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一脸花痴:“如果他愿意的来骗我,我一定会幸福死的。”
苏俊转过脸,没眼看,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卫在这种时候来灾区,倒也不是只有那一张脸那么简单。
但此时,并不是讲私人感情的时候,随着灾区的深入,他们的车开进了绵竹市的一个小镇,每个人都被眼前“人间地狱般”场景的震住了。
坍塌的建筑,简易避雨篷,死难者的遗体,惊恐的面容,急迫的喊叫,悲痛的呜咽,飞奔的士兵,呼啸而过的警车、救护车……
大家二话不说,立刻投入“战斗”,医生们在体育馆空地上建立了野战救护医院,按照规范的医学救治要求,开始了前线的救治工作。
而卫和他们的队伍也与当地的志愿者组织取得了联系,先在救援基地休整半日,就开始接受救援任务。
因为卫他们没有相关设备,没有探测仪,没有搜救犬,没有相关经验,所以不好进入城市里救援,他们所接受的任务大多是所灾山区救援;同样充满着危险和艰辛。
余震、暴雨,随时可能发生的泥石流,山体滑坡,尖锐的石头,繁重的救援任务,伤员,老弱,缺衣少粮,这些现实的困难,都横亘在救援队员的前面,他们只有与时间赛跑,与恶劣的天气抗争抗争,与意想不到的困难博命,能多帮一个帮一个,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卫和他的队员们,和300万和他一样的志愿者人员,奋力努力着。
如果说卫是在风里来,雨里去,山里走,泥里趟,运物资,背伤员;
苏俊则一直奋斗在手术台上,与鲜血、断肢、残骸、生命打交道。
他已经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伤员真的是太多了,每一个医生、护士都在连轴转,尽量死神的手上夺回更多的生命。
一直连续工作在闷热的帐篷里,手术一台接一台,甚至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大家又渴又累,医疗队的每一个队员都处在紧张、焦虑、悲伤的状态下,而在这时,还要保持一个医生冷静的心态,沉着地为每个伤病员提供规范的医疗救治,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想像不到的困难。
但苏俊他们挺过来了,这那三天里,他们一共救治了近400名重伤员,为163人实施了手术治疗,而后转移104名伤员,现场移交47人。
当苏俊今天掀开帐篷的门帘走出来的时候,太阳是如此刺眼,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太阳了,此时的苏俊,显得苍白而衰弱甚至有些衰老;
连续三天高强度的手术,使他的体力、精力都消耗太多,仿佛一阵风就会把他吹倒。
从旁边而过的另一名医生担心地扶着他,问他,没事吧。
他说还好,就是可能太累了。
他慢慢挪到旁边,一屁股坐在地上,歇了半天才起来。
但是形势还是很严峻,不间断的余震、山体滑坡、堰塞湖决堤,犹如一把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时时刻刻危及着灾区人员的生命。
由于交通不便,空运直接代替了汽车运输,一架架直升飞机从人们头上呼啸而过,继续着神圣而艰巨的使命。
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拍在苏俊的肩上,是本次领队王医生的手和他歉意的眼睛:“是这样,这次地震的范围很大,在很多山区遇灾,山路变得更加崎岖难走,交通极其不便,而山里还有很多伤员,我们需要组建临时医疗队进山。所以……”
苏俊说:“我去。”
王医生抱歉地说:“你一直连续工作了这么久,这次本来是要下去轮休的。”
苏俊:“没关系,我不仅是一名医生,也曾经是一名战士。”
苏俊苍白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
王医生用力拍拍他的肩:“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发,多保重。”
于是,苏俊和五位医生,组成临时的医疗小分队,开始奔走了危机四伏的群山峻岭之间。
他成了英雄,却再回不来了
在那些地区,从全国运送过来的物资包括医疗物资并不缺,只是交通不便无法运送进去;
在那些地区,解放军战士、空降兵们、民兵们、救援志愿者都尽力了,只是天灾面前,个人的力量还是有限,但不管怎么,每个人都在努力着。
卫还记得是5月17日,6.1级的余震,摇得天昏地暗。
那天,卫和两名队员从志愿者基地前往指挥部医疗点,准备领取一些明天用于救护的药品,在那里遇见了另一个志愿者小马,他们遭遇了新的险情。
原来小马他们计划前往某个指定山村救人,但在途中山上的塌方和落石越来越频繁,原来通往指定地区的山路已经完全消失,更可怕的是,路经两座被严重震损的大坝时,两端已经漏水,甚至有些路段需涉水通过,所以他们只好放弃原来的目标,而是带领在路上遇见的几十名逃难群众沿路返回。
而就在返回途中,他们又遇到了新的塌方和泥石流,洪水上涨,把这群受灾群众拦在半山坡,小马是赶回指挥部寻求帮助的。
听到这一紧急情况,指挥部只好决定马上组织人员,担架和其他装备进山营救,其中包括三名医疗小分队的医生,卫和他的队员也请求一同前往接应,不知是巧合还是老天的安排,卫和苏俊又在抗震救灾的第一线见面了。
才过去四天,两人再见时竟如隔世,同样的衣衫不洁,头发蓬乱,胡子拉碴,两眼通红,但也同样的眼神坚定,冷静从容。
两人见面,二话不说,也不握手,但卫向苏俊点了点头,他也点头致意,两人回到各自的队伍里,准备出发。
一路夜行军,卫不时用手拉着走在一旁的苏俊,他戴着眼镜,在夜里行军着实有些不便,但想不到他瘦弱的身体也饱含着巨大的能量,尽量跟上了大家的步伐,也让卫在心里暗暗佩服。
到达原来群众休整的地方,雨开始下来了。天黑路滑,根本不可能运送伤员,即使是战斗力强悍的解放军战士,也无法完成这艰巨的任务。
于是大家先把伤员移至相对安全的一块宽阔地,搭起简易的棚子,由苏俊带领的三名医生给伤员们尽量处理伤口,留一部分解放军战士配合,卫和他的两个队员也留下了;另一半的解放军战士则协助有行动能力的群众先返回指挥部。
雨越下越大,天越来越黑,风越刮越大,凄风冷雨,天如浓墨,苏俊他们在应急灯的微弱光线下努力地工作着;
卫他们用力扯着油布,挡着豆大的雨点和狂风,为医疗处理的医生和病人创造出一方安全的天地,还不时出言安慰其它伤员,鼓励他们要坚持。
一个晚上,就是在大自然的狂风暴雨和弱小人类的顽强抗争中,挺过来了。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但昨晚的雨实在太大了,即使穿着冲锋衣、防水鞋,拉着防水油布,每个人身上还是淋透了,伤员的情况好一些,昨天晚上基本上所有的人都用身体为他们挡风遮雨。
在等待接应人员到来之时,大家都七躺八坐地休息,聊天。
苏俊不故形象地坐在一个小石头上,休息,他实在太累了。
一块油布递过来:“垫着坐吧,地上凉。”卫说。
苏俊摇摇头:“不了,反正都湿了,无所谓了。”
卫又递过半根烟:“抽烟不,可惜都湿了,只能闻闻。”
苏俊看看他,接过半根烟,在鼻子上闻闻,总算有点精神了。
他抬头看看站在一旁的卫,突然说:“你自愿过来,家里人不担心吗?”
卫:“我就没敢跟家里人说,免得两位老人家担心。”
苏俊:?两位老人家,难道不象云日记里说的,他和小兰结婚了?
他又试探着问:“除了两个老人,你家里没其它人了?”
卫洒脱笑笑:“孤家寡人一个,虽然还是怕死,但死有所值也不枉此生了。”
说完他突然意味到问话里的深意,他眯着眼看看苏俊,他不知道云向苏俊说过什么,于是干脆转头决口不提了。
苏俊没想到卫至今没有结婚,看来当初云对他的误会了,不知是幸或是不幸。
不过对于苏俊来说,自然是幸运的,不然他就没有现在的娇妻麟儿了。
苏俊突然来了一句:“以后有空的话,可以来家坐坐。”
卫沉默了很久,也来了一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