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喜欢听琴,他就弹给她听。
她若是喜欢这张脸,这身皮相,他就…以色|诱她,让她心心念念放不下自己。
西门韶伸手捂在了自己脸上,他这人素来冷情,以前那么多姑娘心悦他的时候,他也没对谁动过心。但眼下,他无法控制自己越来越依赖她,秦九照的眼神永远满是包容,在她那样的注视下,他会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他甚至觉得他曾经从未动过心其实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那些普通的姑娘家,那些需要他来怜惜来疼宠的姑娘家。
大哥以前总说他说话带刺太难伺候,说他心高气傲不近人情,说他这脾气以后最好还是找个逆来顺受的媳妇,就他这种不会照顾人不会疼宠人反过来需要人时时顺着的性子,时间长了这张脸再好看人家姑娘估计都得受不了。
也许大哥没有说错,但不是逆来顺受,而是一个内心强大到可以包容他所有小性子的女人,就像是,秦九照。
京城秋去冬来,皇甫染这日从洵南道回了京城,她进宫向皇帝交完差,出了大殿,在宫门前的大道上正好遇上从另一边走出来的秦九照,旁边还有两个御医,在晋王世子濮阳诚以前痴症未愈的时候,这些太医院的御医都是晋王府的常客,对皇甫染十分熟悉,这会对着她行了个礼。
皇甫染回了半礼,对着秦九照道,“哟,这不是我们九爷吗?”
皇甫染穿回了女装也还是那副风流飒沓的模样,惹得旁边石阶上经过的两个小宫女面红心跳,不住偷着眼看她。
秦九照辞别了那两个御医,和皇甫染一起往宫外走去。
皇甫染问她,“找御医做什么?”
秦九照道,“他心疾难愈,我来请教一下。”
皇甫染知道她在说西门韶,“什么心疾?”
“那日失火差点被烧死在琴房后生出的心疾,不能碰琴,一碰就魔怔。”秦九照叹了口气,“我本觉得那就别再碰琴了,不再弹琴就没事了,但不管我怎么努力,他总是郁结于心,我才意识到这是他的最爱,如果不能再次弹琴,他的郁结永远也解不了。”
“那你请教到什么办法了吗?”
“也谈不上什么办法,御医对这样的心疾也没有经验,只是提议,不要一上来就去直面曾经给他带来创伤的事,一定要循序渐进,先给他足够的安全感,等他对你敞开心扉,在你身边产生了足够的安全感时,才能陪着他重新面对创伤的过程。”
秦九照这日回府回得难得很早,入夜后,屋里点了炭炉,她替西门韶擦洗过将他在床榻上安顿好,自己去沐浴,回来的时候头发还未干透,湿漉漉地垂在背后,在白色的中衣上印出了水渍。
她拨了拨炭炉内的炭火,走到床边,见西门韶已经合上了眼,替他掖了掖被子,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西门韶睁开眼,就见她看着床柱的方向,双目没有凝神,只是随意注视着一个方向,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秦九照没发现西门韶突然睁眼,西门韶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被中衣勾勒出来的身形,在她收回视线躺下时做贼心虚一般又猛然闭上了眼。
秦九照已经准备入睡,突然听到身边传来西门韶的声音,“…冷。”
秦九照睁眼坐起了身,“我去添些炭火。”
她还没掀开被褥下床就被西门韶一把握住了手腕,他牙齿微微打着颤,也不知道到底是冷的还是紧张的,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道,“我不要炭火取暖。”
秦九照放缓了声音道,“那我去给你再拿一床被子。”
西门韶气急败坏,“你就不能自己给我取暖吗?”
秦九照一眼不眨地看着他,西门韶偏过了那半张被烧伤的脸,将这半张脸藏在了黑暗中,只留给她另外半张没有被毁的脸,耳根发红,秦九照甚至能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心在微微出着薄汗。
秦九照将两床被褥合在一起,拥抱着他轻轻在他后背拍抚,身体的靠近让她发现了他的反应。
秦九照向以他诊伤的御医事无巨细地了解过他的伤势,他双腿筋骨被砸得过于粉碎无法重新长好,不能行走,不过下半身并未失去知觉,虽然行动不便但仍然会有属于男人的欲望。
“你…”
西门韶用胳膊撑起上身故意说着狠话,只是颤抖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色厉内荏,“怪谁?是你自己从来不履行身为妻子的义务。”
秦九照发出了一声低笑,那张素来淡漠的脸上因为沾染了情|欲,竟显出了十二分的艳色,看得西门韶心慌意乱,颠倒情迷,她轻轻伸手把他按在床上,悬于他身上低下头哑声道,“好,我来履行。”
西门韶从未经历过这种极致的快|感,某个瞬间他的脑中只剩下了一片满是刺眼光芒的空白,他闭着眼,感觉到她的手抚摸着他濡湿的鬓角,感觉到她在亲吻自己的嘴角,他甚至没力气阻止她的亲吻落在自己受伤的那半张脸上。
缓过神时西门韶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秦九照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心悦你,对你抱着非分之想…已久。”
“那你以前,为何从未来找过我?”
“你曾说过,非容貌琴技与你相当的女子不娶,高山流水,非懂你琴音者不娶。”
“我说的…那都是个屁。”西门韶脸色微微涨红,“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我一句话就能把你打回去?”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眶发红,“如果是你…”
如果是你,就算是以前,我也一定…一定逃不开。
第290章 箫韶九成(五)
秦九照用一种保护的姿势在他背后拍抚,听他话语未尽,目露疑惑,“嗯?”
刚刚的身体交缠过于亲密,她还用那种珍视的态度亲吻他那半张自己都不想看见的脸,西门韶在她跟前放松了下来,拿手指卷着她散落在枕上的青丝,“你以前若来找我,我就弹琴给你听,弹别人都听不到的那种。”
“是什么?”
西门韶正想说什么,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指尖,突然想到自己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琴都无法碰的废人,他的神情一下子冷了下来,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低声道,“没什么。”
秦九照在心里叹了口气,替他掖好被子,试探着伸手落在他腰上,西门韶身体僵了一下,但没甩开她的手,秦九照于是抱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顺着他肩颈后背,西门韶在她这样的安抚下很快就睡了过去,难得一夜无梦,睡得极其安稳。
早上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西门韶习惯性地伸手一摸,发现床榻上居然还残留着一点余温,她应该也才刚刚起了没多久,正这么想着,卧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秦九照走了进来。
西门韶没睁眼,他装着睡熟的样子,感觉到秦九照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她似乎俯下了身子,一点垂落的发丝扫过他的脸,痒得出奇,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再装睡我亲你了。”
西门韶猛地睁开了眼,她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在他睁眼的瞬间逼近过来,偏头吻住了他,好半天,西门韶气息不稳故作凶狠道,“谁装睡了,我都睁眼了。”
秦九照坐在床头,她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神情都比往日的淡漠多了几分生动,虽然昨天晚上后来又不知道怎么就发了脾气,但他的身体显然比他诚实许多,昨晚本是背对着她入睡的,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变成了正面紧紧抱着她,她试图起身的时候还不自觉地往她肩颈处挤了挤,满是眷恋和依赖的意味。
出门前,她又深吻了他一次,分开时拉扯出来的银丝让西门韶不受控制的喉结颤动连做了两次吞咽的动作,她用唇瓣摩挲着他受伤的侧脸,鼻尖相触,亲昵中是满满不可错认的宠爱。
就像是心心念念的孩童终于得到了最心爱的玩具,于是爱不释手,中了蛊,上了瘾。
西门韶发现自从那日他主动求欢过后,这个女人到了夜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那些同塌分被而卧时的守礼矜持全都像是一层假象,她无微不至照顾着他全部的欲望,如同她在不知不觉中润物细无声又强势无比地侵入了他所有的生活。
傀儡戏的匠人新排了几出戏,其中一出戏里有一只白胖的狸奴,西门韶多看了几眼,没几天秦九照就给他抱回来一只生着白色长毛双瞳异色的狸奴,还有两个专门饲养狸奴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