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数学的敖宗羡慕死了,私底下悄悄来请教方如是到底有什么秘诀。
方如是毫不留情地说道:“就你这种看着就好欺负的气场,我教了你也学不会,白搭。”
敖宗:……
因此,尽管众学生对第一名和第二名到底是不是失散十六年的兄弟这个问题好奇得有如百爪挠心,可依然没有一个人敢在方如是的语文课上造次。
所幸,一节课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众人的好奇心,就像锅里的水,沸腾得都快溢到锅外头时,下课的钟声终于响起了。
方如是从不拖堂,她一说下课,几个好事者就拥簇着楚玄,一窝蜂涌向第一名的座位,围得里三圈,外三圈,水泄不通。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问个不停。
“你们俩怎么长得这么像啊?”
“你们是亲戚吗?”
“远房亲戚?”
“切——你们见过哪家亲戚能长这么像的啊,这特么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
八卦风暴中心的两个男主角“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
半晌,第一名翘了翘唇角:“哥。”
众人:“???”
众人:“……”
众人:“!!!”
什么?
哥?!
楚玄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朝众人说道:“这是我弟,双胞胎,亲的。”
众人:“……”
扯呢。
这世界上哪个亲哥能连自己亲弟叫什么名字,考上哪个高中都不知道啊。
可……
众人的目光再度落在那两张相似度95%的脸上……
姜虞好不容易才人群里挤出头来,一头扑向后桌,双腿跪在椅子上,半个身子趴在第一名的桌子上,高高举起右手,声嘶力竭:“我可以证明,他们是亲兄弟!”
江思余眸光落在少女纤细的脊背上。
“好了,大家都散了散了,都挤在这儿,待会年段长巡视教室,一准儿以为咱们这打架了呢。”
众人还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第一名和第二名一眨眼就变成亲兄弟了呢?
就见第一名偏了偏头,笑着朝楚玄道:“放学再聊?”
楚玄笑得温和,沉静的黑眸中却有暗流汹涌,一双手骨头捏得“格格”作响。
“好。”
姜玉善和姜虞废了九年二虎的力气,才把吃瓜群众劝散了。
放学的铃声一响,兄弟俩就把书包往背上一甩。
两个人都是长腿怪,走路带风,一眨眼就走得不见人影。
姜虞手忙脚乱地把书和文具塞进书包里,背上书包,追出教室:“诶——你们两个倒是等等我啊。”
这个也是个能跑的,初中拿过好多次女子田径赛冠军,等姜玉善收拾好,抬头一看,三人早跑得无影无踪。
姜虞追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在学校附近一条无人的小巷子里找到兄弟俩。
她累得弯下腰去,双手扶着大腿直喘,感觉肺都要爆了。
十几步外,兄弟两人开始还是和和气气地说着话,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过了会,楚玄骤然挥拳,一拳打在江思余脸上。
眼看他还要打第二拳,姜虞赶紧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去,抱住楚玄的腰,拼命把人往后拖。
“有话好说,哥,你怎么能动手打伤患呢。”
江思余揉了揉被打中的嘴角,呵笑一声,挑眉朝姜虞看来:“哥?”
楚玄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冲动了。
他垂下双手,压抑着怒火问道:“你既然回了灵川,怎么不告诉我和妈?”
少年靠在墙边,不怎么真诚地说道:“为了给你们一个惊喜啊。”
楚玄对此的回答是还要上手,被姜虞死命拦住了。
姜虞拼命朝对面的少年眨眼睛:说点阳间话吧,别看你哥脾气平时好,老实人发起火来才可怕呢。
她眨得眼睛都快抽筋了,对方总算领会了她的“好意”。
少年慢慢垂下头来,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爸结婚了,我不想再待在国外,所以就想办法回来了。”
少年说着,掀起眼皮,清凌凌的目光望过来,仿佛可以穿透人心。
他自嘲地笑了笑:“妈呢?”
楚玄抿唇不语。
姜虞倒是听茱萸女士说过,听说湄阿姨有一个交往了三、四年的男朋友,准备等楚玄考上大学以后再谈结婚的事情。
当年湄阿姨和江叔叔离婚的时候,姜虞年纪还很小,还不到能理解这么复杂的家庭官司的时候。
她只记得当年湄阿姨和江叔叔离婚后,大儿子,也就是楚玄判给了湄阿姨;小儿子判给了江叔叔。
两人离婚后不久,江叔叔工作迁移到国外,就带着小儿子一起离开了灵川。
可是,如果姜虞没记错的话,湄阿姨的小儿子名字不叫“江思余”啊,难道是离婚后,江叔叔给改的名字?
巷子里一片寂静。
楚玄盯着这个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面的弟弟,严肃地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就在学校附近。”
“租房?”
“嗯。”
楚玄拍了拍姜虞的手:“放开。”
姜虞察言观色:“哥,打架不好。”
楚玄道:“我不打了,我带这混小子回家!”
姜虞“哦”了一声,慢吞吞松开手。
楚玄扯着弟弟的领子:“周末我陪你去把房子退了,你跟我回家里住。”
少年静静地说道:“那是你家。”
楚玄被“噎”了一下,有些暴躁地说道:“那也是你家!”
“曾经是。”少年较真地纠正道。
姜虞站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兄弟二人较劲,只觉“第二次世界大战”就在爆发边缘。
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疯起来,她这小身板可拦不住啊。
脚步一错,姜虞悄悄地把手伸进书包里,琢磨着要不要打电话叫老姜同志过来帮忙。
好在最后两兄弟究竟是没有打起来,伤患少年被哥哥生拉硬拽地扯出巷子,往家里拽。
三人回到学校体育馆的地下停车场取车。
姜虞和楚玄家离学校都挺近的,天气好的时候,一般都是自己骑车来上学。
楚玄今天骑的是山地车,不能带人,于是载人的任务就转交到姜虞头上。
姜虞的小电瓶车座椅低矮,长手长脚的少年往后座上一坐,空间不免显得有些逼仄起来。
从学校骑车回家,要过三个红绿灯,大概十五分钟。
这一路干巴巴的不说话,好像也不太像话,但姜虞已经十年没见过车后座的少年,只能强行找话题。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这个问题,正常人一般都会回答“还好”,“挺好”什么的,可这位主儿不是正常人。
他另辟蹊径,反问姜虞:“你说呢?”
一股子小怨妇的语气。
姜虞莫名心虚起来,突然觉得他这几年要是过得不好,自己好像也有一定责任似的。
姜虞甩甩脑袋,把这个奇奇怪怪的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
“你怎么改名字了呀?”
对方问她:“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姜虞呵呵干笑:“没问题,没问题,挺好听的。”
“呵,”对方冷笑,“你很在意我改不改名字吗?”
姜虞:……
姜虞忍着把这只活体ETC拎起来从小电驴丢下去的冲动,回头望了眼落在十米外楚玄:楚哥,快来把你们家这祸害提回去吧,我是招架不了了。
好在十五分钟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很快就到了。
姜虞与兄弟二人在七楼电梯口分手。
她挥了挥手,和兄弟俩告别:“拜拜,等吃完晚饭我再去找你……你们一起写作业。”
楚玄:“好。”
江思余靠在电梯厢壁上,闻言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今天茱萸女士加班,于是家里只剩下老姜同志和姜虞两个人吃饭。
吃完饭,老姜同志对女儿说:“你洗碗,我去给你妈送饭。”
姜虞点头,表示收到命令,老姜同志你放心去吧。
把碗筷往洗碗机里一丢,姜虞踱到阳台上。
外头暮色四合,楼上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姜虞心里一跳,幼时的记忆浮上心头。
虽然她不知道湄阿姨和江叔叔到底因为什么离的婚,可姜虞却记得那时两户人家还没成为邻居,湄阿姨常常来他们家里找她妈,一整夜一整夜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