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羡是魏兄和藏色散人的遗孤,我身为他们的好友,难道不应该照顾故人之子吗?三娘子何必如此生气?”江枫眠开口解释道。
“故人之子?”虞夫人脸上浮现出一抹讽笑,眼底难掩妒意和酸意,“江枫眠,你口中的故人是指魏长河,还是某某散人呢?”
“虞紫鸢!”江枫眠厉声喝止了虞夫人,他扭头看到手牵手站在门外的魏无羡和许念,顿感窘迫,直接甩袖离开了。
“江枫眠,你别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虞夫人看了眼两人,眼中是明显的不喜,转身追着江枫眠而去。
魏无羡情绪低落了片刻,又故作没心没肺的和许念玩闹在一起。他明白,寄人篱下,受委屈总是难免的。他心中一直感念江宗主,是他将自己和念念带回了莲花坞,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处。这是一份天大的恩情。
时光匆匆,转眼已到深秋。
这三个月接触下来,许念也算是看明白了,虞夫人之所以不待见魏无羡,追根究底还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心。江枫眠是虞夫人一心求嫁的如意郎君,先爱上的先输。她嫉妒魏无羡的母亲藏色散人,总觉得江枫眠待魏无羡好是因为藏色散人,爱屋及乌罢了。
可在江枫眠心里,藏色散人是好友之妻,他怎会觊觎友人之妻?岂非禽兽不如?他以为虞夫人会懂,所以没必要开口解释,虞夫人见他闭口不辨,心底却愈发确信。
所以,发展到今天,矛盾完全无法调和,平日里,大家也都互相避开这个话题,可是魏无羡一闯祸,或者江枫眠待他好一些,矛盾就会被催化,进而演变成夫妻间的一场不欢而散。
江枫眠对魏无羡真的很好,甚至比对亲儿子江澄还要好,不管是出于怜惜还是其它,这都让虞夫人不爽,而她的态度直接能影响到江澄,所以,江澄对魏无羡,也是吵吵闹闹,时好时坏,唯一不变的,就是他那毒舌和傲娇的性子。
江厌离性子柔善,倒是待魏无羡和许念一直很好,比之江澄无异。
日子就在这样的喧闹中消逝,想想,也不觉有差。
“羡羡,这个送给你,遇到危险,它可以保护你。”许念将手中的紫金琉光铃挂在魏无羡颈间。
紫金琉光铃是一件防御型的二品灵器,在遇到超出自身灵力范围的攻击时,紫金琉光铃会撑起一片结界,保护主人。这就是温氏要抢夺的许氏的二品灵器。
“这是你的,我不能要!”魏无羡有些不安的握住许念的手,一手就要取下颈间的紫金铃,“念念,你比我更需要它。”
许念笑着拒绝了,“羡羡,你也看到了,我师兄他们来找我了,我要走了。”
魏无羡的眼中涌上泪意,“念念,不能不走吗?我舍不得你。”
许念也红了眼眶,“我也舍不得羡羡,可这里始终是云梦江氏,我要回临溪,重建临溪许氏,这是我的使命。羡羡,我许氏族人惨死,这样的灭门之仇,我岂能不报?”
魏无羡沉默了片刻,他起身跑到床榻边,翻到一个小盒子,跑过来递到许念手边,“念念,这个送给你。我娘说,如果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就把这个送给她,我最喜欢念念,所以送给你。”
傻小子,你娘的意思,是让你长大后送给喜爱的姑娘,是男女之爱。
算了,说了他也不懂,许念打开盒子看了看,是条银白色做工雅致的手链,链子上镶嵌着三颗璀璨的深蓝色小晶石,煞是好看。
“我给你戴上。”魏无羡说着就取出手链,动作笨拙的将它戴到许念的右手腕上,末了,还不忘夸赞一句,“念念戴着真好看!”
离别总是伤心的,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一对好朋友,只能互道珍重了。
在临走之前,许念特意去见了一面江枫眠。
前院流水潺潺荷塘边,小石桌旁一大一小分坐两边,江枫眠颇觉的好笑,看着许念小大人的模样,没忍住端起茶杯掩唇一笑。
“江宗主,这三个月来,谢谢您的照顾,日后,若是有能帮到云梦之处,还请江宗主莫要客气。”许念站起身朝江枫眠行了一礼,动作规范,神色认真。
“嗯,那江某在此就先谢过许姑娘的好意。”江枫眠笑着回道,看出许念似是还有话说,“许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江宗主,我知我今日所说之言有越俎代庖之嫌,可我希望魏婴在莲花坞的日子能更顺心一些,所以,得罪之处,还望江宗主海涵。”许念也不卖关子了,“虞夫人不喜魏婴,屡次责罚于他,虽是魏婴顽皮,可虞夫人也未尝没有迁怒之嫌。她不是不喜魏婴这个人,而是不喜他的母亲藏色散人,她觉得您对藏色散人有私情,甚至外人都在怀疑,魏婴是否是您和藏色散人的私生子。”
“荒谬,简直一派胡言!”江枫眠气愤的重重拍了一下石桌,桌上的杯盏都跟着颤动了几分,许念身前的杯中茶水溅了出来,顺着石桌慢慢滚落至一片斜着生长过来的莲叶,浅黄色的茶水在翠绿的莲叶上滚动了一圈,叮咚一声,砸落进了清澈的池水里。
看着那滴茶水,许念语气微冷的说道:“你是应该生气,这些都是你们大人之间的恩怨。可魏婴是无辜的,他什么都没做,不该承受这份苛责。”
“三娘子是我的妻子,我很爱重她。藏色散人是我和魏长河少年时的好友,她更是魏兄的妻子,我对她,从来也无半分男女之情。我疼阿羡,只是怜悯他的身世。”江枫眠豁然起身,双手撑着石桌反驳道,“还有,我夫人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此揣度于她?她为人是强势泼辣了一些,却是光明磊落之人。”
看着转角处那片消失的裙角,许念勾唇一笑,目的已经达到,她朝江枫眠弯腰作揖,“刚才是我鲁莽了,失礼之处,还望江宗主海涵。在此,也为我刚才的言词,向虞夫人致歉,抱歉!”
看着身前这个还没石桌高的三头身,江枫眠摆摆手,“算了,我也是气糊涂了,和你个小娃娃说这些。你走吧,江某在此祝你一路顺风,得尝所愿。”
“借江宗主吉言了!告辞!”说完,许念便转身离开了,希望这一出,能让魏无羡在莲花坞的日子更好过一些。
看着小姑娘缓步离开的背影,江枫眠突然觉得他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了。
莲花坞的埠头处,魏无羡哭的好不凄惨,“念念,你要记得给我写信啊?”
船已经驶出了莲花坞,许念朝埠头上的三人挥挥手,“我会给你们寄礼物的,羡羡,保重!”
第364章 陈情令
时光如流水,转眼韶华至。
“这是什么?是不是念念又给我寄东西了?”魏无羡一袭黑色长袍,三两步跑到桌前,左手握着一柄长剑,剑身刻着二字——随便,这便是他的佩剑了。
“是啊,阿念又给你送礼物来了,喏,还有封信!”江澄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小声嘀咕着,“阿念怎么不给我写信呢?魏无羡有,阿姐也有,就我没有,真是偏心,哼!”
“魏无羡,阿念信里写了什么啊?你高兴成这样?”江澄探身朝信纸看去。
魏无羡侧身避过,一双凤眸微眯,笑容暖人心扉,不辜负他“丰神俊朗”,闻名遐迩的美男子之名,“念念说她三日后到莲花坞,这次可以多待一段时间。”
“魏无羡,你好歹也在世家公子里品貌排名第四的,大家都说你是六艺俱全的风雅之士。我看,说这话的人八成是心智不全!”江澄看着魏无羡嘚瑟的样子,气不顺的毒舌道。
“江澄,你这就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嫉妒你排在我后面,哈哈哈……”魏无羡笑的好不得意,一张嘴,也是能气死人。
两人不分伯仲,谁也别说谁。
“我嫉妒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江澄狭长的眼眸低垂,一句话让魏无羡石化当场。“阿念三天后到,可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去姑苏蓝氏听学了?哎呀,这可真是不巧了!”
江澄一身淡青色九瓣莲花暗纹衣袍,细眉杏目,有种锐利般的俊美,冷着张脸看人时,目光沉炽,隐隐带着一股攻击之意,仿佛两道冷电。
魏无羡掩饰般的咳嗽了一声,没好气的揽住江澄的肩膀,“那我现在就给念念传讯,让她直接到姑苏蓝氏与我们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