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母,您快起来吧,别这样,您还有我们呢!”程玉忍不住上前,伸手扶她的同时,拽了拽袁夫人。
毕竟,孙老太太哭就算了,总归她死了儿子,但拽她娘不让起什么的,真有些过份了,地上怪凉的。
“是啊,钰儿说的对。”袁夫人搀着老太太,借机站了起来。
一旁,楚家人都围拢上来,哭的哭,劝的劝,就连苏冼和越夫人都上前,声声保证把孙老太太当亲娘看待,又拽过苏勋,说什么‘一婿如半儿’,让程玉和苏勋尽快成亲,老太太就能得孙女婿孝顺,又说会把楚璧调回来,让长孙孝顺老太太膝前……
对此,姣夫人眸中闪过喜色,可程玉却不愿意了!
“阿父没了,我要守孝三年,成亲是不行的。”沉着一张脸,她严辞拒绝。
开玩笑啊?让她嫁金成公主的驸马?这是耽误她工作进度知道吗?退婚都来不及呢,成什么亲?
“呃……是我大意了。”本就随口提起,想表示亲如一家,安安老太太的心,苏冼根本没过脑,如今被程玉驳了,到也不生气,只应对一声便放过了。
但是,一旁,楚琼的脸色到是难看了。
苏勋啊——哪怕心知肚明,两人所谓的‘恩爱’就是逢场做戏,谁都没往心里去,可就在刚刚知晓靠山阿父死了的时候,亲耳听见‘情郎’跟姐姐的婚事儿,那么名正言顺,那么理所当然……楚琼嫉恨的眼睛都红了,不过,碍着场合原因,恨归恨,她只能忍着,一句话不敢说,就连甩脸子都得低垂下头,生怕旁人看到。
这现实,何等残忍?
然而,不像她自知心虚,见不得人,苏啄人家是光明正大的不高兴,妥妥沉着脸儿,冷着眼儿,如薄雾笼罩的烟眸里全是不满,他狠狠瞪视亲爹的脸,那一肚子的不悦啊,都快溢出来了。
可惜没人注意到!
屋里的人,全忙活孙老太太去了。
七手八脚,连劝带哄,总算把老太太应付下来,让她回房哭……呃,休息了。苏冼开始收拾残局,好生安扶下袁夫人一众,随后就吩咐苏勋,让他给楚元畅安排个衣冠冢,不能让楚兄弟死无葬身之地,又下令通晓三军,降旗哀悼,举办盛大豪华的葬礼,亲自抬棺相送,痛哭守夜,极尽哀荣,体体面面的送走了楚兄弟……
算是稳定缓合下了军中情绪,以及九江系失去二把手造成的影响。
如此,忙忙碌碌半月有余,楚元畅的葬礼顺利结束,楚家人闭门大紧,素衣麻服,开始漫长的守孝生涯,至于程玉嘛,她是‘水神本神’,外头天还旱着,让她一守三年蹲府里干呆,肯定不现实,别说苏冼了,百姓们都不会同意,便只能守个‘心孝’,短暂歇息几天,然后……
该干嘛干嘛!
毕竟,眼下这年月,她想休三年假期?呵呵,绝对的丧心病狂。
面对此情此景,苏冼满心内疚——多好的孩子父孝都守不消停,但程玉却未觉如何,反而还挺自在的。
休假呢,几天不是休啊?都是赚到的嘛!
老老实实窝府里,盘腿坐塌间,她跟狗子连吃边聊,拍大腿喊,【老子要退婚!!苏冼不提,老子都要把这事忘了,我身上居然还有捆绑呢,退退退,必须退。】
【大玉,你说的对,那是金成公主的驸马,楚琼的男人,咱们绝对不能沾,万一真闹到要商量成亲的地步,客户知道得多膈应啊,会影响你仕途的,赶紧把他从你身上撕下来,快把婚退了。】狗子高声赞同。
第30章
楚钰和苏勋是有婚约的, 还是自小订的娃娃亲, 只是前世客户被囚,得救回来之后, 未婚夫早跟了妹妹,当了驸马……
虽然人家没明白说出来,但程玉心里清楚, 把‘未婚夫’处理好了,同样是客户的愿望。
原本心里想着, 她是准备要退婚的,只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和理由——苏勋在的时候,她没话语权, 哪怕抓住他和楚琼的奸情,都不好张扬出来,等她显露本事,成‘水神本神’了, 苏勋就一扎进太原城不回来,人家驻地了!
【这一回,我且得拿死死住了他,不能让他跑了,锅都他背,恶都他做, 苞米全是他偷的……咱们来个片叶不沾身的,利落干脆的把他解决掉!】程玉拍大腿喊。
【啊?你是三不沾吗?这么有信心,大玉, 你准备咋弄?】狗子疑声,狗脸期待。
【溜儿,不着急,咱们稳占上风呢,你急什么?】程玉轻笑,眸光闪烁,意味深长的道:【有的是人会比咱们着急,两太阳冒火,人家百爪挠心呢。】
——
正所谓:阴天下雨打孩子,反正是白来的假期,闲着也是闲着,程玉决定搞点事情,正好,前次姣夫人不是来投诚吗?她一直没给人家正面回应,眼下刚好燎一燎……
当然,燎归燎,答应下来是不可能的,但,不妨碍她暧昩呀!
不主动、不回答、不拒绝,给点希望先勾着,不是挺好的吗?
程玉这么想,同样也是这么做的,而身为稳占上风的优胜者,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牵引着姣夫人,让她魂牵梦绕,每过耳边的一个字,都得仔细咀嚼,反复揣测思索,姚夫人耗尽了心神,在顾不得其它,于是,自然而然的,也引起了反弹!
“娘,我受够了,楚钰那副高高在上,耀武扬威的样子,我真的受不了了!”怒气冲冲,楚琼大踏步闯进屋里,高声嚷嚷着,“我要疯了!娘,我真的要疯了!!”
她边喊边跑,几步来到床边,气得顾不上仪态了,连鞋子都不脱,直接滚到塌上,狠狠锤着床头,怒目切齿,一脸深恶痛绝。
“琼儿,你这是怎么了?如此沉不住气,咱们不是商量好了,要跟夫人和女郎好好相处,从此归到她们那一头去?都答应下的事,就该好好做,摆出这副样子像什么呀,没的失了风度。”窗边,姣夫人放下手里花棚子,沉着脸斥她。
“我是气不过!娘,你没看见楚钰那副傲慢嘴脸吗?你都送上门了,她还拿侨做势,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我看她就是耍弄咱们,把咱们当猴子瞧,根本没想过要接纳……”满面愤愤,楚琼狠狠甩袖子,不甘道:“呸,真真的,什么东西啊?才穿上几天好衣裳,便当自个儿是名门贵女了不成?腿上的泥擦没擦干净……”
“不要脸的,装模做样……”她低声诅咒着。
“好了,琼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过,说两句痛快痛快嘴算了,别太过份,免得到时候收不住,在女郎跟前露颜露色。”姣夫人蹙眉,“女郎,人家就是名门贵女,泥腿子不泥腿子的,你阿父出身就是那般,有本事的人,不管腿洗的干不干净,照样有本事,你风凉话说的在难听,都妨碍不到人家半分!”
“琼儿,你岁数不小了,都十六岁,该懂事了,女郎之势已不可挡,你跟她交好,对你的未来是有绝大好处的,做甚要抗拒?当初哄你阿父,哄你大母的时候,你嘴儿不是挺甜,很放得下姿态吗?怎地偏偏只排斥女郎一个?”
难道是因为苏冼提了女郎和苏勋的婚事?女儿不高兴了?
姣夫人狠狠凝眉,伸手点指她,厉声道:“琼儿,我可告诉你,你和大公子那事儿,赶紧给我彻底断清楚了,你阿父已经死了,你跟他没有希望,别让他碍了你的名声!”
“我知道,娘,我不傻,哪还会跟他有什么牵扯,就是,就是……心里不舒服嘛!”楚琼僵硬,不甘嘟囔着。
“憋着!”姣夫人冷声,“失败者没有话语权。”她说,探身从抽屉里取出个香囊,“你拿着这个送给女郎,就说是你做的,表表你的心意。”
“啊~~”楚琼皱着脸儿,满心不情愿。
“拿着!”姣夫人把香囊硬塞到女儿怀里,连声催促她,“快些送过去,拿出你哄你阿父和老太太的本事,嘴甜点儿!”
“我,我……”楚琼瞪眼,丧丧然颓了。
只是,心里依然满怀不愤,就算是跪,她都没有姣夫人跪的那么标准,那么柔软。挂着虚伪的笑容,说着硬邦邦的甜话,僵硬着做那些她自认的‘伏低做小’……想当然,程玉根本不吃她这套。
毕竟,不同姣夫人曾真的身处深渊,绝对拉得下脸儿,楚琼可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生平基本没受过委屈,跟程玉低头,哪怕没那么诚心,她依然觉得很憋屈,很窝囊,偏偏,姣夫人死了男人,失了尊位,自我消化后半辈子得靠巴结奉承‘敌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