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一位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立在窗边。
此人便是那日与谢宴、凌风二人一同去城外树林营救秦沅的路之遥。
“公子,今日的客人到了。”
路之遥淡淡应了一声,便让那人退下去了。
“我天宁阁消息向来价值千金,不知姑娘今日所为何事?”
说着,路之遥缓缓转过身,见到秦沅模样以后,眼见的愣了一下,眼中惊讶溢于言表,半晌才缓过神来。
那天是深夜,秦沅并未看清路之遥容貌,后来秦沅更是晕了过去,所以如今见到路之遥的惊讶之色只觉得不解,并未察觉有何不妥。
秦沅缓缓开口:“我能找到这里,自然知道阁下的规矩,银子已备好,就是不知道阁下能否有本事让我得到我想要的消息。”
路之遥缓过神来,恢复了刚刚的表情,心中思量着,这谢宴的侧妃不息花大价钱来天宁阁买消息,到底要买的是什么消息。
路之遥抬了抬手,示意秦沅坐下,接着笑着道:“那要看姑娘要买的是何消息,只要价格到位,上天入地还没有我天宁阁打探不出来的。”
秦沅放了心,虽说路之遥此言有夸大其词之嫌,但是既然来了,秦沅宁愿选择相信。
路之遥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手中的白玉,只听秦沅缓缓道:“我要打听的是十年前秦家二小姐秦韵,以及秦王府的世子秦安现在何处,是否还在人世。”
闻言,路之遥把玩白玉的手瞬间顿住,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谢宴的侧妃居然要打听的,居然是十年前谢宴处心积虑救下的那两位的下落!
此事路之遥拿不定主意,只能等着来日问过谢宴再做打算。
片刻,路之遥恢复了刚刚放荡不羁的模样,笑道:“姑娘所问之事年代久远,打探起来要费不小的力气,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有结果的。”
秦沅抬手轻轻拿起桌上杯盏,轻抿了一小口茶,缓缓道:“不碍事,我不急,只要消息准确便好。”
见状,路之遥忍不住问:“姑娘打听十年前的事作甚?看姑娘的年纪不大,十年前姑娘应该还是不经事的孩童吧!”
秦沅将手中茶杯轻放在桌上,磕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勾了勾嘴角,淡淡道:“这天宁阁查消息还有过问客人私事的习惯?”
“……”闻言,路之遥干笑了一声,“没,那倒是没有,我就是好奇随口问一句罢了,姑娘若是不便说也不强求。”
路之遥腹诽,这一句话就噎死人的本事,还真不愧是谢宴的侧妃……
见秦沅没说话,路之遥尴尬的轻咳一声。
行行行,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姑娘要打探的消息我记下了,半月之后再来即可!”
“好,那便不叨扰了。”说着,秦沅将带来的银子放在屋里的桌上,转身便要推门。
见状,路之遥赶紧拦住,谢宴侧妃的银子他可不敢收,想想那天谢宴那个不要命的样子,路之遥就觉得可怕。
“姑娘且慢!”
秦沅回头,只见路之遥将桌上的银子送到她面前,道:“银子不急,等有了消息再付也不迟。”
闻言,秦沅柳眉微蹙,她怎么不知道这天宁阁还有后付钱这一说。
但人家既说了,秦沅便点头收下了,留了一句:“那我半月以后再来。”便出了门。
秦沅走后,屋内路之遥眉头紧皱,心中思量着该如何将此事告知谢宴。
未等路之遥想出对策,隔壁就响起谢宴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
路之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第30章 深夜潜入
“路之遥。”
听见谢宴的声音, 路之遥的思绪被拉回现实,脸上表情瞬间凝固,吞了吞口水, 惊讶道:“三……三哥?你……你在隔壁?”
路之遥欲哭无泪, 天知道这个时候谢宴怎么会在天宁阁, 还好巧不巧就在隔壁?他开始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不然……
想想都觉得可怕。
谢宴没回答,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过来。”
“……”还真是……惜字如金……
路之遥胆战心惊走进隔壁房间,讪笑:“三……三哥。”
谢宴神色寡淡,缓缓抬眼:“坐。”
路之遥哪敢坐,谢宴的脸色阴沉得跟外面的天差不多了都:“不用不用,我站着就行了。”
谢宴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淡漠疏离, 停在路之遥身上。
路之遥被谢宴盯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片刻都不敢耽搁, 赶紧直奔主题:“那个,三哥刚才那个是你上次救回来的侧妃吧?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谢宴收回目光:“说什么?”
“……”路之遥语塞。
心中腹诽, 你不是都听见了……
谢宴像是知道路之遥在想什么似的,淡淡道:“刚来,没听全。”
“……你那侧妃要我查秦家二小姐和秦家世子的下落。”
闻言, 谢宴目光顿了顿, 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表情:“然后呢?”
这回路之遥是真的懵了:“三……三哥你别吓我, 秦家那两位是你费尽心思安排的,我哪敢多说, 本想亲自去府上找你,谁知道你就在隔壁……”
秦沅今日之举,无疑是更加深了谢宴心中的疑虑。
谢宴今日来此本是无意之举, 在徐府与徐卿羽商议好救灾之策以后,谢宴本想直接回府。走到半路上,才想起来前几天将秦沅的画送来天宁阁找人修复,这才让人改道来了天宁阁。
却不曾想,正好听见了路之遥问的那句“姑娘打探十年前的事情作甚?”近日,谢宴本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听到十年前更是本能的注意,还未来得及深想,就意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此时,谢宴心中乱作一团,积压了十几年的情绪和理智时时刻刻都在斗争,心中竟莫名的恐慌。
见谢宴没说话,路之遥看不出谢宴的情绪,便又状着胆子接了一句:“这生意,接……还是不接?”
谢宴抬眼,勾了勾唇,语气一如既往淡漠:“接,怎么不接,送钱哪有不要的道理。”
“……”路之遥一阵无语,真是没见过比谢宴还腹黑的人……
谢宴起身,淡淡道:“期限一到,你便照实说即可。”
一次两次的习惯相似可能是凑巧,三次四次觉得像可能是谢宴自己魔障,可这一次,谢宴无法再说服自己。
秦家的事情已经过了十年,早就没人记得,若非与秦家有关之人,又怎会来天宁阁花大价钱去打探秦家人的下落。
谢宴心中虽有疑虑,但此事太过玄妙,他还未敢深想,有了今日之事,半月以后多半便会水落石出。
接着,谢宴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和凌风一起回了侯府,
秦沅出了天宁阁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刚刚替她买完香料的灵儿。
“小姐,你办完事了?”说着,灵儿将刚刚秦沅交代她买的东西递给秦沅,“其他的都买好了,只不过有一味龙脑香没有买到。”
秦沅接过灵儿手中的袋子,仔细查探着里面的香料,沉香、檀香、麝香、丁香的确只差一味龙脑香。
没等秦沅说话,灵儿便接着道:“不过,小姐别担心,那家掌柜的说,城东有一家铺子定会有龙脑香。”
秦沅将查看好的袋子,交还到灵儿手上,点了点头,道:“那便走吧,还要趁着天黑前回府。”
两人在往城东走的路上,秦沅看到城中竟多了许多的流民,自言自语道:“扬州的水患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灵儿看了看四周随处可见的流民,轻叹了声:“是啊,听说扬州的大小官员全部都革职查办了,侯爷这几日也在为扬州的水患的救灾之策头疼呢。”
闻言,秦沅抬眼,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淡淡道:“哦?是吗!”
说到治理水患,怕是没有人比秦沅更在行了,秦沅的父亲秦青云,早年就是扬州的督察使,对于治理水患颇有心得。
从前秦青云在位的时候,水患并不像如今一般频发。永庆十八年的时候,秦青云带人耗时近一年的时间,在扬州大大小小的的河流上修建了堤坝。自从堤坝修建好了以后,近十年扬州都没再发过水患。
在秦家满门下狱以后,坚持了近十年的堤坝便被冲毁,此后每年到了三四月份雨季的时候,扬州便会形成水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