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 之前的朋友联系慢慢变少, 不在同一个城市交集也越来越远。
朝九晚五变成生活常态,日子过得快,过得慢,都是这样过去的。
草坪上一只野猫穿过,筑清光没留意, 脚下被带起一阵风,她尖叫了一声差点跳起来。
顾漾舟语气带了点无奈扶着她的手臂:“这么大的人,胆子一点也没长?”
“不是啊。我最近真的总感觉有人跟着我, 啊———顾漾舟,你,你看那边!有个男人拖着个女人的腿往电梯口走!”她扯着顾漾舟的胳膊往后躲,吓得直发抖。
夜里的小公寓楼下四下无人,离隔壁那栋楼最近的路灯坏了一直没修。
借着微弱昏暗的光, 顾漾舟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身形,确实在拖着个女人。他把筑清光往身后带,推进楼下:“先躲着。”
“别去!我害怕。”筑清光快哭了,攥得他衣袖紧紧的,但力道还是没他大,反而被她拽着的衣服直接让顾漾舟脱了下来,一把盖在她头上。
“害怕就别睁眼。”
“........”
筑清光胆子是真的不大,从安清回来这两天没认真休息过。之前就一直觉得有人跟着她,到底是错觉还是什么,此刻她也分不清楚。
借着顾漾舟的警服,她直接蹲在了地上,也不敢抬头,缩在一旁可怜兮兮的。
过了好一会儿,顾漾舟大步走回来,蹲在她身前跟撩盖头似的把衣服拿起:“好了,没事了。”
筑清光还有些后怕:“是杀人犯吗?”
“不是杀人犯,是个。”他犹豫了一下,说,“咳,是个娃娃。”
“你胡说!谁家娃娃长那个样!”
顾漾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她拉起来,声音放低很多:“他是个单身男人,单身很多年了。”
筑清光不解:“那又怎么样,你不也是单身很多年了!”
她这干净的想法真是让人感觉尴尬,顾漾舟不想解释这些,只淡声道:“不一样,我没有那样的癖好。那个娃娃......就类似服装店的人体模特。”
筑清光没想太多,知道不是杀人犯就松了口气:“奇奇怪怪的,年底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
顾漾舟没再说话,虚虚地嗯了声。
“不过你刚刚直接冲上去也太危险了,万一真是个杀人犯呢!你连枪也没有。”
筑清光对他的能力知道得太少,这种程度的案子,就算是杀人犯,对顾漾舟这从尖刀利刃中凯旋的警察来说也能游刃有余。
顾漾舟看着她按了电梯,3楼。
他没打算再上去,顺着话开玩笑:“开一枪,报告写一箱。”
“你在读书的时候可不这么懒!”筑清光进电梯口之后诧异看他,眼睛眨了两下,“不进来吗?”
“太晚了,早点休息。”他站得笔直,犹如一棵峻松。
筑清光摸摸鼻子,好像有哪不对劲,又好像这才是正常的距离。她笑起来:“那我明天找你吃饭!嗯……顺便带嫂子一起?”
以前想听她认真喊声哥哥倒是挺难的。顾漾舟站在外边唇角收紧,垂眼盯着她冻红的脚踝,点点头带点敷衍:“再说。”
电梯门缓缓合上。
筑清光按了指纹进屋,脸上已经收了笑。
一天的事太多,工作暂停也让她有了个休息时间。再见到顾漾舟回来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是那种时隔几年的亲人突然归位的心安感。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在执行任务中缺胳膊少腿。
“平平安安就很好啊。”她自言自语了一句。拿起手机打算给筑彬华打电话说一声,才恍然想起居然没有问顾漾舟手机号!
缉毒警的个人信息在进队伍前都要保密更换,懊恼之时,手机一个未知来电响了过来。她正要接起,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帮她挂断。
“啊!”筑清光吓了一跳,还没转头脖子上就被贴上一把刀片,冰凉地贴着自己的血管。
身后的男人声音粗噶浑浊:“筑小姐,别乱动,刀子可不长眼睛。”
*
半夜的警局值班室。
“时间?”
“大概在晚上9点到10点之间。”
“顾、呃这位家属,请您详细说明事件经过。”
“被害人亲属欠债,被绑匪绑架勒索五千万。交赎金的地点在西湾废弃工厂,你还有两分钟,立马调人行动。”
值班的实习生快速记着面前男人的话,手下的笔唰唰没停下过。因为是上级领导,小实习生更是胆战心惊,甚至心中想着要不是顾漾舟此刻表情冷得能冻死人,他都以为这是实习考验之一了。
这是宗绑架案,刑事案件的笔录很简洁。实习生抬起头问:“报案人与被害人关系?”
顾漾舟一愣,看着他笔下“情侣”二字已经写了一半,他拿过回执单,提笔改成“朋友”。
即使是在大晚上,出警的效率也很高。
更衣室里几个人看着脚步凌乱的顾漾舟,小声议论了几句。
“被害人是不是顾sir家里人啊,我看他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看来是真急得不行。”
“第一次看队长慌成这样。”说话的是和顾漾舟一起从边境派回来的常琛。
这种以钱为目的的绑架案,说白了就是赎金没到之前人质都是安全的。他们都懂的道理,顾漾舟没理由不明白。
在他们大多数人眼里,顾漾舟除了一张好看的皮相,波澜不惊的谨慎沉稳性格更让人敬佩。但这绑架案一出来,大概是真的很重要的亲人,他连鞋带绑了死结也没意识到。
几辆警车关了警笛,如捷豹般在路上飞驰而过。恍惚间,常琛听见副驾驶的顾漾舟说了句话。
“该和她一起上楼的。”
第36章
东湾村的废船厂里, 筑清光被绑来这之前被强行喂了好几颗安眠药,意识晕晕乎乎,眼睛有点睁不开。
她不是第一次被绑架, 富人家的女儿,多多少少会有被不法分子盯上的事情发生。
印象中在高二那次被绑走后,筑彬华就让她低调点,安排保镖在日常生活中太夸张,与其这样不如不露富。再后来治安越来越好,黑白两道泾渭分明。筑彬华也不怎么树敌, 生意不再是一家独大, 这种事再没发生过。
没想到这都多少年了,居然还要往事重演一次。
脖颈处的疼痛灼热渐渐唤醒神经, 身上被绑着, 手腕被勒得生疼。
她不动声色地眯眼打量周围环境, 破旧不堪的铁棚区,皮革轮胎味道浓呛。两个像是民工的中年男人站在大门口在交谈,离她最近的是个高中生,居然还在一旁写语文试卷。
筑清光伸长了脖子卯了一眼,一面的红叉叉。
她纳闷居然还有这么蠢的学生, 比她还蠢。没好气地提醒:“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男生闻声抬头,有些惊奇地望着她。
有什么好看的, 没看过大美人?筑清光侧目而视:“你犯法了!知道吗?”
这话没让男生起什么反应,倒是门口那两位走了过来。年纪稍长一点的中年男子开口道:“筑小姐,你最好配合一点,等钱拿来———”
“知道了知道了!”筑清光不耐烦地打断他,又被咽喉里灌的药呛得咳了两声。
她对被绑架已经是一回生二回熟, 心想着只要等来警察就行。这些鼠辈从来只敢谋财不敢害命,筑彬华也从来不会乖乖给钱惯着他们。
“你知道个屁!”另一个壮汉粗声粗气,听声音应该就是之前出现在她房子里的男人。他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说,“你老子要是没把钱拿过来,我他妈就直接把你扒光了丢在这荒野!”
筑清光打了个寒颤,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威胁的。
没等她说话,中年男子把壮汉拉开:“她爸造的孽,你就是杀了她也没用!”
“我爸他......怎么了?”筑清光意识到这好像和上一次不太一样。
壮汉冷讽一声:“花着我们的血汗钱,现在却被姓筑的保护得这么好。筑彬华签的烂尾楼倒了,压死了我一个兄弟......”
他义愤难平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筑清光以自己的头脑只能想到筑彬华是房产开发商,在安清接了个烂尾楼工程。工程师偷工减料买了便宜货工料,楼塌了,工程师移民澳洲。
签订合同的筑彬华要负责偿还贷款,补偿居民,要赔偿死去的那个工人,被起诉的话还要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