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中的石头稍微松快了些,虽说仍然包含谎言成分,但某种程度上说,也的确是真话,只是陈楚岚理解错罢了。既然让她如此认为,那也就没必要夜里躲着陈楚岚,还刻意留出一碗水的距离。
难得两人夜晚入睡时面对面,林铭已经传出平稳均匀的呼吸声,想来应该是睡着了,陈楚岚却有些难以入睡,又将身子平躺,盯着一个地方看了许久,继而又转头瞧了瞧林铭。
自幼她一个人便孤独惯了,父亲陈公易也是不善言辞,他去世后,她便完全成了一个人,再无一个亲人。
可望着林铭的脸,她却心底不由自主的泛起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陈楚岚抬起手掌,迟疑着将手轻轻放在林铭手臂上,见她没动静,这才安心稳落上去。
隔着布料传来的温度令她有些心安,倦意涌上,逐渐入梦。
二日一早,林铭仍然是最先醒来,朦胧中瞧见自己腰间似乎搭着何物,仔细一瞧才发觉是陈楚岚手,半握着拳,手里还捏着一小块布料,而此时陈楚岚正睡的香甜,蜷缩着双腿,像一只猫。
晚起一天,就一天……
本想起身的林铭看到这一幕迟疑了片刻,挪动身子又贴近了些,过程小心翼翼,生怕将陈楚岚给吵醒了。
又在床上赖了半个时辰左右,陈楚岚也有醒来的迹象,见状林铭慌乱闭上眼睛装睡。
林铭寻思着有点儿不对,陈楚岚可是她明媒正娶的夫人,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醒来的陈楚岚瞧见林铭也有些以外,毕竟像这时候林铭早就起身出屋了,今儿却还在睡,也是稀奇。
陈楚岚倒是没多想,醒了醒身子后便准备起身,本想着轻点儿,谁料身边的上一刻还在躺着的林铭下一秒忽然直挺挺的坐直,场面堪称诈尸,将陈楚岚吓了一跳。
“糟了!”
只听林铭嘴里嘀咕一声,接着掀开被子穿好衣服推门就往外走,还将候在门外的婉儿吓了一惊。
“内急?”陈楚岚盯着关上的屋门,纳闷的嘟囔俩字,也没多想,起身梳洗。
这大概就是色迷心窍了,林铭忘了昨儿约了林冕诚一同去晨练,等过了点儿才想起来也晚了,收拾好去后院找林冕诚,对方一看已经来了很久,等不到便开始一个人练。
“二弟,这般贪睡可不好,容易怠慢!”
林铭无力辩解道:“今儿是意外……”
林冕诚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恍然大悟,笑看着林铭道:“我懂,我懂。”
看着林冕诚那饱含深意的笑容,林铭就知道他肯定想歪了,也没搭茬儿,走到旁边开始每日一次的基本功。
另一头陈楚岚收拾好也前往医馆,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劳碌命,一刻都闲不下来,若让她真像别家夫人那样整日闲坐家中望着四方院儿,怕是能闲出病来。
今儿患者也很多,大多都是些熟人来复诊,虽然有底子记录能省去一部分事儿,但这些人也足够让陈楚岚忙活一上午了。
“陈大夫,今儿怎不见刘大夫呢?”
听患者询问,陈楚岚答道:“有事,没来。”
陈楚岚也是一个人习惯,这医馆忽然多个帮手,一时间她还真有点不太适应,先前安排的下人她也全都打发回去,就是为了图个清净自在。
“大夫大夫!您快帮帮忙啊!”
忽然俩乞丐闯进医馆,见状,陈楚岚身后的小丫鬟刚想站出来轰人,结果被陈楚岚制止。
“大夫,他从昨儿起就一直喊腹痛,到今儿都不见好!”
其中一个乞丐说道。
仔细看确实,另一小乞丐半弓着腰背,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坐下。”
陈楚岚垂眸瞧了几眼,旋而让小乞丐伸手,将三根手指贴附在寸关尺上。
“伸舌。”
小乞丐伸出舌头,陈楚岚瞧了瞧便让其收回。
“昨儿吃了何物?”
又听陈楚岚询问,小乞丐稍微愣了一会儿,似乎腹中疼痛实在难忍,迟疑片刻后又开始嗷嗷叫唤。
见状,同伴连忙急着回答道:“昨儿什么都没吃!大夫您也知道,最近不好讨食啊!”
闻言陈楚岚细细凝思了半响,起身抓了几味药交给小丫鬟,“去将这药熬好,顺带将昨儿的糕点拿过来。”
“二少夫人…”
小丫鬟诺诺的喊了一声,见陈楚岚无动于衷,瞧了两乞丐一眼,也不敢多言,跑去后院熬药取糕点。
“陈大夫真是好人啊!我们感激不尽!”
说这话的功夫,两人凑过来,说着就弯腰鞠躬医馆里也不是没有别人,陈楚岚实在经不住这种夸赞,便连连摇头,笑而不语。
陈楚岚本意是举手之劳,只是动动三根手指便能解决问题,那多动一下少动一下又有何区别?
等待的过程中两乞丐站在一旁东瞧西看,一些病人进来瞧见俩乞丐便露出嫌弃的神情,那两人缺像是习惯了一般,完全不在乎,仍在自顾自的瞎瞧。
陈楚岚新心思全在病人身上,便也无暇顾及其他。
只是有一点令她蛮在意,先前她也不少看过这些病人,几乎都能得个眼熟,好歹她也觉得自己记忆力很不错,可这两人却没有一点印象。
心思跑偏了些,想想也就没太在意。
直到小丫鬟拿着称好药的碗与糕点回来,才将这俩乞丐打发走了。
看着俩人离开,小丫鬟折身回来帮陈楚岚端来茶杯,“二少奶奶,先喝口茶吧。”
这时候陈楚岚也刚送走医馆里最后一个病人,有了喘口气的功夫,便接来茶水,润润嗓子。
陆续又进来俩病人,问诊的过程中,陈楚岚发觉自己不大对劲,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己身子有些发烫,如坐针毡。
直到这份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感觉心头逐渐瘙痒,她这才察觉,自己莫不是被人下了药了?
送走两病人后,陈楚岚忙让小丫鬟去关门休业,而自己则走到药斗前匆匆抓了几味药。
先不论其他,单单这反应就不对劲的很,浑身燥热,心中奇痒难耐……
她隐约有了大概的方向,约莫是从喝完茶水后发作?又或许是其他什么……
“您怎么了?”
小丫鬟刚想去关门,便瞧见陈楚岚面红耳赤,仓皇的翻找着药斗,以为她这是发热了,上前想要扶住陈楚岚。
谁料陈楚岚似乎受到惊吓一般猛然拍开小丫鬟伸过来的手,将其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强装镇定的笑了笑,“无碍,你先去做别的吧。”
小丫鬟被陈楚岚呵斥一声后也觉着委屈,眼眶有些红,诺诺的应了一声便去了后院。
陈楚岚紧紧的用指甲扣着手心,希望能清醒一些,这也算是毒药的一种,只要解了毒便无大碍,现在的症状还算是轻些,她得趁着这段时间配好解药喝下,否则在等上一段时间甚至骨头都会酥痒。
陈楚岚想想都不寒而栗,她也不知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要用此阴毒法子,她若名誉受损,人前便不要想抬起头了!
她也没有功夫去想究竟是何人所为,只是觉着自己脑袋都有些迟钝,反应变慢,找药的手也得停上一会儿才能想起准确位置。
“陈大夫?”
身后忽然传来少年清澈的嗓音,陈楚岚梦然回头,发觉是本该休息的刘思邈。
些许是现在陈楚岚的样子实在有些怪异,刘思邈瞧见发出疑惑的声音:“您这是怎么了?身子不适?”
“无碍。”
陈楚岚强装镇定,将药全部配置好,无暇再去检查一遍是否正确,添上水便开始煎药,一刻也不敢怠慢,要知道这煎药,少说也得半个时辰。
“我帮你吧。”
说着,刘思邈就要上前去接陈楚岚的药壶。
见状,陈楚岚出声制止,往后撤了一步与其保持距离,“站着别动,别过来。”
“可姐姐你不是身子不适吗?”
刘思邈不以为然,仍旧走上前一把拿走陈楚岚的药壶走向后院交给小丫鬟。
交给小丫鬟前,刘思邈盯着药壶里看了一会儿,从中捞了一把药出来,只剩一半,“这药熬好,二少夫人让你就在后院儿待着。”
小丫鬟以为陈楚岚还在为方才的事气恼,心里是委屈极了,偷偷抹了两把眼泪,拿着药罐走向后厨。
陈楚岚也顾不得其他,找了个椅子坐下,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