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是个练家子,他看差了眼了!
脑海中思绪万千,即便没有正对着那名女子,田伯光仍下意识地笑了起来,强自镇定道:“正是你田伯光田大爷我。”
沈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握剑的右手始终平稳如初:“这个时候没有推诿狡辩,倒还有点可取之处。”
说罢,没待田伯光回话,她直接抬脚踹翻了身前之人,她这一脚并没有吝啬内力,扑倒在床上的人瞬间便喷了一大口鲜血,失了拔刀的力气。
田伯光强撑着翻身,正要大骂,忽觉胯/下一凉,然后便是极致的痛楚传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他再也无法维持镇定的神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俯首看向自己的那处。
鲜血淋漓。
“啊——”
在田伯光破口大叫的瞬间,沈琪便用剑气封了他的各处穴位,其中亦包括哑穴。
二人的身份瞬间调转。此刻的田伯光下/体淋漓地躺在床上,比起采花贼,倒更像是被采的那个。
“我有个朋友对待采花贼的手段是比较温和的,不过我这个人则不一样。”沈琪把染血的长剑扔到一边,伸手提起田伯光的领子,抬手把他从窗口扔了下去。
不知道赶路的时候晚上起床气会更重吗!
听着下面传来的噗通一声,沈琪阖上了窗,把粘上血的被褥和那割下的‘东西’团吧团吧都扔到了客栈窗外的小河里。然后在桌上将就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她吃过早饭便又开始赶路。
这一路上再没遇到什么阻碍,尤其是进入武当境内后治安明显好了许多,武当派信奉真武大帝,山下即便是偏僻的村野之地,也多供奉着道观。
这里的百姓因为收到武当派的庇护,很多都信奉道学,因此交流起来带着总带着平和淡然的气息,让人瞧着便心生好感。
到了山路崎岖之处,沈琪索性牵了马步行。
她一般无事的情况下都把剑放在仓库之内,所以到了武当山下的解剑岩处,并没有门中弟子拦她,待又向山上行进了一段,便有身穿宽袖道袍的年轻弟子询问她来此的用意。
沈琪说出早已打好的腹稿:“听闻武当一直试图从魔教手中拿回门派之物,在下先辈与武当有旧,斗胆想要试着去魔教夺回张老前辈的遗物,因此此番特来拜会武当掌门。”
“这……”那年轻弟子愣了一阵儿,忙道,“我这就去禀明师叔。姑娘请随我来。”
武当山顶常年遍布云霞,此间正是夏末,阳光折射着雾气,映出一片华光,绿树山岩都仿佛蒙着一层水润光泽。
雾绕云缠峰翠秀,游人自在画中行。不外如是了。
华山和武当的山峰都是巍峨气势,但是后者之意境却更富有诗意,不知是不是因为道观香火的供奉,这里的空气也隐隐带着一股淡淡香火气息。
沈琪一路姿态闲散地跟着那名弟子来到峰腰一处道观,那年轻弟子请她在外等候,过了不久,便有一须发半白的道人出来迎她,这种年过半白的长辈自然没那么好糊弄,他先是好声好气地把沈琪请进了道观内,互相介绍了一番,然后便开始直截了当地盘问。
这位道长道号玉虚,是与武当掌门冲虚同辈的人物,他在剑法上并无太多造诣,因此腰畔并未佩剑,但沈琪细细观察,发觉此人虽年过半白,双手却保养的十分白净,带着一丝绵柔之力,显然在武当掌法方面颇有造诣。
二人分坐桌旁,玉虚道人抬手捏了一个道礼,含笑道:“听沈姑娘先辈曾与我派祖师爷有旧,却不知阁下先辈名号?”
“咳,其实我也不知道。”
端坐在椅上的红衫女子忽然展颜一笑,“我只知道我娘的名讳,而且我说我家长辈与你们开派祖师张老前辈有旧也是骗人的。”
多说多错,她本来就不准备靠谎言去取信这些人,她来到这里只是想询问一下魔教的各种布置,也好让自己多几分把握。
“我担心那守山弟子不带我过来,所以就随口说了句慌而已。”沈琪无视对方疑惑讶异的面色,淡定道,“事实是我因为一些原因准备去魔教找点对方晦气,如果能顺手把你们的真武剑和太极拳经拿回来就是再好不过了,所以我过来是想问一下你们对魔教布防的了解。”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对武当有益无弊,玉虚道人犹豫了片刻,倒也没有藏私,他站起身去往峰顶的真武观,过了一刻后,便拿回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这些都是曾潜入魔教的武当先烈们所留下的记录。”玉虚道人一声长叹,“不过后来东方必败那厮任了教主之位,魔教的布置大变,防守更加严密了。沈姑娘您若没有万全把握,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正邪两方对对方都没有什么好的称呼,魔教那边称自己的教派为日月神教,教主名讳为‘东方不败’,但是正派人士为挫其锐气,把神教称作魔教,把‘不败’称为必败。若是叫做了,免不了要被人骂上一句正邪不分。
沈琪对这种无形的规则不置可否,但为了避免麻烦,也都顺着叫了,说实在的,她对那名号‘东方不败’的魔教教主很是好奇,甚至因为这名字的缘故,哪怕传言他统领的魔教手下无恶不作,也对其并没有太多恶感。
东方不败,独孤求败。他们的名字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道那自称不败的东方不败,是否和独孤求败一样,等待着有人将自己打败呢。
若是如此的话,她倒是想要试试。
“我做事时,只需要有三成把握,便会去做了。”
沈琪莞尔一笑,接过了那册子,又诚心诚意地行了一礼:“多谢道长。”
玉虚道人颔首承了这礼,道:“姑娘的初心是极好的,只是魔教之人众多,黑木崖防守又甚严,以一人之力,无异于以卵击石。不如暂在武当做客,再做商议。”
他以为眼前少女或许是家中遭了魔教的祸害,因此被仇恨蒙蔽了理智,所以语气格外温和宽慰。毕竟武当那么多高手都栽在了黑木崖,这一个妙龄女子,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沈琪猜想,若不是玉虚道人修习道法,涵养颇高,他此刻最想说的话应当是‘你怕不是石乐志’。
沈琪感念对方的关心与担忧,含笑着‘十动然拒’:“我意已决,道长不必多劝了。”
玉虚道长见她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多言。
沈琪下了武当山,黑木崖在河北境内,她一路北行,到了第三日时,因地处偏僻,四下无人,便只能在深山中露宿。便在此时,她又接到了独孤求败的通讯请求。
“我这段时间抽了些闲暇写了一本剑道感悟,已用邮件给你传了过去,你任务完成之后,抽空替我交给令狐冲那小子吧。”
视频那端的独孤求败仍是年轻俊朗的模样,但说起话来却像是一个沧桑长辈。
沈琪笑的眯弯了眼,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奇道:“对了,你老家既然是这里,那你的墓在哪里?”
破碎虚空之人舍弃肉身,在常人看来,便和死去无异了,应该会有人给独孤求败立个坟冢吧?
深林之中寂静幽深,只有一丛火堆照亮了她好奇的双眸,独孤求败神色莫名地瞧着沈琪,忽地低笑着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刚过随州。”
“……”这倒是有些巧了,独孤求败:“你向西北方向再行一段时日,在襄阳城郊处有一片山谷,我的墓便在那里了。”
沈琪笑嘻嘻道:“那我定要去祭拜一番啦。”
一贯冷静自持的男子难得苦笑出声:“随你喜欢,若你找到了给我发个讯息,我……”
他目露怀念:“我也好久没有重游过故地了。”
沈琪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种目光,她见过,曾经母亲每一次提到家乡时,便总会有这样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间心绪烦乱,倏的关闭了通讯,并暗自下定了决心:到时候找到了独孤求败的墓,绝对不给他发讯息!
这般孩子气的行为过后,沈琪忽然有些怔然了,曾经母亲离开时,她安慰自己要尊重对方的决定,为什么一想到独孤求败也有可能会留恋过往,她便心生自私的念头呢?
沈琪扶额苦笑。
她奢求不多,只是想要在漫长的生涯中,有人一直扶持,一直相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