候你身边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小意，但是内心不知道想的是什么。”洛子书拍拍谢晗的肩膀，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阿青。
他刚刚进门就看到了阿青，看到阿青眼里的快意，还有催促谢晗离开的急切。
“快到正门去，甘雪被沈齐缠上了。”洛子书小声地在谢晗耳边说了一句。
谢晗浑身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立马就往正门跑去，阿青还不放弃，她去拉谢晗的手臂，但是被谢晗使劲地推开。
阿青看着谢晗的身影没入喧闹的赌场中，怔在了原地。
洛子书摇着扇子，身后跟了几只小猫，他道：“阿青，就那么喜欢谢晗啊？”
喜欢地要看着别人的未婚妻子受辱。
阿青闻言，转头瞪了一眼洛子书，之前的温柔全都消失不见，眼底是不可估量的恨意。
都怪这个人，坏了她的好事！
见到这样的眼神，洛子书只是瞥了一眼阿青，蹲下用扇子逗猫。
随后，阿青也去了前门。
*
前门，甘雪正被沈齐的人围住。
沈齐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身边还站了几个衣着暴露的妖艳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