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骗你的,从五年前开始就是一场骗局,这一切对我而言就是一场噩梦,幸好,幸好,如今终于是解脱了!你为什么不去死,你知道我有多有厌恶你,只要你活着一天,那些过往的事情便如鬼魅一般缠绕着我……你为什么不去死那?!”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原来是这个样子!”含着满眼的晶莹,司徒云若带着几许疯癫的样子喃喃自语。
沈靖轩慢慢地向司徒云若靠近,趴在她的肩膀笑的轻颤“你还真是天真呢!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没告诉你,方若兮是我杀死的,韩凌熙的那个孩子也是你的!哈哈哈……其实今天也是我与宁王殿下提议!”
司徒云若满脸的不可置信,当年她那样对待韩凌熙未尝不是因为有人告诉她喜欢的那个人是因为韩凌熙而死。
还有那场沈靖轩主导的捉拿奸妇淫夫的戏码,至那时起他便对韩凌熙更加肆无忌待,其实最后这些事情她自然都查清楚了,只是大错已经铸成,只是却从来都不知道,也从来不敢想,这一切都是面前的男子下的手,蛇蝎心肠,妄她爱他至深,却从未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司徒云若无视自己腹部背刺透的疼痛,一把推开身上的男子,双唇颤抖的不成样子,这个驰骋沙场多年的铁血将军从未曾有过这个样子,心痛,自责,却仍是向所有的执着情爱的男女一样,仍是那三个字 :“为什么?!”似乎除了这三个字司徒云若再找不出任何言语,爱得太过深沉,一旦被伤害就是彻底。
被猛然推开的男子抹去嘴角的血痕,天空飘落的雪花,落进沈靖轩的眼角,仿佛是泪般,灼伤他的眼眸,生疼生疼......然而转瞬却又化作绵绵笑意。“哈哈哈,就凭那个男人也配与我齐名,不过是一个蛮荒异族的杂种,凭什么我努力得到的一切却要被他压一头!”
司徒云若的脸色更加难看,她自然知道沈靖轩所说的是谁,有着青褐色眼眸的韩凌熙!
那一份炽烈的感情,沈靖轩终究是丢弃了。
有些事一开始便是错的,纵然过程再怎样跌宕起伏,惊心动魄,也是错的。
这个男子,不管在什么时候,永远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想要得到必先失去,沈靖轩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在沈靖轩心里再深刻的爱情,终究是没有权势重要。
在多年后的某天,当他想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也许会后悔,但是,也许不会。
沈靖轩看着墙外飞奔而来的几人,像看戏一般看着这场闹剧。“终于该结束了。”抬起白润而纤长的玉手挥了挥手,朱唇轻启“放箭!”一时间整座丞相府亮如白昼。
“司徒云若!!!”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这样没有尊卑的唤她!
韩凌熙用手中的剑打飞空中飞来的箭雨,显然,韩凌熙这种想法太过天真,这是一场蓄意已久的围杀,他带来的几个人已尽数倒下。事已至此,韩凌熙已经清楚地明白了今日的处境,内心中除了对幼女的不舍剩下的释然。看着那些射向司徒云若的箭雨,韩凌熙飞身挡了过去。
司徒云若闻声看向挡在自己身后的韩灵犀,她用真气尽量护住自己和韩灵犀的周身,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男子,司徒云若把他抱在怀里,有些慌张的用手去堵住那些被箭雨射穿的血窟窿。“韩凌熙!凌熙!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这样傻,你应在在一个谁也找不到地方抚养我们的孩子慢慢长大,然后告诉她,他有一个天下间最薄情寡义的娘亲,从此恨我,怨我,再不想起我,而不是来这里。”
那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那样沉痛悲哀的曲调,恍若要把这一生的愧疚与心疼都喊了出来。
司徒云若,从来没有那样厌弃过自己,厌弃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回头看着绯色宫灯下红衣妖娆的男子,满目愤怒与愤恨,第一次她望着那个男子的眼睛再无一丝爱意。
在生命终结的这一刻,韩灵犀在没像以前怨眼前的女人,内心深处只是一片宁静祥和,说到底自己和她不过都是这世间的可怜人。
形势所逼,命运所迫,狭路相逢,那样的相遇,只能注定了粉身碎骨,两败俱伤。
司徒云若到底是因为失去了少年的青梅竹马。
他到底是因为她失去了一生的平安喜乐。
那一世流离,半生烟波,曲终了,人散场 ,到底是谁对,又谁错?
只是,如今一切都没意义了。
韩凌熙抬起手轻轻拭去眼前女子眼角低垂的泪水,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缓缓的闭上眼睛,他想如果有来世,他只想活的平凡一些,再平凡一些,不再要那么刻骨铭心的爱恨,只想与一个不错的人,白首天涯。
韩凌熙的眼睛慢慢变得模糊,唇角绽开一抹温柔的微笑——真好,他终于解脱了。
当司徒云若看见韩灵犀手臂垂落的那一霎,她的内心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空洞与疲惫,她颓然的放弃所有挣扎,眼神淡漠的看着无数箭矢飞射而来,像是赎罪般把韩凌熙的尸体抱在怀里,任由满口满口的鲜血从口腔溢出,落在大雪掩埋的深夜,开出一朵又一朵红艳而妖娆的花。哀莫大于心死。
她看着漆黑的天空,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的眼角,落在她的眉梢,落在她的指尖......一片片将她慢慢埋......她突然能想起很久之前,那个锦衣清华的少年,挺直傲然的站在昭阳殿前微微转过身来,微笑的模样带着几分浅浅的羞涩“我喜欢的人是她。”那一刻她的内心是有一丝心动的。
“喂,你是不是不高兴啊!其实,如果,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可以让陛下收回成命的。”明明脸色已经灰白,却还是不停地劝解着她。
“那个,喜公说了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那是他满脸羞涩的样子。
“啊——这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有棺材,我们快离开这里好不好。啊——这,这个人我见过,怎么会死在这里拿?”她现在才明白,当时,韩凌熙是真的不知道。
司徒云若听不到周围的喝彩声,也看不到那个她爱了一生的男子一步步走向另一个女子的怀抱,笑的是那么的温暖和熙,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她的一生想一个笑话,不仅害了自己,更害了别人。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人的身影,或笑,或闹,或紧张,或害怕……
在腊月初七子时的最后一刻,这个大周王朝风流痴情的辰王殿下,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终年二十三。
黎明的曙光升起,谁家的小孩又开始唱起了那首熟悉的歌谣;“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甜,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有人说他 她 分不清楚 改一下,再次感谢看文的每个妹子。
☆、第 6 章
帝都,将军府,内宅。
碧落阁里,趴在桌子上的少年仍在睡梦中,一阵冷风吹来,玉书不由自主的扯了扯身上的单衣抱紧双臂,人还未醒眉头已经拧在了一块。
虽刚过九月,白日里的天气仍有些灼热,夜里的风已经是有些凉了。
冷风源源不断的从窗口吹来,无奈玉书只好坐起身来,撑开手臂微微打个哈欠。抬眼望去,入目便是大敞着的轩窗,男子压抑住满心的怒气,嘴里嘟囔道“这几个小蹄子真是越来越不用心了,以为府里没有管事的主子竟这样怠慢行事,要不是二小姐这段时间昏迷不醒,一定有他们好看。”这少年原是府里的一二等侍婢,至府里的小主子还未满周岁便随侍身边,身份地位非是一般,与小主子之间更有些舔犊之情。自然看不惯,这恶奴欺主的事情。
玉书抬起手揉揉发僵的手臂,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盏羊皮灯。几步走至窗前,习惯性的向窗外望去,此时已过子时,天空漆黑一片,只是偶尔有几颗星子来回闪动。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睡去,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透过微弱的烛火依稀能看到院子里来回巡逻的侍卫,知道如此,玉书这才放心的关上窗门。
望了望东墙的拨步床,心里犹豫了下仍是有些不放心,少年叹了口气携着微弱的烛光几步走至床前,拨开大红色的轻罗帐,看了看床榻上仍在昏迷中的二小姐,这才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