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切都回不去了呢。
太宰的心底隐约的明白了这个事实。
乱步用外套遮住真嗣，面无表情的抱起男孩，一步一步走向外面。
他要救真嗣，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去做，这是他的罪。
太宰背对乱步而行，两人擦肩，同样的虚无。
什么时候开始，爱吃甜食爱撒娇的单纯少年也学会了使用这样空无一物的虚无面貌去面对世界呢？
再吃一次吧，红豆麻薯，在一切结束之后。
再去一次吧，lupin酒吧，在一起切尘埃落定后。
即使我们都清楚，那绝无可能。
就在织田作躺在医院的时候，乱步已经彻底放下了自己所有矜持，为了一具尸体。
不择手段的黑手党，真正变成了这幅模样。
因为要救真嗣啊，绝对要去救啊。
用自己的力量，几分钟之内搞垮属于冰冻异能力者的组织后，然后通过一些手段收服对方。
乱步成功保住了真嗣仅存的生机，但是却毁掉了自己的［生机］。
他确确实实不能再成为一个侦探了，他只不过是一个黑手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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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真嗣，你有好一点吗？”乱步的手贴在冰面上，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
真嗣自然无法回答，即使他头顶的血洞正在奇迹般的缓慢愈合。
“织田作明天就要醒了……”乱步叹了口气，绿眸中满是疲惫倦怠。
这几天的工作确实累坏他了，不只是文件琐事带来的疲惫，更加是深入接触到黑手党内部的心寒。
他麻木的处理着每一项事务，无与伦比的头脑自然能够轻松得到最佳的结论，只是……
“我不喜欢这样，非常，非常。”乱步沮丧的对着沉眠的真嗣说着。
今天港黑的武器库被袭击了，明天港黑庇护的富豪被寄恐吓信了，烦人的事务不断的撩拨着乱步脆弱敏感的神经。
但是……
“我没有权利去选择，因为你。”乱步轻轻吐出一口气。
真嗣残破虚弱的生命维系着乱步在昏暗的里世界中最后的底线。
真嗣必须死才行，真嗣必须活下来才行。
真嗣让乱步生活的不像江户川乱步，但是乱步仅有的一切都被系在了风中残烛的弱小生命上。
随心所欲的生活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总之乱步几乎已经快想不起来了。
“乱步先生，森先生在找你。”芥川龙之介敲了敲门。
乱步叹了口气，眼睛微睁，锐利的暗色光芒浮现。
“走吧。”
去见那位操控了一切的森先生。
“日安，乱步，我很高兴最近黑蜥蜴的工作效率提高了这么多呢。”森笑眯眯的支着下巴。
乱步没有说笑的意思：“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森不置可否的摊了摊手：“我可没有插手呢。”
“如果一切发展到最后，情况不会对你有多有利。”乱步冷静的指出。
森微眯眸子，浅笑：“你又怎么知道呢？乱步君，你果然还是不够。”
“你想要留下我，但是却并不满足我的安定，我真是搞不懂，你的期盼似乎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乱步按了按帽檐，绿眸中依然是不变的透彻。
森站起身，透过窗户的间隙望向外面。
“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这个城市罢了。”
乱步默不作声，这样［高尚］的情感是他不具备的。
任性自我这一点乱步从来没有想过掩盖。
“我要救织田作。”乱步语气平淡。
“太宰君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事实上呢？”森的笑容带上了一点讽刺。
“如果织田作自己不愿意死，没有人可以在战斗上强迫他。”乱步清楚这位友人。
“织田君确实很厉害，但是弱点也很明显，你阻止不了他。”森先生并不慌张。
乱步摇头：“我做不到，但是真嗣一定可以。”
“你真的能救他吗，乱步？真嗣的死是你造成的，你没必要费尽心思去救他。”森先生面无表情。
“……告辞。”乱步避而不答，径直离开。
森鸥外坐在椅子上，无奈的笑了笑，低声喃喃：“太天真了啊，乱步也好，太宰也好，甚至那位织田君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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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你醒了。”乱步站在病床边。
织田作捂住前额，闷哼一声：“真……嗣，他在哪？”
乱步沉默的示意织田作跟上他。
刚刚进门的太宰注意到两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畅通，三人到了乱步的办公室。
硕大的冰块摆在桌子旁边，织田作拨了拨面前的水雾，猛的瞪大了眼。
冰块中模糊的显现出了真嗣的面孔。
“他快死了，我找不到有治愈能力的异能力者。”乱步别过头，绿眸有些黯淡。
“……我知道了，谢谢你为真嗣做的，但是……”织田作用嘶哑的声音缓慢的说着。
“我必须要去。”
乱步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真嗣要怎么办，再怎么说，他都还……”
“够了!我已经……没有办法拿起笔了。”织田作回身，离开了房间。
乱步失魂落魄的呆看着冰块。
太宰看着两个背对的友人，咬咬牙，追上了织田作，留下乱步一个人。
一声幽幽的叹息在空旷的室内响起。
“会死的。”
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有改变。
无力感不停的冲击着他的精神。
织田作死了，太宰治离开了。
被留下的人是乱步。
他依然每天为冰封着的真嗣而努力坚持着，但是做出这些事情的意义是什么，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然后有一天，冰［化］了。
于是，乱步得到了解脱。
太宰治沉寂的那几年里，乱步告别了横滨。
他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那个普普通通的乡下。
乱步曾经和父母在哪里度过一生中最轻松的时光。
啊……那是他的家。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了父母模糊的面容。
他们……在哪里来着？
乱步就像是突然陷入了魔障中，疯狂的回想着过去的一切。
可是越努力，那方矮矮的安眠之地却越发模糊。
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
就连身为儿子最后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乱步一无所有的再次回到横滨，他的一切已经只存在于这片土地上了。
［欢迎回来。］
在织田作的旁边，乱步葬下了真嗣。
他对真嗣始终是愧疚的，当时那一枪他开的太准，也太偏。
其实真嗣是有机会获救的，福泽先生为乱步介绍了与谢野晶子，对方的异能力［请君勿死］可以救真嗣。
但是……
织田作已经死了，他是为什么要救真嗣的呢？
冰冷的恶意在乱步的胸腔中乱窜。
并不一定是源自他本意的恶意，但是确确实实，那些负面情绪让乱步犹豫了。
真嗣的生命力即使被冰冻住也依然不断流失着，根本没办法再坚持下去。
乱步醒悟过来的那一刻，真嗣也到了极限。
他抱着浑身湿漉漉冰冷的真嗣去见了那位与谢野医生。
甚至来不及施展异能力，真嗣在乱步僵硬的怀抱中陷入了永久的安眠。
他已经在这不生不死的状态中徘徊了太久，说不定对于他来说更加像是解脱。
可是乱步不能这么安慰自己，那是在否定他为真嗣做出的一切。
真嗣是他崩溃前最后的准绳，真嗣是友人为他留下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今，羁绊束缚皆无，迷茫只能由乱步自己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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