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抚摸着江阿生的发顶,“阿生,家仇要报,但我不愿因为仇恨,将你我都变成了嗜杀之人,到那时,我们与黑石众人又有何异。”
“娘子,我懂你!”
时间如流水,转瞬半月已逝,又到了交房租的日期了。
“草料八钱,房租三两二,鞋一双七钱,油一斗半两”,江阿生手里拿着账册,边看边念,“娘子,这个月又花超了。”
许念端着碗筷,“不用看了,这个月超支了,朝廷的税赋,下个月也要缴了,明天你陪我去钱庄取点现银。”
“好啊,明天我陪你去!”江阿生给许念盛好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庄的存票,“小昭,这是之前两个月我一点一点存的,一共十五两七钱,明天就可以领了。”
许念笑着接过张阿生手里的存票,坏坏的一笑,佯装凶悍的说道:“说!有没有背着我偷藏私房钱?”
江阿生也乐的配合许念演戏,他可怜巴巴的说道:“娘子,为夫冤枉啊,不信你尽可搜身。”
说完,不顾许念目瞪口呆的模样,便开始解自己的衣衫,江阿生从小练武,身材真的是超赞,肌肉线条流畅明显,腹肌更是棱角分明,整个人散发着强大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江阿生一把抱起许念,就朝卧房走去,等两人吃晚饭的时候,已是亥时初了,许念斜睨了江阿生一眼,轻轻的揉了揉腰,语带娇嗔的说道:“阿生,你下次再这样,以后你就没晚饭吃了,哼!”
江阿生将热好的晚饭摆到许念面前,“下次我来做饭,娘子只管歇着便是。”
“贫嘴!”
第二天,天朗气清,微风和煦,两人正要出门便遇上了东厢的曾静,许念笑着和她打招呼,“阿静,你今天没出摊啊?”
“嗯,小昭,你们夫妻俩这是要去哪儿?出门也是形影不离的,考虑一下我这个孤家寡人的心情啊!”曾静笑着打趣两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以你的才貌,想要找个如意郎君,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蔡婆给你介绍那些就不说了,那个绣庄老板娘给你介绍的陈秀才,人很好啊,他来我店里和朋友喝过几次茶,人品相貌都不错,家里只有一个寡母,为人和气,他虽有个长姐,可大了他十几岁,早就嫁人了,夫家是开私塾的,综合考量,也是不错的人选”,许念被蔡婆念叨惯了,都快被她洗脑了,这会看着曾静,就顺嘴全给秃噜了出来,说完,她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就岔开话题道,“阿静,我们去通宝钱庄取钱,这不是快月底了,又要交房租了嘛!你呢?”
两人边走边聊,江阿生跟在两人身后,也不插话,曾静笑着跟许念说,“真巧啊,我也是去通宝钱庄取钱,这个月生意不太好,下个月想拿一些新鲜的布匹,再加上要给蔡婆交房租,便也要去取些银钱。”
三人来到通宝钱庄,钱庄里的客人络绎不绝,有取钱的,有存钱的,还有一些在一旁等候的,钱庄的工作人员也是来去匆匆的,可见钱庄的生意有多好。
“阿静,你先取,我们排在你的后面。”
“小昭,我等你,我们一会一起回去。”
“好啊!”许念笑着回应,她刚要取钱,钱庄里突然进来了几个披着深蓝色大斗篷,装扮一致的剑客,几人一进来,就快速分散了位置,之后二话不说,就开始将身边的客人,一一点穴。
许念几人也未能幸免,许念眼尖,在匪徒点曾静的穴道时,她顶住了腰侧的章门穴,匪徒即使点穴,也会瞬间解开,这一刻,许念福如心至,难道曾静就是细雨?仅凭这一点,许念还是无法确认,江湖中人,会这一招也不新鲜,还是要看她使剑,才能确认。
江阿生将许念护在身后,匪徒一次点上了两人的穴道,两人互为掩护,虽未被点穴,但都装作中招,软倒在地,江阿生将许念紧紧的护在他身后。
第99章 剑雨
钱庄内惊叫声一片,桌椅板凳被撞的东倒西歪,杯盏摔了一地,这几人迅速的将众人全部点穴,定在原地。
许念几人因为刚取完钱,所以离柜台很近,只见柜台后的干瘦管事,哆哆嗦嗦的端上一盘白银,递给眼前几个匪徒的首领,语气颤抖,“这、这位大王,您请息、息怒,这些给您寥做盘缠。”
匪首一脸大胡子,满脸的煞气,他轻轻一跃,便跳到了柜台里面,看也没看那盘银两,只厉声问道:“库房在哪?”
管事说到底,也只是领着月钱的高级工人,他想也没想就将库房的位置告诉了大胡子匪首,余下四人则手持长剑,巡视着钱庄内的众人,以防有突发情况发生。
许念的五感非常的灵敏,她听到了翻找东西的声音,物品被人随意的扔在了地上,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
只听那管事语带谄媚的说道:“大王,这灵芝好啊,您服了,延年益寿啊!”
之后就是灵芝落地的声音,只听那大胡子匪首,恶声恶气的问道:“这些日子,有没有人送来一具,不,半具尸体?”
“哎呦,禀告大王,我,我们只收金银,不收尸体啊!”管事语气结巴的回话。
许念却是听明白了,这群人是冲着逻摩遗体来的,今天倒霉,让她们撞上了。
突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锣声,应该是有人发现了有匪徒洗劫钱庄,禀报了官府,只听门口的匪徒说道:“大哥,风紧!”
许念不知道大胡子匪首给几个匪徒下了什么命令,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这群贼人是想要杀掉所有目击证人。
因为众人都被点住了穴道,便听不到呼救声,只听得长剑刺入身体的声音,和遇害者死前的闷哼声,就在匪徒杀到许念她们这里时,曾静在两人前面,在匪徒一剑刺出了瞬间,她一跃而起,一招便夺了匪徒手中的长剑,随手将剑掷出去,长剑插入了二楼的长梁上。
“老大,这娘们是个硬茬子!”一个匪徒在大胡子匪首身边小声说道。
大胡子匪首笑着跟曾静说道:“我们兄弟来京办事,不知有高人在此,多有冒犯,贵驾若于此事无关,我们恭送大驾。”
曾静看了倒在地上的许念和江阿生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大胡子匪首见此情况,也是来了怒气,一扯披风,大呼道:“那就得罪了!”
“宰了她!”
说完,几人便打了起来,曾静一对五,并未用剑,片刻便将这些匪徒击败,她并未取人性命,只是戳瞎了几人的双眼,在官府到来之前,三人匆匆离开了钱庄。
“阿静,这次真是谢谢你了,你救了我们夫妻二人的性命”,许念握着曾静的手,两人诚恳的向她道谢。
曾静微笑的摇摇头,三人没再说什么,分开回家了。
“阿生,她是细雨,却不再是那个细雨了,她的身上没有了细雨的杀气,却多了曾静的温柔和善良”,许念和江阿生两人躺在床上,许念轻声说道。
“小昭,她杀我,我不在意,可她杀我父亲,我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江阿生转身面对着许念,他的语气悲痛,一把将许念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诉道:“她今天救了我们一次,我发现,如果让我举剑杀现在的她,我做不到,小昭,我该怎么办?”
许念抱着江阿生,小手轻抚着他的后背,“阿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我们离开前,师傅告诉我的。”
那夜,你在石桥拦住了带走逻摩遗体的细雨,却已是身受重伤,不敌细雨,被她打落石桥,而在你跌落石桥之后,细雨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他叫陆竹。
陆竹六岁时便在云和寺主持那里听讲金刚经,十岁时,他投住少林,戴发修佛习武,一住二十七年,少林众寺僧都许他是少林寺四十年来,佛法武功第一。
陆竹看着细雨,语气平淡的说道:“还是来晚了,不过生未必乐,死未必苦,你就是细雨吧?”
那是两人初次见面,之后的三个月,陆竹一直跟着细雨,试图点化细雨向善,两人经常打斗,细雨却不是陆竹的对手。
“你有四招剑法没有学全”,陆竹发现了细雨的四十一路碧水剑法并不完整,便隐隐为她担心。
“是又如何?”细雨手持碧水剑,完全不在意的说道。
陆竹背对着细雨,“我担心日后,你若遇到真正的高手,一但被他看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