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香(33)

醉心抱膝坐在长廊里,冷吹乱他的发,吹落他眼角的泪珠。

泪眼朦胧中,他仿佛看见一个人影,清瘦高挑的模样,脸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强烈的阳光下显得那样高大不可侵犯。

那女子朝他伸出手来“起来,跟我走,以后你就跟着我,再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你。”醉心眼中的泪水更浓,他轻轻地唤出她的名字,像十年前一样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霜华。”

对方身体一僵,显然,双手触及的那一刹那醉心也感觉出这个人并不是殿下。眼下立刻清醒,抽出手掌,看清眼前的人,神情烦躁道“宋夏,你怎么在这里,殿下那。”

宋夏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仍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殿下还没下朝,想必也快回来了。你……”那句话她还未说完,醉心就已经消失在长长的回廊里,悠长深邃的长廊里她看着在阳光中渐渐变小的影子,耳边响起的仍是平淡不耐烦的声音“我去接殿下。”高高竖起的马尾,红的妖娆的背影,这是他对她的答案,在他的眼里她永远也找不到自己。

在空无一人的长廊,宋夏喃喃自语带着自嘲“其实我就想问问你,一路可还平安,可有受伤。你看,你连这样关心你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最后宋夏还说了什么,已无人知晓。

……

永安王赵霜华回来的路上远远地就有人给她汇报,醉心公子正在棠棣苑前等着殿下。她听后,轻轻一笑,然后又摇摇头。

赵霜华轻轻转动手上的翡翠扳指,忽然想起了前几日她救下的那个少年。

宋夏交给她的那枚玉佩,如果她没猜错,那时康宁郡王的东西,是她的舅舅送给夏侯音的东西,这个东西夏侯音一直都像宝贝一样随身带在身边,如今这个东西能落到那个少年手中,可见这个人与夏侯音关系匪浅。想到此处赵霜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一些。

什么?你说怎么不怀疑是那男子偷的。夏侯音武功高强且身边高手无数,能在她身边偷东西的人,更非凡人。

轿夫停下,赵霜华轻轻拨开轿帘,间看见一身鲜红的男子手里抱着一个雪白狐裘,笑盈盈的望着她,远远望去,更加应了那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赵霜华神色不变声音冷肃“回来了。”

醉心早早准备的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化作嘴边不过是一句“恩。”便不再言语。

醉心为她披上白狐裘,她便站着不动任他穿戴。赵霜华触目所及便是那么一片红的妖娆的曼珠沙华,神色冷凝的女子眼里闪过一抹随风即逝的疼惜,伸出手抚摸醉心那半张脸颊,男子微垂着眼眸任她抚摸,仍旧一心为她系上白狐裘的衣带。等一切整理好了,赵霜华放下抚摸少年脸颊的手,走进王府。

长长的回廊上早已没了宋夏的影子。却多一白一红两道美丽的风景。

赵霜华边走边问道“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红色身影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当年替皇夫诊断的太医已经找到,不过那人已经早一步被人所杀。但是属下在何太医家里找到了这个。”

赵霜华停下脚步,身后的男子亦停下。女子接过男子手中的手札,神色异常冷肃,眼里的肃杀之意溢于言表。

赵霜华顿时颜色变得异常苍白,从袖中掏出一条幽兰丝帕,捂唇咳嗽。鲜红的血丝把女子的唇瓣染的血红,染血的丝帕女子看也未看塞入袖中。

醉心接过手札,紧紧握住赵霜华另一只手,暗自用功。赵霜华的脸色才恢复了之前的红润。

“之前的药不能再吃了,这种药吃了一时效果虽好,可是后患极大。宋夏是怎么照顾你的,不是说已经好多了么,怎么还会咳血。”醉心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赵霜华虽想逝去男子眼角的泪水,但想起那个画像上的少年,伸出的手鬼使神差的落在醉心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无碍。”起步向快雪轩走去。

行近快雪轩,宋夏正向这赶来。

宋夏恭敬行礼“殿下。”

“恩,前几日救回来的那个男子呢?”赵霜华点头。

“韩公子被属下安置了快雪轩。”

赵霜华眉头微皱“恩?安置在快雪轩?”

“殿下,进去就知道了。”

赵霜华寒着脸走进快雪轩。

身后醉心,带着满心疑惑问“到底怎么回事。”

宋夏仍是一副万年不变的表情“韩公子,是殿下前几日上早朝时救回来。殿下还不知道,救回来的人是韩公子。”

醉心心中闪过一阵窃喜,仍是求证道“那他身上的痕迹。”

宋夏没有理他,走了一段路,才停下“不是殿下留下的。”

而后,醉心也跟着进了快雪轩,只是脚步比之前要轻快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情人节快乐

单身的作者在这打酱油路过 今天还有一更

☆、第 28 章

快雪轩内。

赵霜华坐在床前,韩凌熙人仍在睡梦中,双颊有种不正常的红晕,鼻头冒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她伸出手轻抚少年的脸颊。

多少年了,她失去太多东西,父后死了,母皇死了,自己的太女之位也丢了,就连这幅身子也是破败不堪。

“幸好,幸好还有你。”她握紧少年的手,陷入久远的回忆。

那是多久以前?哦,好像很久了。

她记得那是父后唯一一次带自己出宫,去的是韩将军府上。

韩将军府上一个侧室生了一个小公子,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父后却带她去了。

将军府里,父后抱着还在襁褓里的韩凌熙,含笑问“霜华,以后等他长大做霜华的夫郎好不好。”

那时候的她只觉得这个娃娃,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随声应道“好啊,好啊。”在场的人都要笑了,她才突然明白自己答应了什么,不好意思的在一旁羞红了脸。

襁褓里的奶娃娃仍若无其事在那吐泡泡,自己却出了丑。她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襁褓里的奶娃娃一眼“都是你。”难后落荒而逃。

似乎她走后身后笑声的更大了些,不知是谁说了声“咱们的太女殿下害羞了呢。”这一刻她的耳根子都红了。

少年不知愁滋味,如今那样的日子,是再也不能够了。

时光一转又回到父后去世的那一年,她已经成长成一个偏偏少女,却在那一年连遭劫难。

凤仪宫里,父后强撑着一口气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定要保全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霜华,父后陪不了你了,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谨记,韩将军的小公子是你的夫郎,你一定要等他长大,他,他只能是你的夫郎。”

而后父后在她耳边微弱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再也无法强撑,撒手人寰。不管她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她自己也因为悲伤过度,身体里的毒药再次发作,鲜血一口又一口从胸腔中涌出。入目之处,天地间都变成了一片血红色。

等她再醒来,母皇已经去上早朝,韩将军请了神医妙手顾庭蕴来为他诊治,不过也是拖着,用玉寒山的雪莲花一年又一年的吊着命。

父后一死,自己的病情也一日重过一日,有时连下床都得让人扶着,前朝里,太女一脉至此败落。

同年十月,最后的一批太女党也因为各种原因锒铛入狱。

因怕韩将军再受波及,商议之下以,韩将军以一双女儿战死沙场,无心杀戮为由,辞官归故里。这一走便是十多年。

在帝都的日子,她身边的人所剩无几,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珠帘再次被拨开,一袭红衣的男子站在那里。

赵霜华回过神来,用手帮韩凌熙扯扯被角遮住那脖颈上的痕迹。

醉心眼神一暗。

宋夏紧随着走了进来。

赵霜华看了看仍在安睡的韩凌熙,带着人向外厅走去,眉目肃然语气里是一如既往的凌厉“韩公子怎么样了,请太医了么。”

“请了,太医说,韩公子肾虚亏顺,又感染了风寒。修养几日就没什么大碍了。”宋夏回答。

赵霜华做在罗汉床上,端过醉心倒好的雪莲茶,原本微苦中带着酸涩的茶水,如今却带着微微的甘甜,她皱着的眉头不禁舒展,她知道一定是醉心特地加了蜂蜜。

“让人查查,这些日子韩公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尤其关于那枚夏侯音的玉佩。”赵霜华端着茶盅,刚刚敛下的眉头,想起韩凌熙那脖颈间碍眼的痕迹,不禁又皱了起来。肾虚亏顺?夏侯音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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