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小魁不可能是这样的人,这当中定是有误会!”方百里无法相信这几近半载的枕边人会如此。
“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爹可想过为什么娘和三个姨娘可以相处得这般好,是因为她们四人无争!自从艳魁来到府里这半年可有太平过?爹独宠她一人的事我不便过问,如今我便问你,你可对得起娘和其余三位姨娘?纳妾本无错,但你可见过她们独自垂泪的模样?如今我是你儿,你不信我,如今还在纳妾不就是为了方家香火,今后爹便当我死了罢!”说到最后,方逸极是心寒,索性将棋盘上的棋子统统扫落到地上。
付亦景很想站出来替方逸说话,但他却不能,如今他是外人身份,什么也说不得,什么也做不得,他站起身来对方百里说道:“方家的家事在下不便旁听,先告辞。”
方百里缓下脸色还算和善的点点头,付亦景转过头对方逸示意了一下便转身离开,却不想被方逸一把拉住手腕,付亦景讶异的看着方逸。
“何来家事之说?方家大少爷早就死了!”说罢,拽着付亦景的手便离开了自己的房,留下方百里一人在原地呆滞。
“砰”的一声,方逸把付亦景的房门关上,脚下的步子踩的重得很,苍白的脸色也气得有些发红起来。
“喝口茶消消火罢!”
“咳,咳咳咳......”方逸接过茶,还没入口便咳了起来,一声比一声来的激烈,付亦景听了都觉得疼,便站在他身后,轻轻拍着,顺着方逸的背。
温茶入口,方逸这才缓过来:“今日,今日竟让你见笑了两回。”
“若你是女子的话,除了杀了我,便只能嫁给我了!否则你这好名头可是要败在我手里了!”付亦景调笑道,心下却有些忐忑,虽是一句玩笑话,却是有心试探方逸。
“哈哈,亦景当真会说笑,可惜了我不是女子,若我不是男儿,定是对你爱慕不已,日日缠着你,无所不用其极的嫁给亦景!”
付亦景心里微微放下心来,笑问道:“哪有锦明说的这般夸大,若是如此,只把这京都街头早已人满为患,踏破这方家大门的寻我成亲的了!”
“我说的是心里话,确是个好伴侣。”
付亦景心下一动,在方逸身后俯下身,靠在方逸耳边问道:“那你可愿与我成为眷侣?”
付亦景此言一出,方逸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耳朵瞬间红了起来:“你有龙阳之好??”
付亦景笑而不语,只是笑意十足的看着方逸的眼,后者这才回过神道:“好你个亦景,净逗我!”
“哈哈,莫在意,莫在意!” 付亦景绕过方逸,走到对面的木椅上坐下,捂着嘴笑了出来,眼睛下的卧蚕格外迷人。
“怎能不在意!我竟被一男子调戏!”
“这算哪门子调戏!”付亦景哑然失笑道。
“言语之戏也是戏!”
“这才是戏!”付亦景说罢,伸手抚过方逸的手背,肌肤与肌肤之间的触碰让两人心里一阵酥麻,付亦景收回手替两人斟满了茶,这才道:“现在心里可好受些?”
“嗯。”
“遇上烦心之事往往需要借助其余的事来放松,我知道你还在介怀刚才不开心的事,亦景虽是外人,却还是想对锦明说,今日之事你不管有做错否,都该和方老爷赔不是,然,赔不是和认错是两回事,锦明只要分得清便心中不会气结。”
“为何要赔不是?”
“不管五姨太为人如何,方老爷终是心里有她,心中之人忽然被心头之人除了去,换做是我,也是伤心的。”
方逸沉默,良久点了点头,付亦景说得对,其实他这般做实在不妥,只是自己被气昏了头,该由爹爹自己处理这件事才是上策。
“说得甚是,怪我气昏头了,我确是理当向爹陪不是,这便去!但我却一点也不后悔将艳魁赶了出去,这个错我不认。”
“你已看得透彻,如此也好,我同你一道去,你去找老爷,我去厨房找些果子酒,这酒香甜得很,却不醉人,是个好东西。”
两人这才离开房间,走出院落,却不想院落上的匾额竟落了下来。
第十九章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付亦景,两人正跨出门口的石槛,悬在门上的匾额落下时付亦景揽过方逸的身子往一旁带去,落下的匾额大部分砸在了地上,其中一角却砸在付亦景肩上,木质的匾额砸在地上飞出了尖锐的木片,往方逸的眼睛处扎了去。
两声痛呼传出。
“可有大碍?”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没事。”又是一话两音,付亦景顾不得去愉悦这个小片段,只见方逸一只手捂着左眼,血水从指缝中渗了出来,付亦景慌了神,顾不得肩上的剧痛,扶住方逸一边大声唤道:“来人,方少爷受伤了,快找大夫来!”
方逸的院落虽是偏院,伺候的人也被他遣离了院子大半,但付亦景如此一喊,不过一小会便匆匆赶来几名丫鬟小厮,见着眼前的情况皆是吓得不轻,连忙派人出府寻大夫,下人将两人扶进房时,付亦景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右肩已疼得刺骨,竟是动弹不得。
“锦明感觉如何?”方逸捂着眼的手一直没有放下,只见血迹斑斑,付亦景担心不已。
“应该是无大碍,只是疼得很。”方逸用完好的右眼看了付亦景,见他面无血色,冷汗淋漓,显然是疼得过火,当下紧张道:“我只知亦景被匾额砸着,不知是伤到哪了?大夫怎的还不来!”
付亦景还未出口回答,便被接下来的几声话语打断。
“逸儿!逸儿可有事?让爹瞧瞧!”
“竟出了这么多血,这个如何是好!”
“逸儿可是疼得很?再忍忍啊,大夫就来了!”
“逸儿手拿下来姨娘瞧瞧伤得如何了!”
“这要是伤着眼可如何是好!”
方百里和家中妻妾听闻方逸受伤,五人焦急的来到院落问长问短,尤其是那季九娘和三房妾侍一见着方逸的血痕心疼得红了眼,三房妾侍虽无所出,性子也和季九娘一般无争,几人相处得倒是和睦,也都把方逸视如己出的疼爱,如今一见付亦景风寒才去又受了伤,皆是心疼不已,而方百里面上心疼、焦急相交,和方才那恼怒的模样判若两人,果真是个好父!
“爹娘,姨娘,你们莫担心,没事的。”方逸浅声道。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人未到声先到!门外传来小厮边喘边喊的声音,这才见到一年轻小厮面红耳赤的带着一气喘吁吁的男人进了房。
“见过方老爷!”大夫有礼道。
“大夫不必这般虚礼,快替我儿瞧瞧。”
“诶!”大夫应了声边去瞧方逸。
“怎得只请了一个大夫!亦景为了救我可是被匾额砸了个正着,大夫你先去看看他!”
“诶!”大夫应了声,又去瞧付亦景。
“大夫先瞧方少也罢!他身子不好,莫拖久了,我不过是皮外伤!”
付亦景推却道,大夫又是应了声往方逸的位置上走去。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又是一出人未到声先到,另一个小厮汗流浃背的带着大夫闯了进来,瞧着房里还有另一个大夫,当下有些不知所措!
“还愣着看什么,正巧缺了大夫,快让他替付先生瞧瞧。”方百里瞪了一眼傻站着的小厮。
“见过方老爷!”大夫有礼道,随后扫了一眼房里的人,见付亦景面色惨白,便上前道:
“这位可是先生?不知先生伤在何处?”
“肩上。”
“那还请先生将衣衫褪至肩下让老朽看看伤处。”说完,大夫瞧了一眼房中的女眷,季九娘会意道:“我们不便在此,还是在门外等候罢!”说完,房里的女眷丫鬟很是自觉的离开,由于右肩无法动弹,只得笨拙的以左手褪下衣衫,当他的左肩露出后,一片骇人的淤紫呈现在几人眼前,那紫似乎划破肌肤就会流出一般。
方逸闭着一只眼让大夫清理伤处,右眼微微睁开瞧了一眼付亦景,却被他身上的伤惊得无措起来,心里被莫名的情愫沾满,那是心疼的感觉,方逸能感觉到。
“大夫,我儿的伤如何?”方百里问。
“无大碍,只是伤了眼皮罢了,虽是有些深,但未伤及眼球,上些药再配上一瓶凝露膏应该连疤都瞧不出,老朽瞧着怕是那位先生的伤要重些。”大夫瞧了一眼付亦景的肩,对方百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