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为水神和风神赐婚,离间先主和水神的感情,真是卑鄙之极。荼姚更是蛇蝎心肠,硬是逼着先主跳下临渊台,让本就元神受损的先主芳魂永消。他们二人,就是杀害先主的元凶,锦觅如今和两人的儿子来往密切,我怎能不担心?”
海棠芳主听着长芳主的话,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哀思,“先主那样惊采绝艳的女子,一生为情所困,为情所苦,更是为情殒命。真是可叹!”
“所以先主算出锦觅万年有一情劫,才会给她服下陨丹,服陨丹者灭情绝爱,她不愿锦觅再步上她的老路,只愿她无情遂刚强,无爱遂洒脱,逍遥脱世渡此生。一片拳拳爱女之心,至死也在为她谋划。”
也因此,肉肉回到锦觅身边的时候,见到锦觅对旭凤动情后,便会给锦觅修复体内陨丹的裂纹,她的灵力低微,修复陨丹的裂痕,极耗灵力,她要修炼许久,才能修补一次陨丹,所以锦觅才会对旭凤时而冷淡时而热情。
可是,人有命理,神亦有,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岂知这陨丹也绝不尽这万毒情丝,压不尽心绪萌动,锦觅还是深深的爱上了旭凤,最后更是吐出了这陨丹。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先花神梓芬临终前,以己度人,为锦觅服下陨丹,以为这样就可以帮她躲过情劫。岂料,人算不如天算,锦觅因此更是吃了大苦。
每一份爱情都是不同的,是独一无二的。我们爱上的人也是不同的,不同的开始,不同的发生,不同的过程,不同的选择,不同的性格,终将造成不同的结果,在爱情里,没有什么是一定的。
“那你这一身伤又是从何而来?”许念的灵力刚刚探入锦觅体内,惊得她三魂七魄都快散了,许念惊呼道:“你疯了!你知道吗?你马上就快要魂飞魄散了,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锦觅元身是一片六瓣霜花,赠予旭凤一瓣真身所造的春华秋实,本就有损元神,她又将六成灵力渡入金丹中,用来复活旭凤,如今不知她做了什么,她的真身只剩大半瓣霜花了,随时有可能魂飞魄散。
锦觅无力的躺在许念怀里,悲戚的笑了声,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无甚!我横渡了忘川,以为可以忘却一切,却还是能活着回到这里,神仙真是命大!我本想去栖梧宫,再看一眼留梓池畔的凤凰花树,可是,看了又能如何呢?”
“念念,我真的好累,好累。”锦觅一滴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她无限哀伤的看了眼许念,将头转向门口的方向,眼含期盼,却最终什么也没等到,最后,语气低不可闻的呢喃了两个字,很是缱绻,“凤凰……”
眼看锦觅的神魂就要消散,许念手指飞速结印,将她即将消散的神魂聚拢到一处,用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琉璃球将她的神魂锁住,许念往琉璃球中注入了精纯的灵气,灵气化为颗颗雪粒子,飞舞在她周身,环绕滋养着锦觅透明的神魂。
“锦觅?”旭凤应声而入,一身玄色衣袍,十分焦急。润玉紧随其后,一进来便走到了许念身边,“你怎么哭了?锦觅呢?事情我已经和旭凤说清楚了,你叫锦觅出来,让他们两人好好谈谈吧。”
许念的眼眶红红,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悲愤的朝旭凤怒吼道:“你现在才来找她,晚了!她死了,魂飞魄散!在这个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一个叫锦觅,爱你至深的女子了!”
旭凤呆愣了两秒,怒不可遏的看向许念,眼神若是能杀人,旭凤已经杀死许念百次了,他朝许念吼道,“你骗我!我刚才还看到她了!锦觅不会死的,她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你快叫锦觅出来!”旭凤的眼中染上了哀求,语气里是满满的恐惧。
“我没有骗你,你看吧!”许念将透明的琉璃珠用灵力托起,推到他眼前,里面是大半瓣霜花,锦觅的神魂浅淡,她紧闭双眼,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旭凤看着琉璃珠中的锦觅,心神剧宕,他刚要抬手轻抚珠子,便一口血喷了出来,“锦觅……”
“你知道吗?我知道窗外树上的哪片叶子是你;我卧室里哪一根珠帘是你;集市上的哪一只小兽是你;我知道那日和我欢愉的是你,是我故意装作醉酒轻薄与你;我相信是穗和杀了你爹爹和风神;是你救了我;我唯一不敢相信的,就是你说你爱我……觅儿,你可知,你婚礼上的一句‘从未’,比杀我更让我心痛。”
“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锦觅,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旭凤哭的不能自已,不住的哽噎着,低声啜泣。
润玉握了握许念的手,他眼中满是唏嘘,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他走到旭凤身边,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旭凤,一定还有办法救活锦觅的,她的神魂还未消散,你还有机会。”
润玉的话让旭凤回过神来,他一下跪到了许念脚边,不住的磕头乞求道,额头磕在坚硬的云砖上,发出闷重的撞击声,“求求你告诉我,我要如何才能救回觅儿?我不能没有她,不能!如果真的要死,我宁愿陪她一起。”
润玉一把扶起旭凤,旭凤却倔强的不肯起身。
许念被旭凤这突然一跪一磕,弄的心一下就软了,看他那副样子,一副锦觅若是离世了,他便会立刻为她殉葬的样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明明就彼此相爱,偏偏要作来作去,这下好了,把自己的心上人作死了!”
许念虽然心软了,但嘴上却是依然不饶人,“锦觅被你伤透了心,她觉得自己欠了你一条命,便横渡忘川,一心求死。可就是死,也要死在离你最近的地方,真是个傻子!她的神魂碎片应是被忘川里的怨灵啃噬了,你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收集这些神魂碎片,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许念在透明琉璃球的外层又叠加了两层灵气罩,现在看来,像是三个镶嵌在一起的同心圆。最外层的可以起到保护和警示作用,中间的一层净化从忘川中抢夺回来的神魂碎片,最后一层就是修复神魂,让神魂重新凝聚,三层缺一不可。
转眼已是百年后。
许念看着沧桑不已的旭凤,也忍不住叹息,一对与情人走到如今这步,真是让人不胜唏嘘。“你这样日日夜里去忘川河中搜寻锦觅的神魂碎片,白日又时时守着她,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你可是锦觅耗尽六成灵力救回来的,你该好好爱惜,别等到她醒了,你却倒下了……”
“呸呸呸!”许念连呸三声,还自责的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巴,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样。
旭凤看着许念这幅样子,不由得笑了声,声音温和,“你和润玉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还要一直守着她呢!”
旭凤只当了三天的魔君,便将魔君之位传给了鎏英,他则一心守护锦觅。
许念没告诉旭凤的是,即使锦觅复活了,她也不会再记得他,重聚神魂,就等于一切从头开始。日后两人会怎样?还要看老天的安排。
鎏英当了魔君后,极力倡导和平,天界和魔界和谐共处,这百年来,六界安稳平和。鎏英和暮辞的女儿最近刚刚出生,两个新手父母正忙着照顾女儿呢,每天过的热热闹闹,和乐美好。
“念儿,你又去看锦觅了?”润玉放下手中的书册,起身急切的走到许念身旁,自然的牵着她的手,俩人走去窗边坐下,润玉将许念紧紧的揽入怀中,在她发顶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舒开。
“嗯,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儿起色,不知道何时才能重聚神魂?”许念叹了口气,就这润玉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嗯?你加了玫瑰凝露在里面,我喜欢!”仰头在他唇角亲了一口,笑的绚烂。
润玉宠溺的看着许念,怎么看都不够。
他没告诉她,刚才他趴在书案上睡着了,做了一个极其真实的梦,他梦到天后杀了他母亲,而锦觅是他的未婚妻,他为了报复天后,费尽心机和旭凤争抢锦觅,利用锦觅,讨好锦觅,锦觅的心中却丝毫没有他,他最后登上了帝位,却是孤零零一人,数万年一人待在这九天之上。
那场梦里,唯独没有许念,只是想想,就让他不寒而栗。
润玉的鼻尖在许念的颈间蹭来蹭去,湿热的唇瓣不时触碰到许念的脖颈,痒痒的,似能痒到她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