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让付亦景有些惊讶,瞧不出苏轩这模样竟还带着绢子,说是这模样也不是粗矿或是丑陋,恰恰相反的是苏轩五官俊朗得很,只不过苏轩的肤色是麦色,言语间给人的感觉便是有些大大咧咧,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付亦景想了想,既给方逸写了“琵琶语”这一曲的琴谱,怕是多弹给他听几回要好些,当下素手往琴弦上按去,抬起右手的时候感觉肩上有些疼痛。
“如何,是不是肩上的伤还疼着?那便不要弹了。”方逸眼尖,见付亦景一抬起右手面上的表情便有些隐忍,心下明了。
“嗯,还未好利索,不过没有大碍,放低些便好。”说罢他盘起腿,将琴置与腿上,如此虽是隐隐作痛,却是好得多。
付亦景的肤色很白,却和方逸不一样,方逸是苍白,显得病态,付亦景的肤色倒是嫩白得很,按在弦上取音与拨动琴弦的素手白净无比,“琵琶语”虽当真动人,苏玲儿擦干泪水,眨巴着湿漉漉的眼,听着付亦景的琴声竟是入了迷。
苏轩勾起嘴角,眼神一瞬不瞬的瞧着付亦景撩拨琴弦的手,眼睛微微眯起,俨然是一副见着猎物的模样,方逸和苏轩一般,将目光投放在付亦景的素手上,美哉!
“若是今生再相遇,我愿与你一同赴黄泉。”一曲将终,付亦景忽然用自己浅浅温润的嗓音吟唱道,也不去看方逸,而是认真将最后一弦奏完。
方逸的心忍不住震惊起来,一字一句好似唱到心里一般,他忽然感觉到他竟是喜欢付亦景的,只因这十六字的歌声让他悸动。
“妙!妙!妙!先生琴曲的境界我实然不敢相比,好曲!好歌!”
对于苏轩的赞美付亦景有些面红,毕竟他除了多年前在女儿国时常用嗓子挣银子,如今在西凉国还未用这嗓子吟唱过,被苏轩这般直白的赞美,面上竟是红了起来,他有些尴尬的用袖子捂着嘴羞涩一笑,看得苏轩一愣,方逸的拳不知不觉中紧握起来。
“苏公子过奖了,亦景不过略懂皮毛,不敢自夸,不如公子也来一曲,让亦景悦悦耳如何?”
“那我便献丑了。”
说罢,站起身来走到付亦景跟前,俯下身将他置于腿上的琴抱起,恍然间嗅到一股墨香,直到回了自己的位置那股墨香似乎还萦绕鼻尖。
“洗耳恭听。”
苏玲儿因为方才的事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便和方逸一般,看着付亦景和苏轩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谈,方逸心中隐隐不悦。
下一刻,和付亦景的眸不经意间对上的时候,付亦景对方逸和善一笑,眼里依旧没有爱意,方逸却失了神。
第二十四章
苏轩一曲终,看向付亦景,似在等他说话。
“苏公子可见是在琴上下过一番功夫,不过有过一段时日未有抚琴了罢?”付亦景笑问道。
“瞒不过先生,确实是有半载未抚琴,若先生不介意,我日后常来表哥这找先生讨教可好?”
“承蒙苏公子青睐,在下荣幸得很。”
付亦景和苏轩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若无旁人的说着,方逸的脸色渐渐下沉,一直到苏玲儿说要回了,苏轩这才随着她一起离开了方府,方逸的脸还是沉着,沉得发黑。
“锦明。”付亦景唤了一声走在前头的方逸,后者顿了顿,阴着脸转过身。
“我今日有事出府一趟,晚膳时分便会回来。”
“出府干什么?”方逸脱口而出,随后反应过来,这才道:“嗯,今晚厨房做了红烧鱼,早些回来罢。”
“嗯。”付亦景应了声便不再多说话,走到自己房门便推门而入,关上门时叹了口气,随后便取了银子出府。
方逸是看着付亦景离开的,他要去哪里?这是他心里一直在想的问题,却又不想去问,他怕问的话多了,便会模糊了两人的界限,他是方逸,他是爹唯一的子嗣,他不能是断袖,不能给爹抹黑。
付亦景在晚膳前便回了方府,手上提了一坛酒。他出去也非什么大事,不过是买了一支木簪,头上的玉簪已有了将裂的痕迹,若是与方逸说了,他怕是会让人从府里挑一支来,然,他既已答应方逸不再有逾矩之情,那这送簪之事,还是莫出现的好,回来的路上正巧瞧见小摊上卖着炒好的花生米儿,索性买了些回来,再提上一壶竹叶青,想来也有多年未饮酒,他虽酒量差得很,却是爱极了酒味,为了不饮酒误事,他便一直多年未饮,如今瞧见了这下酒料,终究忍不住买上一坛来。
匆匆用下晚膳,付亦景找下人准备了浴桶便在房里沐浴起来,清荷的香料他很是喜欢,沐浴后付亦景看着下人把浴桶抬出去,便寻来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一旁放着方才买来的竹叶青,将封口揭开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付亦景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香得很!
因为是独饮,付亦景也没有用杯,就着坛口便饮了一口,酒虽辛辣,却是过瘾,忽然想起还买了花生米儿,付亦景遂起身将花生米儿拿到棋盘旁,这一边饮酒一边下棋,甚至于偶尔拿几颗花生米喂喂嘴,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原本湿透的青丝虽未干透,却也轻盈起来,散发着清荷舒服的味儿。
付亦景下得正入迷,却不想门忽然被叩响,他疑惑问道:“谁?”
“是我。”
一听是方逸的声音,付亦景连忙起身开了门,却见他抱着琴站在门外,穿得薄凉。
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方逸是惊艳的,付亦景青丝没有束起,发梢微润,显然是沐浴过后的模样,脸颊上俨然两朵诱人的红晕。
“夜凉,锦明怎穿得如此单薄,快进来罢。”
付亦景将失了神的方逸唤醒,方逸回过神来走进屋里,一进到里头一股酒香扑鼻而来,他这才知道付亦景竟是一人在饮酒,看着桌上的棋盘和花生米儿,他道:“想不到亦景如此邂意,这又是下棋饮酒又是花生米儿的,怎的不唤我过来一道尝尝鲜。”
“怕你休息了罢,且你身子不好,这酒啊,你还是莫碰的好。”
说罢,看向方逸往那坛酒伸去的秀手,方逸非但没有收回手,而是提起酒嗅了嗅,说:“谁道身子不好便不能饮酒,我也非没有饮过酒,反正我也不是个长寿之人,还不如活得痛快些,前来给我瞧病的那些大夫也是这般说的,亦景不用杯?”
“我一人独饮还要那杯子作甚,你若是要饮,便找方老爷要一坛去,我这坛可是就着口饮的。”
方逸不做它想的如付亦景一般就着坛口饮下,付亦景有些惊讶,却不想方逸一口咽下后道:“这酒,我喜欢!亦景是这般饮的,我为何不可,我可不是那般有洁癖之人,且记得亦景说过自己的酒量甚差,巧的是我也差得很,这一坛怕是够放倒你我二人了。”
付亦景说不过方逸,便只好由着他,自己坐回原来的位置上,下着未下完的棋局,一边问:
“锦明带着琴来所为何事?”
“想将今日的‘沉香醉’再抚一回给亦景听,今日的曲子到一半便被玲儿给搅合了。”
“不急,来,先与我将这局下完如何?”
“如此也好。”
方逸应了下来,就着那互不相让的棋局落子而下。
那坛竹叶青被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饮,已然剩下半坛,方逸发红的面色,付亦景迷离的眸子,无不在说着他二人已有醉意。
“亦景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仅会做膳食,也还会舞,我好生羡慕。”方逸嫣红着面颊对付亦景说道。
“如今不比女儿国,若当年的我不样样具会些,我如何做伶人院的头牌。”
这是付亦景第一回 在方逸面前提起自己的以往。
“为何你会记得前世之事?”
对于方逸的问题,付亦景缄默不答,而是说道:“这都是命,锦明可想看看伶人院头牌的舞是如何的?正好了你可抚一曲‘沉香醉’”
“好。”不知为甚,听见付亦景这般说自己,方逸心里是不悦的,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他,对于付亦景避开不答的问题,他也没有执着,取来琴盘腿而坐便撩拨起来。
“沉香醉”的曲调轻缓,付亦景犹如灵蛇缠身一般,随着每一条弦的不同音,身子柔软的舞起,络绎的姿态飞舞开来,修长的素手如若无骨般挑开自己的衣带,随着衣带的解开,付亦景的衣衫愈舞愈松,随后衣衫徒然滑落肩头,原本受伤的右肩青紫全无,在烛光闪烁下更显诱人,这竟是一支媚舞!方逸浑身一震,下腹燥热无比,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因此停下,而是愈弹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