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鸾凤接过首饰盒,打开一看,发现里头有不少珍贵的首饰,看来司楚念倒是大方,极为笼络人心啊。
“祖母,您看是不是这枚?”她随意翻了翻,将另一枚耳环找了出来。
司楚念看着那对耳环,她知道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若她继续保采晴,一定会惹王太妃的厌弃。
“这……为何我的首饰会出现在你的首饰盒里?采晴,枉我如何相信你!你家里人若是知道你这样,我如何同他们交代?”司楚念满脸惊诧,指着采晴问道。
采晴闻言愣了一下,颤抖着唇,脑海里飞快闪过司楚念对她说过的话,以及将首饰赏赐给她的场景。
她以为,她跟对了人,所以奋不顾身,连同家里人也一并交托给司楚念,如今一看,可笑至极。
“哼,你这黑心肝的东西,跟着楚姐姐进了王府,如今养的心大,妄想攀附我兄长,还差点害了楚姐姐!”时阳不是那等不知后院之事的小女孩,她如今已经瞧出来其中关窍了。
徐鸾凤看着司楚念和时阳一唱一和,心里不由冷笑,眼底皆是嘲讽之意,若不是这些事,她还真差点被时阳的假天真蒙蔽了双眼。
采晴一脸死色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小姐,是采晴的错,是采晴眼红王妃享的恩宠,妄想攀附王爷,所以在草料中下药,想陷害王妃娘娘。”
她话音刚落,趁着众人不注意,便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陈嬷嬷等人阻拦不及,只抓到了采晴的一片裙摆。
众人只听得一声闷响,继而便看到采晴重重摔在地上,她微微张开口,冲着司楚念的方向说了句话,而后无力垂下脑袋,地毯被鲜血染红,瞧着极为惹眼。
徐鸾凤看着那滩血迹,以及面如死灰跪在地上的司楚念,她心底百般滋味,前世司楚念也曾这样看过她,那时候司楚念心里又是作何感想呢?
这高宅大院中,人人都在勾心斗角,每一天都会有人死去,有的人是罪大恶极,有的人则是成了替罪羊,无辜死去。
然而真正该死却又装作坦坦荡荡活着的人,则会继续用沾满鲜血的双手,逼下一个人死去。
徐鸾凤看着门外的天空,天边高低飞的鸟儿,看着周围四方的高墙,血腥味无比浓重,采晴微垂的双手,好似抓不住稻草被水溺死的人。
她突然整颗心脏抽痛,几乎喘不过气来,周围的喧嚣皆沉寂无声,她只觉得整个人眼前无比眩晕,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
约摸过了半刻钟,她看着采晴被抬了出去,浓稠的血迹沿着采晴的眉眼流了下来,她顿了顿,前世的场景飞快闪过脑海,一下子便回过神来。
此时王太妃的精神早就撑不住了,她看着徐鸾凤镇静的眉眼,心里安了几分,开口道:“岁岁,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对了,还有纳妾之事,尽快准备上。”
王太妃原本想等着景王伤势痊愈然后再将纳妾之事提上日程,然而今日出现了血光之灾,这极为不吉利。
她满心都是徐鸾凤说得那番话,唯恐今日的血光带来的不祥之兆,影响景王府和她孙子的运势。
“祖母,王爷还未醒,要不问问他的意见如何?”徐鸾凤看着王太妃眉眼的倦意,她知道自己说的那番话被王太妃记在心里了。
“是啊,孙女觉得哥哥不会答应的,他明明……”
“给我闭嘴,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你兄长纳妾之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王太妃心里极为不畅快,当着众人呵斥时阳。
她以为时阳如今也该懂事了,怎么还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无理取闹,徐鸾凤不过比她长了两岁而已,处理事情处处周到,没有一处不让人省心的。
时阳被王太妃不留情面斥责了几句,当下就红了眼,都是因为徐鸾凤,每次都是因为她,她总是会被祖母批评。
“祖母别气,您今日也累了,先去歇着罢,我让人煮了补汤,您喝了再睡。”徐鸾凤无视时阳投来的目光,而是搀着王太妃的手,将她扶到卧房。
约摸一刻钟,徐鸾凤出来时,时阳和司楚念还等在外室,她扫了两人一眼,眼底露出几分笑意。
她没理会时阳,而是看向司楚念道:“楚姐姐,今日你受惊了,那样的丫头不要也罢,改日我让管事给你院里送几个贴心的丫鬟去可好?”
“劳烦王妃了,我平日用不了太多丫鬟伺候,倒是王妃如今应当挑几个丫鬟到院里才是。”司楚念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然而眼底却隐藏着对徐鸾凤的恨之入骨!
徐鸾凤听着司楚念言语当中酸溜溜的意味,忍不住轻笑一声道:“多谢姐姐提醒,瞧我着记性,到时候府里要多出两个妹妹了,我得开始着手准备准备。”
不待司楚念开口,徐鸾凤就朝着站在一旁的嬷嬷道:“劳烦嬷嬷送表姑娘回院子歇着罢,她如今受了伤,得好好养着,不然王爷会责怪我的。”
司楚念看着徐鸾凤眉眼的寒意,忍不住愣了愣,她为何会以为她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保守替迂腐的人呢?
今日种种,徐鸾凤一直将她往死路上逼,若非最后有采晴顶罪,她不可能及时抽身,司楚念看着眼前面容乖巧的少女,背后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
徐鸾凤看着司楚念的离开的背影,眼底皆是深意,此次折了她的臂膀,下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时阳冷冰冰看着徐鸾凤,笑道:“嫂嫂真是大度,平日对哥哥情深意重的模样,还真让人瞧不出如此心xiong呢。”
这是在骂徐鸾凤人前人后不一样呢,小姑娘忍不住脾气,今日不仅被她狠狠打了脸,又被王太妃骂了几句,只能朝着她撒气了。
徐鸾凤转头看向时阳,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时阳可知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瞧着你平日惯会装出一副天真无邪和我套近乎的模样,明面宠你,其实我恶心极了。”
她话音刚落,陈嬷嬷便走了出来,时阳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徐鸾凤关切道:“时阳今日也被吓到了,赶紧回去休息,这里有我照看便是。”
“你……你不是……”时阳嗫嚅着唇,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她眼底皆是不可思议,仿佛刚才冷漠至极的人不是徐鸾凤,而是另有他人。
“来人,送郡主回院子。”徐鸾凤温柔地摸了摸时阳的脑袋,然后笑着眨了眨眼睛。
陈嬷嬷看着两个少女和乐融融的模样,忍不住弯了眉眼,这才是以前的景王府啊,若非有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人来捣乱,太妃娘娘何至于受伤?何至于如此疲倦?
时阳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徐鸾凤,少女笑意盈盈站在屋里目送她,她看着徐鸾凤未达眼底的笑,想到方才那番话。
她此时才意识到徐鸾凤不是傻子,而自己才是,她自以为聪明,所以故意同徐鸾凤套近乎,实则徐鸾凤都看在眼底。
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就如同一个傻子一般,被徐鸾凤耍的团团转,从祖母的生辰宴至今,其实徐鸾凤已看透她了。
徐鸾凤不知时阳心里所想,她其实看的不是时阳,看的是时阳身后的天空,很快,她就可以跳出这座深不见底的潭水。
“王妃娘娘,王爷醒了。”此时伺候在室内的丫鬟端着水盆,低声禀报道。
“好,你去主屋让施青将煮好的猪蹄汤送来。”徐鸾凤笑着摸了摸小丫鬟的头,然后转身进了内室。
此时站在她身后的丫鬟愣了愣,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如此温柔对待,这么好的人,为何会被人陷害呢?
她看着徐鸾凤的背影,想到方才外室的闹剧,眼底露出一片深思,而后转身离开。
徐鸾凤压根不知小丫鬟心里所想,她刚进内室就看到景王依靠在软枕上,整个人有些许憔悴,不同以往的意气风发。
“你来了?方才外头发生了何事,我睡着总觉得有些吵闹。”景王见徐鸾凤来,脸色露出温柔的神情,笑着问道。
徐鸾凤见状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没什么,王爷的腿可还疼?”
今日的事情是司楚念吃了亏,她此时若是告知景王,惹得他担心,若被王太妃知晓,又是一番拉扯。
“好多了,如今细细养着便是,左右有你们在本王身边。”景王也许是因为方才徐鸾凤的善解人意,让自己睡了一个好觉,所以如今看眼前人是越发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