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我的妞儿(10)

每天晚上,这个时候,是我和她固定的聊天时间。

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自从上次她从日本回来之后,我们变得越来越熟,几乎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当然,这只是在网上,也只限于在网上。

她已经在等了。

第二层皮:我来晚了,单位有事儿,一个饭局。

造型师:喝多了?要不要早点休息?

第二层皮:没事儿,有你关心好多了!

造型师:贫!

第二层皮:我也感觉到贫了,我最近特烦,有点讨厌自己了!

造型师:怎么了你?!你以前一直都很乐观!

第二层皮:人是不是都会变?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发生的事情特别多,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乱死了,一点头绪没有。我这儿现在有个女人,好像是以前跟你说过的孟瞳灵,不过好像又不是。

造型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干吗要说好像?你以前不是跟她……

第二层皮:你知道那个约定吧?就是如果有一天她变漂亮了我就天翻地覆那个。

造型师:嗯!

第二层皮:她比孟瞳灵漂亮,长的不一样,但是声音一模一样。

造型师:“她”是谁?

第二层皮:现在在我家的这个。

造型师:怎么会这样?她没告诉你?

第二层皮:告诉了,她说她是孟瞳灵的双胞胎妹妹,叫孟瞳妍。但是我不敢确定,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模一样的声音。

造型师:也许是真的呢,配音演员不就能发出跟别人一样的声音么?

第二层皮:你提醒了我。看来我应该相信她。

造型师:你今天状态不好。是不是喝多了?头晕么?

第二层皮:一点点!我们的事情谈妥了,杂志改版的事情肯定没问题!

造型师:又腐蚀共产党了?

第二层皮:没办法,我只负责出谋划策。

造型师:你变了。

第二层皮:我知道,所以我开始讨厌自己。咱们认识有一年多了吧,这一年我好像一直都在变。变得世俗了。但我控制不住。

造型师:我能改变你么?

第二层皮:难!

造型师:为什么?

第二层皮:你是我心目中最纯洁的女孩儿,我不想让你沾染我身边的任何腐朽。我希望你能像天使那样永远珍藏在我心里。我不愿意你为改变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而过多耗费精力。

造型师:我想见你。现在就见!

第二层皮:你又开始耍小姐脾气了!我不喜欢你这样。我已经被社会污染了,而你不一样,你不能靠近我,否则你也完了!

造型师:你完了?

第二层皮:我会挽救的。

造型师:那个女孩儿在等你?你会不会跟她那个?老实说!你从来不撒谎。

第二层皮:不会!至少今晚不会!我发现我开始讨厌女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除外。你不像我身边的女人。你在我心中可以没有性别。我当你是我自己。所以我才跟你说我的事儿。你什么时候烦了,一定要告诉我!

造型师:等你酒味没了咱再聊!亲我一下,我睡了!

第二层皮:啵~~~

造型师:啵~~~晚安!

20

我曾经长久地注视那盏灯。

像注视虚空中走来的某个娇媚的女人。

我渐渐铲平了思想的丘陵,在欲望的盆地添上了新土。

我并不奢望那些失去光彩的模糊的信仰还能回来。我无法前进,在理想的舢板上,无风之浪只能退而求其次,择日出航。

我成了蹩脚的船长。

我不改变行程,也不改变目的。我只要这样轻盈地漂浮着,像块朽旧的木板,逃离了内心的集体,在人群的海上,漂到哪儿算哪儿。

老爸已经彻底对我死心,老妈也不再喋喋不休。

他们不再盲目催促。

他们渐渐明白,其实不说什么,在这样的社会,我也会违背最初既定的计划,实现他们的心愿。

我偏离了宗旨。我放弃了原则。我不再是画家,不再是艺术家。

我成了一个制造缺憾艺术的成功的商人。

尽管我从不违背道德,但我摆脱不了社会给予的那副无形的枷锁。我慢慢学会了世俗,学会了在人群中站立成风的高度,耀武扬威地喊着一定要做个人物。

老牛是一类人物。

而我,是另一类。我不用过分表现,就能凸现与众不同,所以我不喜欢夸张,我依然习惯在漆黑的晚上安静地思索那些内心的隐痛,在空无一人的路上,与先前的理想擦肩而过。

所以说,我是残酷的。

但我不酷。

我只是残忍地把那些女人搬上床。脱光。沾光。然后在别人面前风光。

我的行迹如此可疑。我的行径卑劣。

可我没有办法。我并不想这样。我想像先前那样,做个纯粹意义上的不卖弄风骚,不靠投机取巧骗得社会信任的真正的艺术家。

可我们不需要艺术!

这是前两天员工培训大会上的我的发言。其实我是对的。在老牛统领下的这个物欲横流的非艺术辖区,我们不需要信仰。

所以,我暂时埋葬了信仰,我废了理想的翅膀,在良心的血上游荡。

我在血上游荡。

我游荡。可心是肉里的码头。我们什么时候靠航?

21

我相信了孟瞳妍的话。

孟瞳灵死了。

星期六下午,单位没事儿,我带孟瞳妍去了武林门。我们转遍了所有的商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我给她买了整整三大包衣服和化妆品。

我在一个大学同学的公司帮她谋得一份差事。

那是一间不错的地产广告公司。她要做的是,跑业务,拉单。

我不敢确定她能否胜任。但是我知道,她的声音,跟孟瞳灵一模一样的声音,将是她最大的资本。

我不相信有人能抵抗那种声音。很早之前我就说过,那是一种来自异域的空灵的声音。那种声音粘了天使的翅膀。即便是魔鬼,也会为之动容。

孟瞳妍对我心怀感激。

没关系,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我总是这样安慰她。

晚饭之后,我带她去了编辑部。

老牛不在,只有小王还在忙着赶下一期的稿子。

我安排孟瞳妍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拿过一沓老牛选定的采访纪录,进行第二轮筛选。刚招来的那几个小伙子活儿干得不错,不仅能按时完成老牛下达的采访任务,而且经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出现。

这是一期关乎命运的杂志。

白天,老牛对我千嘱咐万叮咛,要我晚上务必早点回来审稿子。

其实,说实话,老牛对我的工作能力并不怀疑。我既然能把一本濒临灭亡的杂志从滞销的深渊拉出来,那么,肯定就能为它制造更多的高潮。

这类似于做爱。

既然一个性冷感的女人,经我挑逗已经煽起欲火,那么,在此基础上再让她多迭起几次,也并非难事。

孟瞳妍乖乖地坐在那儿,安静地翻看茶几旁的那些过期杂志。我拿出抽屉里最新一期的《模特》,扔过去,示意她摆在架子上。她心领神会,摆了上去。不一会儿,又拿下来。

孟瞳妍看书的时候,眼睛离书很近。

“近视么?”我问她。

她点点头。

“为什么不戴眼镜?”我又问她。可她并不回答,只是低头看书。

“明天我带你配眼镜去”,我说,“在外面工作要学会照顾自己,别太委屈了。对了,你以前戴过么?”

她又点点头,然后告诉我,以前戴过隐形眼镜,但嫌麻烦,所以后来就不戴了。她说她只有300度,不碍事儿,让我别操心。

我刚想说话,电话响了。是徐允。

徐允问我谁在单位。

我说没谁,就我自己。她说她还有事儿,要回来一趟,没钥匙,所以让我等一下。我说好。然后她说马上就过来,再然后,把电话挂了。

约莫一刻钟,徐允推门进来。

“小王你怎么也在?刚才衣峰不是说就他一个人么?”

“小王刚来!”我在屋里喊了一句。

徐允进来。

“你又耍我!哟,我说衣峰,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也不通知一声,这突然带过来吓死人呐!”她看了一眼孟瞳妍。孟瞳妍客气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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