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保护者(5)

作者:日照江南岸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明诚呲着牙倒吸一口气。

“肩膀正好,就这里大了。”明楼的声音一贯低沉,在人耳边说话就如同魔术师的催眠,能引发深入大脑的麻痹,“收一下就好,不费功夫。好了,脱下来吧。”

明诚精神恍惚的,什么都没听见。

“我说,脱下来吧。”

镜子里的青年身量仿佛,明诚都不记得两人何时一般高了。记忆中总是明楼俯身同自己说话,而自己模仿着他的样子,看书,走路,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一点,连明镜也总是笑话他。

现在明镜单看背影,都有些分不出他俩了。

“后天的宴会,你从前门拿邀请函进去。我从后门进,你来接应。花园别墅的平面图,一会儿我画一张给你。”

“不是有两张邀请函吗?”

明楼遂把邀请函从怀里拿出来,神秘地笑了:“一张要送给青帮的金哥。”

“金哥?为什么?”

金哥是青帮杜老板的得力部下,据说管着法租界全部的鸦片走私生意。新开张的百乐门舞厅,据说杜老板也占了股份。此人在上海滩举足轻重,向来却是与白道人井水不犯河水。明诚不晓得这一回明楼的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要修理志通银行的小小经理,竟然还用得着这样的牛刀。

明楼只是笑笑,也不回他,兀自在明诚的书桌上四处乱翻:“你的颜料和墨水呢?上回改完成绩单放在这儿的,你弄丢了?”

明诚摇摇头,叹了口气。圣约翰是教会学校,课程设置难免死板,这明楼看起来正人君子,实际却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学生,有用的课程必然拿到满分,至于圣经研读一类的他就不肯浪费时间了。等成绩单下来,稍微做些手脚,应付一下大姐也就是了。

“被明台拿走了。”明诚说。

“这臭小子。”明楼蹙眉,“阿诚,你怎么也不教育教育他?”

“我能怎么教啊?有你这个榜样在。”

“我怎么了?”明楼理直气壮地看他。

明诚忍俊不禁:“近墨者黑。”

第7章 (七)

第二天明楼将西服交给张妈,就出门借东风去了。

杜公馆的别墅在杜美路的尽头,路两旁梧桐成荫,仿佛一个时间挖出来的隧道,人走在中间,几乎晒不到太阳。

明楼把一块大洋塞进报童手里,敏捷地闪进街角的一条弄堂,等到孩子把信封投进了杜公馆的报箱,才放心走出来,绕路去杂货店给明台买了包粽子糖,再信步兜回家去。

杜老板在上海滩手眼通天,从十六铺的码头到公董局的办公大楼,谁也不晓得他的眼线藏在哪里,说不准在东上海惹得他不满意,到西上海时冷箭就已经放来,叫人躲都躲不及。

明楼不敢大意,每走一步都要往前想十步,生怕自己跌跟头。摔了他一个不要紧,捎带上家里头的人,明楼才最不愿意。他听说杜老板近来有心染指白道,鸦片赌场舞厅做得不够,还想学上流人士搞搞金融。他财大气粗,多的是人才帮手,只是明面上大家都不愿意出头,只想等他大势成了,都来分一杯羹。

而马海山,就是这许多想搭顺风车的人中的一个。

他借着银行的职务之便,暗中为那些富豪高官们洗钱。杜老板的生意需要打点的人多,不少帐都从他这儿过。偏偏马海山是个受不得诱惑的人,银钱过手很难不动念头。明父生前说过此人不堪大用,日后必然栽在小偷小摸上,明楼就一直对他留心,暗中等待时机。

听说前两天杜老板的一批鸦片给巡捕查抄了。青帮对法租界的华人总捕明明一直是出手大方,这霉头触得不清不楚,杜老板也窝了一肚子火气,下令发散人手彻查,事情传到明楼的耳朵里,他便知道,机会来了。

这上海滩虽说遍地是黄金,却也不是人人可捡,捡了还不会烫手的。

张妈给明诚改的西装当天下午就弄好,第二天明诚穿上,一下就有了几分绅士的派头。

明楼把他叫到房里,给他整理发型。梳子浸过发油,将短发规规矩矩地理在一起,牢牢板住。明诚看见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整个人都仿佛走样了,关节与关节像是楔在一起,走路都同手同脚的。出门被张妈看到,只听她笑道:“哟,阿诚今天打扮得可真体面,像个小少爷了。”

明诚的魂倏一下回来,终于意识到错在哪里——他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花园别墅就在隔两条马路的地方。明楼与明诚握着各自的白手套,走在傍晚的斜阳里。盛夏的知了在头顶高叫,不时有路旁的行人注目,不为那一身盛装,倒是为了二人身上那一股盖不住的风华正茂。

公董局的宴会排场盛大,警卫一直列到路口。明楼早早与明诚分别,由他一人从正门进去。

明诚依旧是紧张的。他头一次来这种场合,单枪匹马,如同羊入虎穴一般十二万分的小心。四处是精致的礼服与昂贵的珠宝,香水的气味在鼻尖飘散来去,各种显示身份的标志统统被眼前的宾客们戴在了身上。明诚被震住了,他不晓得外面的世界多么讲究阶级,不是每个富家子弟都像明镜和明楼那样勤恳务实没有架子,这里的人与人身上都挂满了标签,标明了等级,泾渭分明。

明楼叫他背熟那一张平面图,明诚看着眼前的花花绿绿,只记得一团浆糊。说到底,他还是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觉得眼前的这个花花世界不属于自己。大厅的留声机咿咿呀呀拨着华尔兹舞曲,明诚毫不流连地加快了脚步——他想快些完事,早些回到明家的大宅去。

等他绕到花园后门的时候,明楼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他为他开了门,夜色未浓,两人借着灌木的掩护悄悄回去。明楼前脚刚走,明诚后脚却被人叫住:“明诚?你是……明诚吗?”

明诚被教得后脑一麻,转过头来,见到的却是一张娇滴滴的脸孔。

“马小姐。”他转过身来,挡住身后的树丛。

“你认得我?”露西想到什么,脸上一红。

明诚点头:“大哥他跟我提过。”

“真的?”露西马脸上划过欣喜。

“他还说,您的长笛演奏得很好,上次学校的演出他就有留意。”

露西马听得心花怒放,立刻觉着对面的青年十分顺眼:“我见过你到学校给明楼师兄送过东西,他好像当叫你明诚,我没记错吧?你姓明,是……他的弟弟吗?”

明诚的表情僵了僵,不知怎么跟她解释,就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露西马更加亲昵起来:“那我明楼师兄,他来了吗?”

“……嗯。”

“你带我去见见他吧。”也许是明诚没有令露西马感到明楼那样的威慑力,她二话不说便拉起了他的手,将他往别墅拖,“对了,今天的餐点可都是和平饭店送来的,你尝过了没有,味道可真不错呢。”

“露西!”二人没走出几步,迎面而来一个时髦女子,神态傲慢地打量了一番明诚,问道,“这是谁?”

“表姐,这是明楼师兄的弟弟,叫明诚。”露西热情介绍。

“弟弟?”那女子的眼神仍没有收回来,看得明诚心里发慌,“我怎么听说明家除了明楼就只有一个养子,叫明台?”

“明台?”露西马诧异地瞧了明诚一眼,不动声色地放了手。

刘小姐将她拉了过去,说是耳语,声音却恰好能让明诚听见:“我听说明家有个佣人的儿子叫阿诚,像是正好十六七岁的年纪。露西,你我是什么身份?别不分尊卑地随便和什么下人走在一起,这让别人看见,可是要笑话的。”

明诚脸上热辣辣的,天上月色明明很淡,他却觉得灼得自己浑身滚烫。

两位小姐又悉索低语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只听见那低语之后跟来一串轰然的大笑,而后她们又捂了嘴,回头瞥了一眼他。

月光把明诚晒成了一尊雕塑,任由别人赏玩耻笑也不晓得要躲闪。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是咎由自取,像他这样的身份,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即便他可以自欺欺人,别人却不会忽视那显而易见的事实。

因为那才是真相。

两位高贵的小姐嬉笑完了,转身准备离开。明诚松了口气,却蓦然见到一个人影挡在她们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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