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晓看到俞悦自然的表情,很是开心:“真的啊。要不信啊,待会儿让她自己告诉你咯~”
说着,星晓领着俞悦一路进了饮恨阁。
第12章 一别三方
凤绿好整以暇得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馥郁的纯醇杜蘅香在唇齿间缠绵,酒香层叠变幻,让人来不及捕捉真切便已消弭在喉间。
“如何。”
“再来。”凤绿将酒杯一递,继而她展开的笑颜,犹如子夜里的昙花,难觅一现。
“哈哈哈——”梓翚爽朗的声音刺穿了黑夜的厚障壁, “不愧是凤绿,总是不会令我失望。”
“得你梓翚一句,我真是三生有幸~”
不多时,酒壶已见底,唯剩一缕余香缭绕,残月高升于东山。
“明日你就要开始解毒了吧。”
“嗯。”
“挺得住?”
“方才荨翁也告诉我,要想解此毒,必要重历一番炼狱。呵呵,其实,都已熬到这一步,早也没有什么可挺不住了。”
梓翚虽然看不清凤绿的神情,但他可以想象凤绿不自然的自嘲与那一如既往流露出的孤独。带着心中一丝游离的不忍,梓翚伸手搭在凤绿的肩上,会心一笑,像并肩的战友般为之鼓劲,给与支持。
“就算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
“嗯?”
“有我顶着嘛!”
凤绿微微发愣地看向梓翚,漆黑夜色里,叫她如何辨别那双黑水晶里闪动的细腻流光。于是趁着夜色,她只好端起那小小的酒杯,凑到唇边。
“酒杯不是空了吗?”梓翚一句点醒了凤绿。
“是么?我忘了。要怪就怪这酒太诱人,不尽兴啊。”凤绿面向梓翚,顺势避开了梓翚的手,
“谢谢你的酒。太晚了,回屋吧。”
梓翚点点头,凤绿起身回屋。
梓翚依旧坐着却不再看凤绿,仿佛自顾自的说道:“一定要把毒解掉。”
凤绿顿了顿步子,缓缓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如此执着于‘银姬’。”
“几年前,我若是可以找到‘银姬’,那现在面对的大概就不是这样一番景象了。曾经,‘银姬’可以救一个人的命。可惜,我直到现在我才遇见你,即便证实了这种毒的存在和功效,可这个人已经不在了。是不是很讽刺?”
“其实只是错过了。”
“或许吧。”
“若是换作我,我宁愿找不到‘银姬’。”
“为何?”
“‘银姬’发作之时,那痛苦常比死亡更难承受。”
“原本她就是不该承受任何苦痛的人。”
“即是如此,那时没找到,她是幸运的。”
“你呢,你当初中毒,是幸还是不幸?”
“得之我幸。”凤绿笑了笑,“何况我还遇到了你。”
“失之我命。很多事情果真是讲究因缘际会的。”
“是啊。”
“就像你我,都要摆脱这‘银姬’,不是么?”梓翚低沉的声音慢慢流淌在浓厚的夜色,加重了夜的深沉。
“不早了。回去歇了吧。”
凤绿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夜的掩护下,梓翚露出了无人望见的表情,迷惑与自嘲的笑容不知有没有被空空的酒杯映下。
第二日,清晨。
草庐。
荨翁一早便和凤绿进了药庐,说是需要先了解凤绿身上所中毒的情况,再想具体的解毒方法。
东庐前厅内,荨翁并未替凤绿诊脉,也未说什么,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凤绿,那双花白眉下的睿智的双眸,沉淀着暗涌。
“老爷子是否有话要问凤绿的?”
“仪兰是你什么人?”
“凤绿不知您老口中所说的仪兰是谁。”
“这世上,只有我和师姐知道‘银姬’,若不是梓翚看了我的《朔古录》,根本不会有第三个知道有这样的毒。”
“帮凤绿的夫人自号为七叶,大家都称她为七叶夫人。夫人教了凤绿很多,却从不允许我唤她作师父。”
荨翁听到凤绿的话立即变得有些激动,一股难以言语的喜悦在年迈的老人眼眸里闪动,他不禁喃喃自语起来:“七叶——七叶!是她,一定是她,她最喜欢七叶花的,她最喜欢的……”
是什么,让历经沧海的老人瞬间流露出真情?是什么,让阅尽千帆的智者顷刻变得透明?
“老爷子?”凤绿试探地说了一句。
荨翁沉吟片刻,终将起伏的心绪收起。
“呵呵,算起来,你应该称我师叔。”
“这么说,七叶夫人真的是您的师姐?”
“嗯。”荨翁经凤绿这么一问,轻易地就被回忆拉进了过去的时光,深邃沉静的目光追溯到遥远的另一方,“可是我已经四十多年没有师姐的消息了。当年她为了让我继承师父的衣钵毅然离开师门。我想着也许有一天她会回来,这一等,已经四十多年过去了。”
“夫人她——”
未等凤绿说完,荨翁已摇了摇头,止了凤绿的话,开口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早就记不得师姐的摸样咯。”
凤绿识趣的不再开口,她隐隐约约得感受到眼前这位豁达乐观的六旬老者此刻右手里握着心药,左手却放不下那个千千结。
“呵呵,老头子我就不和你扯啦。来,先给你把把脉吧。”
凤绿沉默地伸出手,见荨翁只用左手中指把脉,心道,此种把脉方式与七叶夫人所使的一样,荨翁与七叶夫人果真出自同门。
“你每月都在服食用‘银姬’?”
“不错,夫人将‘银姬’制成小药丸,每月服一次。”说着,凤绿从怀中取出一个绿玉小瓶,“这是荨翁先前给梓翚的籽提果药丸。”
“等你的毒解了,这个就用不着咯。”荨翁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布满皱纹的脸上,双眼眯起来,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仿佛方才那小小的心绪浮动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凤绿一时眼花的结果。
可更使凤绿为之一惊的是自己所中之毒竟有解药!她此番来访荨翁原是只抱着进一步压制毒性的想法,意在争取更多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未曾想过保全自己的性命。
此刻,她心中自是又惊又喜:“难道‘银姬’真的可解?可七叶夫人曾说此毒根本没有解药,籽提果也不过是暂时减缓毒发。”
荨翁呵呵地笑了:“她和梓翚看到的《朔古录》都是残本,那残缺的一部分,便是历代玉尘门门主的秘密啊,旁人怎可轻易知道哟~~所以她未曾看到完整的《朔古录》,自然不会知道‘银姬’的解法嘛。”
“那按老爷子的说法,凤绿是有得救咯。”
“你说呢?”荨翁假意卖着关子,“呵呵,傻丫头不是都坐在这里了吗?”
待凤绿对那一句“傻丫头”反应过来,也陪着荨翁笑起来:“老爷子!你还真拿凤绿打趣了。”
“呵,先是有个臭小子,又来了个傻丫头,这日子有意思咯。”
“老爷子——”凤绿顺势假意嗔道,舒服愉快的氛围让心情明媚起来,人也跟着轻松多了。
梓翚在此时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朗声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要不也让我分享分享~~”
“就算有好事儿,也没你的份儿!”荨翁调笑道。
“谁稀罕你说啊~”梓翚朝向凤绿,带着一双迷人的眸子加上足以醉倒春风的笑容。
凤绿头一偏,笑道:“我可没什么好说的,别指望我啊。”随即与荨翁默契的相视一笑。
“你们——哼!算了,不和你们一般见识。”梓翚只得眼一横,泄气地问道,“你们研究得怎么样?有没有想到毒怎么解?”
“我有说没办法吗?”荨翁笑呵呵地道。
梓翚瞥了一眼荨翁:“嗨~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这毒真有那么难解。”
荨翁白眉挑了挑又笑道:“可我也没说这毒容易解啊!”
梓翚一拍桌子喊道:“老头子!!!”
这一声惹得凤绿、荨翁一阵发笑。
“好啦~”荨翁一捋胡子,“言归正传,傻丫头——”
“傻丫头!凤绿?是够傻的。哈哈哈,好啊,这下我心里可爽快多了~~”梓翚眼睛眯了起来,一脸的满足。
凤绿径自头一偏,再不理会梓翚:“老爷子,咱们不用理会他。”
“好,不理他。”荨翁边应道,边从药庐的柜子里取出一包草药,“由于之前你一直在压制‘银姬’发作,所以你要先服用我提前配好的虚风散来激发你体内余毒,方便到时根治,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