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眼力!秋冬开的话自是有的,只不过前院的园子就这般大,如何挤得下,我把它们栽在后院,走,我带你去瞧瞧!”方逸很高兴,付亦景能将这所有的花都认了出来,又是对弈好手,当真是遇到知己了!
“少爷,早膳送上了,您看是搁哪?”方逸拉起付亦景就要往后院走去,却不想遇上送早膳的丫鬟,他这才想起还未用早膳,付亦景怕是腹中早已饿了。
“瞧我,一愉心起来便什么都忘了,还是先用早膳,小青,你就将早膳搁院里的凉亭,我让你们寻的琴寻着没有?”方逸问丫鬟道。
“回少爷,老爷听闻少爷要琴,便连夜寻来一把,少爷可是一会就要?小青这便给少爷送来!”
“好,你下去罢!”
“是!”
这方百里当真是疼方逸疼到骨子里去了,付亦景在心里想道。
两人的碗筷才放下,小青便抱着一把琴来到院子里,时间掐算得正好。
“小青,你收了早膳便下去罢,像往常一般,没有别的事便不要来打扰我,我学琴的模样可不能被你瞧了去。”方逸对小青道,话语中带了揶揄。
“是!我家少爷怕羞,小青领命!”说罢这才收了早膳离开前院。
付亦景瞧一眼石桌上的琴,不用弹便知是把好琴!他抚上琴试了试音色,对方逸道:“锦明这回该不会又是为了找琴友罢?”
“这回当真不会琴,亦景先弹一曲给我悦悦耳可好?”
付亦景点点头,秀手抚上琴弦,温柔的曲调流淌而出,俨然是当年为方逸所弹奏的同一曲,不同的是如今的曲中带了爱恋与不舍,听得方逸入了神,不知觉中竟红了眼。
“锦明,你怎么了?”付亦景对上方逸的眼,被方逸眼里的泪光惊了。
“是了,怎么回事,听着竟是红了眼,说明亦景的琴艺太好了罢!瞧,我的心绪都被你牵了去!这曲子我喜欢,教我可好?”
“自然是好,你可会看琴谱?”付亦景忍下心中的激动,装作若无其事道。
“这倒是不会,我对琴可是一窍不通。”方逸眨了眨桃花眼道。
“无事,我从头教你便是了,以左手按弦取音,以右手弹之,拇指中指重弹,食指与无名指轻弹,右手弹弦亦有手指之别,分别为指背甲弹与指面肉弹之别,四指的弹弦又各分指背甲弹和指面肉弹两种,前者音色比较轻、薄、亮,后者音色比较重、厚、实。”说罢,付亦景走到方逸身后,从身后握住他的手摆好弹琴的姿势,以己手牵彼手的试过每一条弦音,由于付亦景是站在方逸身后俯下身,以至于方逸似是被付亦景环在怀中,付亦景身上似有似无的墨香让方逸心头一跳,身子也瞬间僵硬起来。
微风拂过,付亦景垂下的青丝,轻打在方逸脸上,此时他除了手上的温度,还有萦绕鼻间的墨香,竟是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第十六章
今日晨曦方府的偏院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不时有男子的谈笑声传出。
“这样可好些了?”
“与一开始相比自是好得多,你再多练习几回便好,过会我替你写出琴谱,往后你可以看着琴谱练习,如今是要多记熟手上的用法。”
“想不到琴竟有如此多的玄机,有趣!有趣得很!”方逸似发现了新玩物的孩童一样,欣喜的感觉通过眼神散发了出来。
“莫要练太久,初学时间要短些,否则手会疼,往后时间再愈练愈久那会便没有那么多计较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去后院罢,带你看看我栽种的秋冬之花。”
“如此也好。”
方逸收回指尖麻痛的手,带着付亦景往后院走去,却在院子前看见几个丫鬟一边扫地一边说:“五姨太竟又和夫人吵了起来,亏得夫人脾性好,若换做是我,定撕了她。”
“可不是!这都好几回了,没回都趁着老爷不在家,家里没人做主这才敢放肆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方逸出声。
两个丫鬟没想到会碰上自家少爷,自知犯错的二人当下慌乱将扫帚往一旁丢去,连忙跪下请安道:“见过少爷!”
“竟胆敢私下议论主子,莫不是嫌我这个病怏怏的少爷不中用,做不了主啊。”方逸不悦了。
“奴婢不敢,少爷饶命!奴婢知错了!”
“我娘和五姨太发生何事?你们从实说来!”
终究还是冲着这个而来,付亦景心里感叹道。
“回少爷,自五姨太过门后便受极了老爷恩宠,虽膝下无子,却是年轻貌美,便处处找几位姨太的麻烦,如今愈来愈过分,便欺到夫人头上,夫人这两日有些咳嗽,今儿一早小青便到厨房为夫人炖了冰糖梨,谁知那五姨太的丫鬟莲儿却硬抢了去,说是五姨太喉咙不爽,正好给她家姨太用,夫人正巧到厨房寻小青,便让小青将冰糖梨让给五姨太,莲儿便将冰糖梨端走了,随后夫人也和小青离开了厨房,却不想和五姨太碰了个正着,五姨太竟将冰糖梨泼在了夫人身上!”
“你说什么?娘现在如何?”方逸惊呼道。
“夫人被烫伤,那五姨太睁着眼说瞎话,说是夫人走路不小心撞着她才会打翻了冰糖梨,少爷,分明就是五姨太故意的,这一大早的多少下人打扫都看着哪!夫人只说了她一句‘莫要不看清自己的身份。’五姨太就撒起泼来,什么尖酸难听的话统统说了出来,少爷,女婢二人说的句句属实,还望少爷为夫人做主啊!”
“你们先起来罢,今后莫再如此不忌讳的碎嘴,我先去看娘!”
“是!少爷!”
方逸带着身后的付亦景匆匆的往季九娘,也就是方逸的娘亲住处去。
“你莫要太焦急,夫人定是敷了药休息着,还是将事情处理妥当为上策。”
“五姨娘的事我是知道些,只知她如今被我爹宠着恃宠而骄起来,常常寻其余三个姨娘的麻烦,爹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这个做儿的自是不好多管些什么,如今竟欺我娘至此,但我也无法彻底相信那两个丫鬟的片面之词,还是先去问问娘再看。”方逸虽是内心气乱,处理事务却是井井有条。
付亦景紧跟在方逸身后,看着方逸握拳的双手,心道,这上一世的脾性到这西凉国还残留着点儿痕迹呢!
“姨太今日这出可真是精彩极了,你没瞧那夫人吃瘪的嘴脸!”
二人经过中庭的假山石,忽然听一女声传出,两人皆有默契的一同收了脚步,静立在假山后,听着接下来的对话。
“哼,这四个都快五十的老女人了还想和我斗,今日泼她季九娘身上算是小了,下一回我定往她脸上泼,看她毁了那张老脸这个夫人的位置她还如何坐得稳!季九娘不过生了个病怏怏的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就入棺材了,我不过二八年华,赢她们绰绰有余!”
“夫人说的是!”
“哈哈,好莲儿!嘴甜得很!事情也办得利落,要不是你从旁助我,我怕是没那么轻易把那三个姨太斗下去,今后月钱翻上一倍如何?你可开心?”
“谢夫人!莲儿今后定尽心尽力伺候好夫人!”
方逸怒得大喝起来:“你们两个好大胆!”
“少,少爷?!”莲儿一见方逸,脸上顿时没了血色,五姨太艳魁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慌乱!
“五姨娘,你不过是我爹的第五房小妾,看在你小妾的份上,我称谓上尊你一声姨娘,不想你们主仆二人竟狼狈为奸,女戒你怕是没有学过罢?那你可知礼制为何?你入方家半载,未为方家生过子嗣,却善妒!口舌!随意一指便有了三处可以让你变得什么也不是的铁证!”
“你,你胡说!什么铁证!没有!你一个证据也没有,我虽是没有子嗣,但其她三个姨娘也是没有!你何时见我善妒?何时见我口舌?你可有证据?”艳魁虽是慌乱,却是镇定的和方逸反驳,倒是西凉国女子中少数的硬气女子,但,她和怒急了的方逸斗,那便是瞎了眼。
“你要证据?我便是证据!好,好得很!我爹竟找了你这样的通房丫头来做陪伴!”
“什么通房丫头!我是你爹亲自下婚书娶回家的妾!你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娶?何时的事?我怎不知我爹娶了第五房姨太?来人!来人啊!”方逸惊讶的问道?随后大声唤着家中小厮!艳魁的声音既大声又尖锐得很,这才一小会的动静,整个方府都听的清清楚楚,如今这方逸一唤,几个小厮便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动作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