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翘并不知道夏侯音与韩凌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以为是那天被他打晕的登徒女,眼下虽庆幸有人为自己公子解了围,但看到夏侯音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是你这个登徒女。”
夏侯音自做的一副儒雅矜持的模样“想必那日,公子对在下有所误会。”继而又望向一旁的赵霜华“可巧了,今日殿下也来这闲池山庄赏梅煮酒,不知阿音可有幸一起?”
银翘看那个登徒女竟与赵小姐相识,想必身份也是无比尊贵,便不再言语,只是却发现自从这个登徒女出现原本不对劲的公子,就越发不对劲了。
即使心中再不愿意,赵霜华面上还是一副幸会的模样“哪里的话,表姐自然是欢迎之至。”虽说帝都城天子脚下尽是皇亲国戚,出门游玩总不好暴露身份,况且赵霜华又是那样的身份,夏侯音自然心下领会,并没觉得什么不妥。
那边的柳青泽早听到夏侯音的一番言辞,携着美人款步而来“我说道是谁,这般风雅竟拆了我的台,这样珍贵的绿萼梅也随手拿来送人,当真是为博美人一笑不惜一郑千金啊。”说罢又看向身旁的美人,轻嗅那红似火的梅花“咱们是俗人,在下自然比不得小郡王这般风雅,还望佳人不要嫌弃了在下才是。”
沈靖轩羞得满脸通红,聚在一起的人也是笑不可支。韩凌熙低垂着头缩在一边,那样的欢声笑语他只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是那般的突兀,一旁的夏侯音看到如此,民唇一笑加快了这场聚会的进程“在下听闻,柳大人和韩公子是旧相识,如今他乡遇故知怎的生分起来了。”
柳青泽不自觉握紧了牵着沈靖轩的手,沈靖轩吃痛面上仍是浅浅淡淡的笑,心中却是明镜似的明白。
柳青泽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韩凌熙,而是转头看着身旁的沈靖轩“韩公子是我在云州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如今远道而来,你与他皆是男子自当与他多聊聊才是。”
话至此时,韩凌熙已是惨白这一双脸。柳青泽这才看向他“韩公子是什么时候来帝都的怎么都没告知我一声,一别经年如今到了帝都城,也应当在下尽一番地主之谊。”这样生分的话,其中的意思显而易见,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凌熙,便成了生冷疏离的韩公子,这样的话无疑伤透了韩凌熙的心。
韩凌熙红着双眼,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看向那个谈笑间风雅自如的人,想说出的话却是如鲠在喉,眼睛越发红的要滴出血来,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一颗泪珠。
夏侯音看的心疼,只在心里对赵霜华和柳青泽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韩凌熙张开口,说出的话虽有些哽咽,总体却还算流畅“没多少时日,初来乍到就不劳烦,柳,柳大人了。”
后面的她们之间又说了什么,韩凌熙一直是浑浑噩噩,黄昏还未到就去客房休息了。
难得来一趟,赵霜华自是想着在这多玩几日,是夜都留宿在了闲池山庄。
韩凌熙回房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途中赵霜华来了几次韩凌熙都拒之门外。
晚上,天幕已全然黑漆漆的一片,韩凌熙一下午都未进食,银翘在一旁端过赵小姐派人送来的燕窝粥,担心的看着床榻上抱着双膝眼睛红肿的韩凌熙,心下也是为自家公子不值“那样的人,公子又何必再为她伤心,喜新厌旧的负心人,若是为了那样的人伤了自己的身子真的是不值得,公子您还是吃点东西吧。”
看着床上仍是无动于衷的公子,银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燕窝粥放在桌子上,悄悄的退出房外。
韩凌熙由于太伤心,哭累了便趴在床榻上睡着了,不过一会儿,还在睡梦中的韩凌熙只觉周围光芒大盛,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烧了大半,滴落的烛泪在桌子上凝结成一片鲜红,明明已是黑夜房屋里却亮如白昼。
韩凌熙扭头看向窗外,亮白如昼的光芒竟是从外面照射而来,他正想着下床推开窗门一看究竟,紧闭的房门就被推开,满脸喜色的银翘一进门就拉着韩凌熙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不停“公子,快看孔明灯,这次好多孔明灯,好漂亮。”
韩凌熙踏出房门外,就看到无数盏孔明灯漂浮在漆黑的夜空中,把整个闲池山庄照耀的宛如白昼。
韩凌熙看着天空中的孔明灯,双眼微红,泪珠不要钱似的往下流,他不由想起了在快雪轩里每夜都看到的孔明灯,盏盏孔明灯上都有他的肖像,一笔一画皆是认真,那个时候他以为放灯的是柳青泽,即使明知道不可能,他还是忍不住的想是那个人。如今那个人正和她的佳人一起又怎么会花这些心思,他越想眼中的泪越多,仿若要把心中的苦楚一次流个净。
旁边的银翘还没意识到韩凌熙的状况,一边数着满天的孔明灯,一边没心没肺的说道“我刚才问过这里的老板了,平日里这里并没有放灯的习惯,只是今日一个特殊的客人要求的,公子你说会不会是在帝都城里为公子放灯的那个人,会是谁呢,一定不会是那个负心人,额,我怎么会想到那个登徒女,才不会是她,我想肯定是赵小姐,她待公子温柔又和顺,她的父亲又与家主是旧相识,人长得的有事那般……也不对啊,赵小姐身子不太好平常这个时候早就休息了,喂,公子,公子,你要去哪里啊,等等银翘啊。”
银翘方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家公子已经顺着放灯的方向走去,连忙一阵小跑跟上,三更半夜的他可不放心公子就一个人乱走那,想想上次他们被歹人劫走的事情就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8 章
韩凌熙顺着孔明灯升起的地方一直往前走,穿过一列列楼阁,一直走到闲池山庄外的一处温泉旁,温泉中央是实木铺成的小桥,站在木桥上往对面望去,无数盏青绿色的蝴蝶灯垂挂在小桥尽头的八角亭上,不远处梅树掩映中远远地就能看到一个背影穿梭玉梅林中,一盏一盏的孔明灯升至天空,今天起的是北风,无数盏孔明灯顺着风向,一直向韩凌熙居住的院落中飘去。无数盏孔明灯在天空了来回飘荡像极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春节将至,看着满天的灯火,韩凌熙越发感觉到独在异乡的孤独与悲伤,看着梅林中来回穿梭的身影,他渴望着是某个人,向前走去,却又不敢太靠近,只是坐在青绿色的蝴蝶灯环绕的八角亭内,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梅林中忙着放灯的女人。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会儿,韩凌熙趴在石桌上看着远处的景象发呆,紧绷了一天的精神直到这一刻才有些许的放松,空洞的脑海里回想着是不是在许多年以前柳青泽也为他做过同样的事。
远处的夏侯音早就发现了坐在八角亭里的韩凌熙,过了很久也不见他过来,夏侯音只得叹一口气向韩凌熙的方向走去。亭子里的男子像是想着什么久远的事情,直到夏侯音走到他的身旁他都没发现,清寒的夜里还刮着一阵阵刺骨的寒风,韩凌熙却连狐裘都没穿兀自的趴在冰冷的石桌上神游天外。夏侯音摸了摸韩凌熙冻着冰凉的小手,想解下自己的狐裘给他穿上。这边,韩凌熙已经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入眼便是一个弯着腰像他靠近的的女人,待看清看到这张身前女人的样貌,像是自然反应一般韩凌熙猛的推开身前的夏侯音。
夏侯音抱着灰色的狐裘,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看到她就像看到洪水猛兽一样的男子。
韩凌熙忍住全身颤抖,原本以为以为忘记的事情再次席卷而来。在快雪轩刚醒来的那几日,韩凌熙几乎每天都做着一个相同的梦境,梦里的女人对他做着各种羞耻的事情,他费力的挣扎怎么都逃不开那场噩梦,接连着对身边所有的人都产生了恐惧,赵霜华一直安慰了好久,韩凌熙才渐渐恢复正常。
韩凌熙下意识的夏侯退去,一直靠在身后的八角亭的柱子上,直到退无可退,韩凌熙不得不紧握着冰凉的手指,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你,你么会在这里?”
夏侯音唇边一笑,轻拍几下手掌,韩凌熙紧盯着对面的夏侯音以免她做出什么事情,不一会就看到夏侯音身后的梅林中一盏大型的孔明灯飘摇升起,那盏孔明灯要比以往看到的大上许多,让韩凌熙惊奇的是那站孔明灯上的画像正是他自己的摸样,孔明灯的样式与快雪轩中所见的一摸一样,韩凌熙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是你。”此刻的韩凌熙没有丝毫的愉悦之感,全身都如同笼罩在都是冰凉的噩梦之中,他越想逃避之前的事情,眼前的这个人越是紧追着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