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又问道“可查出是谁是凶手,我想陛下还没有急迫到拿一个五岁孩童下手的地步。”
问及此事薛掌柜恨不得直接把自己隐藏起来,知道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此事发生后,属下曾派人暗中调查,只是宫里接应的人说,自那天小郡王于碧波湖落水后,关于那天的事宫里竟无一人再敢谈起,只是众口一词只说是康宁小郡王顽皮爬上樱花树不慎掉入水中,要不是小勇毅侯第一时间发现,还不知会酿成怎样的后果。这一切,像是无形中有一把隐形的手把所有的真相隐藏起来。”话到此处薛掌柜已经颤抖着双腿跪在地上“属下有罪,有负公子厚望。没能护小郡王周全,事后竟还没查出凶手。”
君墨璃站立在九曲桥上,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薛掌柜,道“这件事原就不是你负责的,起来吧。”而后又抬眸看着满池的湖水,似喃喃自语般轻声呢喃“碧波湖,倾华宫,勇毅侯。呵呵,不知我们的那位帝卿殿下对此事又知道多少那?”
天渐渐晚了些,湖边的杨柳仍在来回摇摆着身姿,书墨阁后院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只是那九曲桥上的身影直至很久都没有离开。
……
夏侯音自那日醒来便把自己关在碧落阁,除了日常一日三餐从不让任何人踏入碧落阁半步,定远侯府陷入一片人心惶惶,都不知道这唯一的主子到底怎么了,玉书让人传信帝卿府,倾华帝卿也只是差人送了些珍贵的补品,又吩咐玉书好生照顾二小姐便不再见任何言语。
经过几天的修养,夏侯音的身体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苍白的小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红润的颜色。只是关于以前的事情,仍是没有丝毫的头绪,唯一庆幸的是,若是见到以前熟悉的人,脑海里兴许会有些浅显的印象。
上午吃过饭,夏侯音就坐在书案前翻看以前自己写过的东西,想着从这些以往的随身之物中能想起关于过去的东西,秀丽而整齐的蝇头小楷,字里行间依稀能看出从前的自己年纪虽小,文采却是极其的突出。
在一旁伺候的玉书,见夏侯音拿着往日的笔墨久久未曾回过神来以为几天过去二小姐终于记起了之前的事情,一时喜上眉梢,满眼迫切的望向夏侯音“小姐,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这篇《帝都赋》是上个月小姐在书墨阁的诗书大会上所做的文章,至此小姐文采名声四起。事后,连女皇陛下说,好一篇《帝都赋》如此人才,我大夏之幸也。二小姐如此小就有如此才华,待过几年进入朝堂一定您能拜相封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拜相封侯?咱们二小姐已经是福至无双的康宁郡王,夫人又是这大夏国威震朝野的定远侯镇远将军,以我们小姐的天资灵慧想来再封就是亲王殿下了。到时候,只怕那些个皇子皇女也比不得咱家小姐尊贵。”从顾神医哪儿刚抓药回来的玉棋,刚到门口,就听到玉书和小姐谈什么拜相封侯,想到小姐那文采斐然的满腹才华,便笑着随意附和两句。
随手把药包放在桌案上,扭过头来,却看见小姐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这样的小姐玉棋有些陌生,心中忐忑,下意识的说道“小。小姐怎么了?奴才,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
一旁的玉书也收起了脸上了笑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她与玉棋原就是看着小姐长大的,二小姐年纪小,玉书也不过将将十八岁,就连自己不过才二十一岁,彼此都是年轻人之间并没什么约束,二小姐待人又随和,平常主仆三人也是随意惯了的。再者玉书并没有觉得玉棋刚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心下更是满心的疑惑。
这次,二小姐大病醒来,又失了记忆,一开始玉书和玉棋还有些不知所措,心怕小姐性情大变自己伺候不好。几天下来才发现小姐虽记不得的从前的事情,言谈举止一些习惯与往昔并没有太大的不同,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如今这个样子,玉书才发觉相较于之前,二小姐似乎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位高权重,功高盖主,一门两公侯,夏侯家已经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
自古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主,只怕陛下早已对夏侯府颇为亟待。若不是天境屡次进犯,大夏王朝外患积弊多年,这夏侯府只怕早已成了女皇陛下统一天下牺牲的骸骨。
原本夏侯音以为自己不过是公侯世家的纨绔子弟,纵然聪明伶俐也不过是五六岁的孩童,不管过去如何,自己以后只管一心萌受祖荫依靠那位位高权重的母亲便可以一生逍遥。却不想,自己小小年纪却已经才名远播,只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候这样的才名,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只是夏侯音一直奇怪,一个小小的孩童尚不知朝廷风云诡谲,这家里也应该提点一二才是,怎么会任由她参加书墨阁那总意义深远的诗书大会?这岂不是陷夏侯家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一宅子的人还在沾沾自喜,恐怕大祸临头都还尤不自知。自己以后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像自己想的那样逍遥自在。
夏侯音方回过神来,看见跪在地上的玉书玉棋,眼中思绪一闪心中自有计较,放下手中的纸张,呐呐的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跪在地上,快起来。刚才我只是想玉书说的那些事情,脑子里却没有一丝记忆,可见是玉书夸大其词了。就是书案上的那些东西我也看的不大明白,什么之乎者也的,乱七八糟的,我怎么会喜欢那么枯燥无味的东西。我看这些废纸放在这里挺碍事的,又不甚美观,还不如多放些花架上的花草,美观又清新不知道多好闻。”
夏侯音小小的身体趴在书案上,一只手伸出来支撑着下巴,像是再思考这些什么。
才从地上站起来的玉书玉棋听到这番言论,惊得差点再次跪下,之乎者也?乱七八糟?废纸?他们心中一瞬间电闪雷鸣风驰电制,被惊得目瞪口呆,互相对视一眼,微微抬起头看这趴在桌案上的夏侯音,想起刚才的样子心有余悸又不敢说些什么,一时间两人脸上异彩纷呈煞是好看。
夏侯音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们的表情,嘴角一挑,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猛的跳起来“哇,我想起来了,这些废纸就让小厮们放在厨房里引火煮饭用吧,昨日我看绿竹他们引起火来十分麻烦,想来这些东西用起来必定是极好的。”夏侯音说完自己的想法,一连高兴的样子,高高的仰起脖子明明一副,你看我聪明吧,快来夸我,快来夸我,的傲娇模样。
玉书玉棋却吓得扑通一声再次跪在地上,全身颤巍巍的,内心也是火烧般煎熬,如今二小姐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不仅忘了以前的事,连文才学识都不记得了,等将军回来恐怕他们两个也罪责难逃。只得跪在地上劝解“小姐使不得啊!千万使不得啊!这些都是从前小姐爱如珍宝的东西,怎能轻易毁去。小姐费尽心思,写的这些东西,只为博得殿下欢心,如今小姐还未曾让帝卿殿下过目,岂不是白白浪费小姐一片苦心……”
终究是好说歹说,夏侯音才放弃把这些文章字词烧毁的心思。
而玉书玉棋两人心下却已经明白,恐怕小姐再也不会喜欢这些东西了。
两人心下战战兢兢,一时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原本府里还有一个将军留下的管家,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和木管家商量,只是几个月前得了疾病去世了,至此府里的事情大多落在玉书玉棋身上。只是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却不是他们两个奴才能做主的。
突然,两人相视一看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卿殿下,纵然倾华帝卿与二小姐的父女情分不甚深厚,可终究是夏侯音的亲生爹爹。想到如此,两人心中顿觉光芒大盛,遂立即派人去帝卿府,左等右等,直至等到夕阳渐弱,微风渐冷,帝卿府才派小厮前来回话,只说二小姐想做什么,随着她就好,纵然忘了从前的文学才识也是大夏国的康宁郡王,定远侯府的少主子,奴才们尽管好生伺候着。
至此,玉书玉棋心下又是一片冰凉。
……
第二天,天将将亮,夏侯音就起来拉着落月一起在院子里遛弯。
夏侯音虽重病痊愈,身体却是不负以前的康健,往往站上一会儿便觉吃力,因此几乎每天都缠着落月在庭院里散步,美曰其名,锻炼身体。对于夏侯音自从醒来,越显活略的性子落月很是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