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瞧见彼此,眼神皆是一滞,陈楚岚率先将目光挪移开,望了望天上飞着的雀儿,如今天气也是越来越凉,从屋里出来令她不由一颤,不禁搓了搓双手。
恰好林铭想起一件事,合上剑,走近便看见陈楚岚在搓揉着双手,心中一动,手朝着衣裳蹭去汗液,旋而包裹住陈楚岚的双手。
“这天也逐渐转凉,夫人要注意身子。”
也不知是她自己刚晨练过的缘故,陈楚岚的手格外的凉,这么攥着,十分舒服。
陈楚岚感受到林铭的温度,从手背传来,只是这一处,便令她没觉得那么冷,她从未与男子如此亲密接触,林铭是第一个,不同与她自己的手,林铭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想必也是习武留下。
曾几何时,陈楚岚觉得习武之人,都是很鲁莽粗犷之辈,他们没有细腻的心思,可眼前的林铭,她的夫君,却与那些人不同,心思细腻,个性温和,从不将自己一身武力当做欺人资本。懂得经商之道,也可运镖压货。
也难怪这样的人会成为众人仰慕的对象。
陈楚岚瞧着林铭低垂的眼眸,眼中涌荡着关怀之意,让旁人瞧了去,无疑又是感叹上一句。可她却迷惑不解,猜不透也想不懂。
她这夫君究竟哪般是真,哪般是假?
陈楚岚心中叹息,不留声色的抽回被抓着的双手,“…这些冰冷又算如何,夜里可要更冰凉。”
“……夫人说的倒也没错。”
林铭傻傻还未听出陈楚岚言外之意,应和一句便瞧见陈楚岚气不打一出来的白了自己一眼,转身离去,留下她一人定在原地,面露惑色。
平日里林铭不仅要习武,甚至还要去上林岩之请来师傅的课,诗词歌赋更不用提,全当闲情逸致,作为林岩之唯二的儿子,林铭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连同大哥的份一起。
偶尔能偷上一会儿懒,便已是难得。
她也怕陈楚岚平日里在家无趣,便刻意命人做了书架,收集了很多书放在房内,甚至将整面墙都填充了满。
“婉儿,若你在不知情时嫁给女子,发觉真相后,会怎样做?”
林铭这些日也是被这事困的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唯一能诉说的对象也只有婉儿一人。
瞅着林铭愁眉不展的,婉儿细细瞧了瞧自家二少爷道:“少爷,您不差。”
这话婉儿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她一个人的观点也不能代表陈楚岚,只能按照自己内心想法来这么回。
或许是她婉儿早已经得知少爷女子身份,习惯这副样子,换位思考一下,她反倒觉得没什么。
别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家二少爷比任何男子都要优秀,虽为女子,却丝毫不逊色男子。若说作为夫君,那自然极好,可日后得知真身,那怕是要纠结上一阵子。
不为别的,而是那颗已经喜欢上的心,却要面临接受另一个事实的纠结。
听后,林铭觉得婉儿像是没回答,摇头也作罢,从商铺回来的她准备回去见见陈楚岚。
这些日陈楚岚待她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这些都是林铭已经预料到,做这些都是无奈之举,可自己又不想让陈楚岚讨厌,便又处处待她好。
这么一来二去,两个人都陷入漩涡轮回。
“陈姐姐。”
刚走到后院,林铭就听见从里面传出一声“陈姐姐”细听是个男声,林铭正困惑家里何时来了弟弟,渡步进去便瞧见刘思邈站在陈楚岚身边。
两人也瞧见林铭进来,刘思邈有些避忌的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而陈楚岚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言语,继续帮刘思邈讲书上的知识。
见陈楚岚没反应,刘思邈有些顾忌的瞧了林铭一眼,听着陈楚岚讲完。
大约是因为那一声陈姐姐,林铭胸口说不上来的堵塞,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慢慢凝结,瞧着那十五六的孩子不禁也有些来气。
这二字,本该是她唤的!
婉儿站在林铭身后,很清楚的看到自家少爷拳头紧握,仿佛下一刻便会朝着那刘思邈脸上揍上去。
想必陈楚岚也是要气气林铭,成亲便落得空房下场,心中郁结,不气不痛快。
足足半刻钟,陈楚岚才讲完,刘思邈这才如释负重的拿着书仓皇而逃。
方才他虽听着陈楚岚讲解,可注意力却始终在身后的林铭身上,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杀气在逼近自己,让他这半刻钟也不曾听进去什么。
“……夫人讲完了?”
林铭低沉着眉头,看着刘思邈离开这才上前。
陈楚岚不动如山,翻开手里的书卷道:“让夫君久等了。”
话虽如此,陈楚岚却毫无离开的意思,说完便细细品读,把林铭一人撂在一旁。
“外头凉,还是回屋看吧。”
闻的林铭这句话,陈楚岚“啪”的将书合上,旋而勾起唇角,笑容柔和,淡淡道:“不劳夫君担忧。”说罢旋而起身,从林铭身边走了过去。
等陈楚岚离开,林铭坐在石凳上,觉着也有些憋屈,一拳砸在石桌上,盯着远处的树模样有几分委屈和无辜。
婉儿在身后瞧着,不由得叹息,也不敢多言,这两人倒还真像夫妻,醋坛子都翻了一地……
本该离去的刘思邈蜷缩在墙后听了一会儿,瞧见陈楚岚走出来便往里躲了躲,回想着二人的谈话,不由得露出笑容
,“原来这两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和睦……”
经过这一插曲,林铭与陈楚岚也有半日未曾再碰面,一直到夜晚用饭之际。林铭的大哥林冕诚大约也是得知二弟成亲的消息,不知道从哪儿赶了回来,想要看看弟媳。
说道这林冕诚,大约是林家最为顽固恶劣之人,仗着一身武功不干正事,跑去出闯荡江湖,有事长达一年都不曾归家,更是林岩之口中的不孝子,纨绔子弟。曾经有家室,是林老爷子承诺的婚姻,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冕诚也没拒绝,娶是娶了,不过一并娶了两房妾室,不过几月,便将三人一并休了。
可谓也成了这镇子上名声响亮的一号人物。
虽然这林冕诚在他人口中口碑极差,是个性子喜怒无常的怪人,可林铭却意外很敬重这位大哥。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却十分清楚,自己这大哥可不像别人口中那样,反倒很有自己想法。
自幼林冕诚便于林铭讲过,日后成年,定要一人闯荡江湖,还许下诺言,让林铭继承家业,不要将自己束缚在林家。
由此,年纪尚小的林铭答应下这件事,到如今也确实无法脱身,甚至也有些开始向往大哥林冕诚可以自由自在。
林冕诚回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尤其是林岩之,瞧见林冕诚便没好脸色,而生母徐朝清见自己儿子回来,自然是万分欢喜。
林冕诚瞧见站在林铭身边的陈楚岚,不由得上前两步,细细瞧了瞧,“这位便是弟妹了?”
陈楚岚看了林铭一眼,唤了声“兄长”也瞧了瞧这林家大少爷,先前她也听起过林冕诚,却不曾见过,本以为是与林铭相像的男子,如此一见截然不同。
皮肤黝黑,散发出的气场令人感觉复杂,就好像在外饱受风霜,经历许多事一般。而林铭,眼眸清澈,始终带着一副纯净的模样,同为习武,却自带一股儒雅之气,到不像个习武之人,更像个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
约莫是在江湖闯荡的缘故,林冕诚说起话来毫不顾忌,拍着林铭的肩膀就道:“我弟好福气!竟娶了这么漂亮的夫人!”
闻言林岩之冷哼一声,不给好脸色:“若非你当初胡闹,林家怕是都有后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父子之情岂是说断就断了的,嘴上狠了点,事儿过去这么久了,父子哪儿有隔夜仇,早就好了。
“这不全靠二弟和弟妹了吗!”
说着,林冕诚又重重的拍拍林铭的后背。
兄弟俩关系也是很好,不过林铭倒是笑不出来,等她传后,那可得等着了,面儿上也不能表现出来,便只能硬着脸皮笑。
而陈楚岚那头一张俏颜稍有些红晕,倒也是笑不出来,心想成亲将近一月之久,分房睡占一半,别提夫妻之实,亲密之举少之又少,怕是有后无望。此时她只愁之后日子长了,外人将这原因过错全安自己身上,百口也莫变。
她也不知这林铭怎想,思来想去若与自己无关,那许是林铭有其他心意女子?又或者她真的身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