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系列反应都落在虞明旭的眼底，他冲着顾小语轻轻点头。没再提起“爸爸”两个字，而是围绕“妈妈”又问了他很多问题。
“贺贺”特别喜欢“妈妈”，握着顾小语的手回答虞明旭的问题，身体也放松下来，眼中的戒备也一点点消磨掉了。
这一谈就是两个小时。
顾小语惊讶于虞明旭套话的本事，心想医生就是专业的，比自己强多了。
虞明旭离开后，顾小语又陪着“贺贺”看了一会儿书，临近下午四点的时候，“贺贺”眼里露出一些困意，他扯了扯顾小语的衣服：“妈妈，贺贺想睡觉。”
顾小语带他回卧室，和中午一样守在他床边，“贺贺”握紧了顾小语的手，放心地闭上眼睛。
顾小语看着他的睡颜，渐渐地也感受到一股困意，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
贺临感觉脖子处有些痒，肩膀也有些沉，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屋内一片昏暗，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却已经习惯了醒来的时候失去之前的记忆。
何况这还是家里，不是什么别的地方。贺临自嘲地想着，想起身，忽然感觉到左肩膀的重量。
他微微动了下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女孩双眸紧闭，睫毛卷翘浓密，像是两把小扇子，让人生出想摸一摸的冲动。
贺临被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连忙把视线从女孩的脸上移开。这次，却发现两人交握的双手，即使睡着，也紧紧牵着，贺临动了动，发觉左手有些麻，他心中微涩，他们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亲近。
混乱的心思很快被掌心柔软的触感打断，顾小语握着她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有醒来的迹象。贺临赶紧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那片柔软从他的掌心中抽离，贺临在心底叹息一声，他知道顾小语醒了过来。
他没睁开眼睛，但可以猜到顾小语悄悄坐起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鞋，走了出去。
脚步声渐远，贺临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盯着门口的位置陷入沉思。
……
顾小语拿着手机下楼，刚打开，看了上面的时间，倒吸一口凉气，睡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已经六点多了，她点开微信，果然看到了顾母发过来的消息，问她几点回家。
消息发出在五分钟前，她手机静音，没有听到。她连忙给顾母播了过去：“妈，晚饭不用准备我的，我过会儿回去。”
顾母应了一声，还是问道：“你在哪个朋友家？”
顾小语立刻感觉到头大，她支支吾吾地说：“嗯……是一个新教的朋友，聊得玩了一些。”
女儿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顾母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脾性，在她说完，语气严肃起来：“小语，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顾小语急了：“没有！我没交男朋友。”
“哦。”顾母不咸不淡地说：“那你今天这个朋友是男性。”
“…… ”
妈妈的套路还是一样的深。
☆、第 15 章
她这里刚刚沉默，顾母就笑了一声，有些得意地说：“我猜得没错吧？你呀，别想瞒着我。我和你爸爸这个老古董不一样，你呢，可以交男朋友，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要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知道吗？”
“知道了。”顾小语下意识回答，反应过来后，连忙补救：“妈，我真没交男朋友，只是普通的朋友，他生病了，我留下来照顾他，等他好一些，我就回家。”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九点前准时回家，否则你爸爸那里你自己说。”
顾母挂断了电话，顾小语知道自己白解释了。
她轻轻叹口气，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给小猫喂了些猫粮，才放轻脚步上楼。
此时，房间内更暗了一些，她朝里面瞥了一眼，看到床上坐着的人还吓了一跳。两人距离有些远，顾小语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只是小声问：“醒了？可以开灯吗？”
“嗯。”
里面的人低低应了一声。
顾小语打开灯，向床边走过去：“贺贺，你要吃什么？”
贺贺？
确定关系后，需要这么肉麻吗？
贺临心里莫名不快，也不说话，只是挑眉看着她。
顾小语注意到他的目光，幽深，冷淡，充满了审视。她心里咯噔一声，不确定地问：“你是……贺临？”
贺临面色微变，沉声问：“你知道多少？”
“都知道了。”顾小语见他的目光变得危险，连忙说：“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不会胡乱说的。”
贺临沉默片刻，语气中不自禁带了些自嘲：“身体里住了一个怪物，很可怕吧？你为什么不走？”
怪物……是说贺煜和贺贺吗？
顾小语觉得还好。
但显然这件事对贺临的影响很大，他不再以冷漠掩饰自己，眸中的痛苦和自我厌弃似要倾泻出来，顾小语看得很不舒服。
她说：“我不觉得害怕，而且你的病可以治好的。虞明旭说，你可以尝试和贺煜沟通。”
虞明旭告诉她，贺临非常排斥贺煜，所以这个办法一直没有试过，而贺煜或许就是突破口。
贺临眼睫轻眨，他忽然抬起头，目光紧锁着顾小语：“我和贺煜，你比较喜欢谁？”
“啊？”
顾小语没适应话题忽然跳到这上面来，她抿了抿唇：“你们不是一个人吗？”
贺临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不是。”
顾小语当然是更喜欢贺煜的，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十分好说话。但是看贺临这个样子，她觉得还是说一个善意的谎言吧，于是她违心地说：“喜欢你吧。”
贺临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嘴角微弯。
顾小语注意到他小小上扬的嘴角，心说，有的时候，谎话也不全是坏的。
她想到虞明旭交代的事情，告诉贺临：“虞明旭说让我帮助你，我答应了，你有是什么想说的，可以通过我告诉贺煜和贺贺。”
“贺贺？”这是第二次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而且还是和贺煜并列，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贺贺是谁？”
顾小语眼看着贺临刚刚翘起的嘴角又绷成一条线，她弱弱地说：“贺贺今年五岁，是新发现的人格……“
最后声音和蚊子哼哼也差不多了，顾小语看贺临的脸色，不敢再说了。
好一会儿，贺临指着门口说：“你先走吧，我想静静。”
“哦。”
顾小语乖乖走了出去，她到了楼下，找到虞明旭的微信，给他发了消息。
不到半个小时，虞明旭来了，顾小语指了指楼上：“他一直没下来，我不敢和他说话了。”
贺临之前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但她不敢离开，怕他出事。
虞明旭点头：“谢谢你，天太晚了，你先走吧，我来照顾贺临。”
“好。”她也确实该回家了，否则顾父问起来，她不好回答。
虞明旭将顾小语送到门口，目送她开车离开，然后才轻轻叹口气，上了楼。
……
顾小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她先到厨房里吃了些东西，才回到卧室。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翻了一个身，拿着手机输入“人格分裂”，百度词条率先跳出来，但是顾小语看着上面的解释，却觉得云里雾里，果然还是要从基础开始了解。
顾小语打开微信，找到郁霏的微信号：“霏霏，给我一套心理学从入门到高级的书呗。”
很快，郁霏那边发过来一个书单，顾小语看着一长串的书名，觉得头大，记不下来，她把图片保存下来，打算明天去图书馆找着单子买。
“你怎么想看这种书了？”郁霏的消息又过来了。
顾小语庆幸现在她和郁霏隔着手机屏，隔着网线，否则一定瞒不过去，她回复：“忽然感兴趣了，于是想看了。”
郁霏：“……”
郁霏：“你接触了有心理疾病的人是不是？”
！！！
顾小语掌心立即沁出一层薄汗，郁霏太敏锐了！
没给她缓和的时间，郁霏又发起了进攻：“那人是贺临吧。”
顾小语要哭了，她觉得郁霏是魔鬼！
她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转圈，她答应过要保密的，现在不可以说，但是要怎么和郁霏讲？顾小语看着输入栏的光标不断跳动着，觉得自己的心脏也紧揪起来，她快速打上——和贺临无关，我突然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