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的夏侯音还未睡去,微弱的烛光一阵轻颤“你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落月闭目凝神,久久睁开眼“回主子,是箫声。”
夏侯音放下手中的案牍,回头看了看隔着重重帷幔仍在睡梦中的韩凌熙,关上房门向外间走去。红木雕花棂窗被轻轻推开,外面的雪已经堆积的很厚,檐角下的茜纱灯影影错错,冷风的侵蚀中,悠远的箫声随风而来,夏侯音却感觉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一炷香的功夫,赵挽歌的脸色早已变的惨白,赵霜华的脸色却是越发的好了起来,虽然赵挽歌带着帷帽,醉心和宋夏也感觉得出她越来越弱的呼吸。一旁的醉心终于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道“宁溪姑娘,这位小姐没事么?”
宁溪缓缓睁开双眼,嘴下的箫声也渐渐停下,唇角一抹似有却无的小。那位用功的女子也好像的了命令一般停下手中的动作,拔针,止血,上药,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
赵挽歌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身旁气色越发好的赵霜华,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浓了。赵挽歌身后跟着来的人,连忙为为主子披上大红色的狐裘。史学过多的赵挽歌这一会儿身体正虚弱,如若没有人扶着根本就站不起来。
睡梦中的赵霜华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未有过的舒畅轻松,这种毫无负担的身体状况,她已经好久都没有体会到了,一时间竟有些恍然泪下的感觉,十年一梦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一个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的人站在她的床前,虽感觉不出眼前的人的恶意,赵霜华还是顺应本能翻身坐起扯去眼前人头上的白色帷帽,正是虚弱的赵挽歌哪里躲得过赵霜华的这一招,白色的帷帽泫然落地。
寝殿里的人连着赵霜华第一反应都不是去看眼前的人到底是何模样而是惊奇的看着赵霜华动作,这样利落的动作,赵霜华神色间没有一点的不适,虽比之一般习武之人还要差上许多,却是和一般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醉心最先反应过来,满目感激的看着眼前浅蓝衣裙面容绝色的女子“宁溪姑娘我家殿下可是好了?”
宁溪姑娘神色仍是一如既往的似笑非笑,目光清冷“还未。”
醉心听到满面喜色,一瞬间如盛开的曼陀罗花漫漫掉落,脸上的曼殊沙华也由鲜红变的黯淡。
“不过不必担心,这位小姐血尽之日,便是你家殿下痊愈之日。天道轮回,一命换一命,你家殿下本就是将死之人,如此逆天而为必然会有一人因你们殿下而死。”
此人必须有极其强大的命格——九五之尊,必须是患者血亲——同母姐妹,必须心甘情愿以命换命,“我愿意,求宁溪姑娘成全。”这三者缺一不可。
后面的这些话宁溪姑娘却没有告之醉心他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些恩怨情仇便不是她能妄加参与的了。
她的目光渐渐看向那个面色苍白,眼眸中却流淌着汩汩喜悦的女子,宁溪摇头一叹,值得吗,不值得吗,身在局外,岂是咱们这些局外之人能懂。
直至此时,所有的人才看向赵挽歌。醉心听到赵霜华能痊愈的事情却全然高兴不来,面对眼前的人只是满目感激,和心中的怜惜。
赵霜华看着面前的人,清秀普通的面容,自身却带着一股世家儿女的尊贵之气,一看就不是凡人,那双目中真诚的眼光,却照耀在她的眼底,一种熟悉而又北上的感情莫名而起,张开口却是“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赵挽歌张了张嘴,j□j却是极浅淡的低柔“殿下多虑了,在下本就是将死之人,能在临死之前救殿下一命,在下也不枉此生。”
她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指尖,那些胸腔中汹涌的激荡的情感,似乎就要在这一刻爆发,满腔的言语与灼热却也只能变成一下下轻而淡的呼吸声。
“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告辞了,半月之后我们再来。”宁溪出言打破沉默。
灵动清脆的金玲声一阵阵想起,宁溪一行人便消失在永安王府的游廊中。
赵霜华坐在床榻上轻声呢喃“将死之人……”然而这样的话却还是无法让她多疑的性格相信。“宋夏,派人去查,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一阵烛光微动,寝殿里便只剩下赵霜华一个人,烛光微弱的照耀在赵霜华手指上的碧玉扳指上,光彩流动的碧玉扳指,赵霜华从床下暗格里拿出一副丹青画,上面韩凌熙的模样描画的栩栩如生,自言自语般“凌熙再等等,再等等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再等等,再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越接近尾声 越难写。%>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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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翌日,永安王府书房里,赵霜华一边给新画好的丹青图上色,一边听着宋夏汇报这几天韩凌熙的状况。她好像及满意自己画的丹青图,即使宋夏说道韩凌熙与夏侯音同吃同住也表现的毫不在意,赵霜华看着丹青图上韩凌熙清绝无双的眉眼,神色间皆是势在必得的把握。
放下手中的毛笔,赵霜华不经意的问起关于昨日那个带着白色帷帽的女人“可查清了昨日为本王换血的那人是谁。”赵霜华看了看笔墨未干的丹青图连忙吩咐让人把它晾起来,唯恐不经意间污了这幅画。
“那位小姐是一位江南客商名叫周离,因自小患有心疾很少出入门庭,年前得知她的未婚夫郎身染疾病而死,此次特来帝都城吊唁。周小姐与她的未婚夫郎自小青梅竹马,如今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此事对周小姐打击甚大,连日咳血不止许多大夫都说周小姐时日无多。正好前几日被宁溪姑娘发现此人的血液正适合为殿下换血,连日来宁溪姑娘每日都会让她喝蚀心的解药,以药养血,以血换血。”宋夏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赵霜华的神色,谨慎的说道。
她忽然想到她去落雪阁查这件事情的时候,宁溪姑娘神秘莫测的笑容“这些信息足以证明周小姐的身份,宋侍卫还是不要追根到底的好。你要知道,若是失去此次机会你家殿下,恐怕再也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赵霜华面上有些不可思议“竟然是这个样子……”此事和她想的竟毫不相同,那女子身上那股世家贵族的感觉总让她感觉到几分怪异。既然宋夏都这样说了,她也只能放下心中的疑惑“虽是如此,她与本王也算是有几分救命之恩,虽不知道宁溪姑娘答应了她什么条件,若是他们家族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咱们还是帮一把的好。”
“属下明白。”宋夏低头沉声道。
因为年节直至初五过后,皇宫才开始恢复上朝,陛下本该初三过后就开始处理皇宫里这些时日积压的奏折。初六早晨,当大臣们都聚集在宣正殿的时候并没有等到一向卯时便到的陛下。
直至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陛下身前的大总管归娘才出现在大殿上。一向是文臣之首的叶丞相在百官的注视下,走上前去低声问道“陛下一项勤勉,不知今日所为何事不能早朝,臣等皆心细陛下安危,烦请大总管告知一二。”陛下登基以来虽不像高祖时那样日日早朝,却也是三日一次早朝,三年来从未缺席,如今陛下竟破天荒的未上早朝,群臣们自然惶惶不安。
叶丞相是正一品的大员纵然是身为皇宫总管的归娘也不敢托大,叹了口气说道“前几日连着下了几日的雪,陛下感染了风寒,至今仍未痊愈,叶丞相不必担心,想必过几日就好了。”
虽说是如此,群臣们也不禁暗自揣测,偶感风寒严重到连早朝都不能上?如今陛下虽然年轻后宫却没有一位正经主子,更况论什么子嗣。如若发生什么事,所有的人都不禁看向站立在前排的永安王赵霜华,心下都不禁一阵发怵,这可是皇位第一继承人啊!难道虽时隔多年仍改不了这位君临天下的命格,众多猜疑无声而起。
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今日的永安王,兵部侍郎苏叶似乎发现了哪里不对,忙拉着身边的上官端敏说道“你们看到了没有,今日的永安王精神似乎特别的好。”
听到这句话,不管是苏叶身边的几人还是身后的几人亦或是身侧的几人,都不由自主的再次向永安王赵霜华的方向望去,相较于年前赵霜华的脸色虽然仍旧苍白,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平常那么长时间里,赵霜华虽不至于长咳不止,也会大汗淋漓,木没见皆是身心俱疲的神色。今日的永安王虽仍显的有些体力不支,眉目间却是神态自若,俨然看去与常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