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点,小无垠。”贴得近了就能感觉到他瞬间不自然的变化,低下头都能看见他头顶两个并列的发旋,傅元宁又站直了从他身边擦过,披散的长发在他脸颊上略过,又痒又麻。无垠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傅元宁对他指了指自己的面颊,“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亲一下,以后每天都有酥酪吃。”
无垠低下了头,傅元宁凑近了才听见他在嘀咕,“干嘛拿我当小孩骗,我又不傻。”
傅元宁好笑道,“你当然不傻,那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无垠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傅元宁看到他点头,又听见他闷声道,“可我不明白。就我这样的,全身上下,到底有哪里能让郡王看上眼的。”
终于有被她看上的自觉了,实在可喜可贺。傅元宁摸着无垠的头发,语重心长,“你看,你这么好看,全身上下,哪儿都好看。”
话毕,她就看见无垠用一脸‘你莫不是在骗鬼’的表情看着她,“我说了我又不傻。”
傅元宁想,这个问题大概是很难解释了。“反正你好看,你说什么都对,你觉得我看上哪儿了我就看上哪儿了。所以现在,你该‘贴身’保护你的主子了。”
无垠跟在傅元宁后面一点点蹭进被窝,过了会,他期期艾艾地问道,“那刚才说的,还算数吗?”
“哪个?”傅元宁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小声道,“酥酪啊。”
傅元宁一愣之后没忍住笑出声来,她半撑着身体,在无垠越来越红的脸色中,蹭上了他的嘴唇。
轻轻的碰触后,无垠听到她说,“让我亲一下,保证你一辈子都有酥酪吃。”
无垠没有相信傅元宁那些说他好看的话,他依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
单纯做个侍卫的正直心思,再也不复存在了。
管家没几天就挖了回来一个很会做酥酪的点心师傅,虽然拾味阁的特色桃花酥酪不会做,但桂花酥酪枣泥酥酪还是不在话下的。傅元宁本身没那么爱吃甜点心,但她这些天心情很好,总觉得闻着这些甜香,让她原本就美得冒泡的心情更甜了一些。
心情太好的南安郡王几乎有人给她下绊子的事快把忘到了脑后,直到她称病告假的七八日后,南安郡王府,接到了平西王府的拜帖。
平西王君大张旗鼓打着探病的旗号,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郡王府。
“你一个人分府单过,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我们怎么能放心?”平西王君用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为免碰到他面颊上涂的脂粉,他的动作极为小心翼翼,“听说之前还遇到袭击了,四九城里都传遍了,说你其实不是生病,是受伤了,这怎么能行呢。这郡王府毕竟是新立起来的,和王府多年底蕴不能比,你母亲和妹妹都特地吩咐我,挑了这些得力的人手来。”
无垠跟在傅元宁身后,在那一行人里,看到了一个格外吸引人注意力的年轻男子。
他看了傅元宁一眼,心想,这才能算是你嘴里说的,哪儿哪儿都好看吧。
第260章 妻主她审美有恙(六)
傅元宁没有搭话,平西王君一个个指着带来一行人,说有侍卫,有管家,有杂役,尤其是侍卫,都是从平西王府里特地挑出来的,就怕傅元宁再受歹人袭击,最后着重来到那个年轻男子的身边,“我和你母亲最担心的,就是你身边没个可以好好照顾你的人,你还记得你表弟涵珺吧,若是有他在你身边照顾,那我们也能放心许多。”
傅元宁冷哼了一声,“我可没什么表弟。”她对平西王君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我会让你们把手伸到郡王府来?”
平西王君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但又很快恢复如常,“元宁,你遇袭受伤不是小事,若是贼人仍旧不死心,你怕是会有性命之忧,你让我和你母亲怎么能不提心吊胆?让这四九城的百姓如何看我们?我这一路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若再带回去,不平白让人看我们平西王府和郡王府的笑话?”
傅元宁又是一声冷哼,平西王君又道,“不瞒你说,这些下人已经从平西王府除名了,她们身上都是官家的死契,普通人家不能用,若是不能入郡王府的名册,就只能打回官府下设的人牙行。这四九城权贵圈子里我可没听说最近哪家要新招下人的,这官府的人牙行也不会白养人太久,指不定就去充军了。”
平西王君话音刚落,就有他带来的人朝前跪下地去,朝着傅元宁磕头,很快又有其他人跟着一起,除了那个被平西王君称是傅元宁表弟年轻男子,齐齐跪了一地,口中求着郡王收留。
无垠提步挡在傅元宁身前,“冤有头债有主,有不平你们也该上平西王府去闹,与我家大人有何关系?”
那些人仍是翻来倒去说着恳求的话,颇有傅元宁不答应就长跪不起的意思,傅元宁看着平西王君嘴角没控制住的得意,虽然他很快又收住,换上了另一副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的慈父表情。她叹了口气,就在平西王君以为她终于是架不住这么些人齐齐下跪恳求的时候,就听她道,“全都给我轰出去。”
敢送来郡王府的人定然都是这男人和她那位世女妹妹的心腹,就看这配合演戏的架势,都够忠心耿耿的。不消傅元宁再多吩咐,郡王府的其他侍卫就在平西王君的脸色大变中将人一个个全都架了出去,无垠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傅元宁身边。
郡王府里很快只剩下了平西王君和那个年轻男子,毕竟身份在那里又是男人,侍卫们不好动手,傅元宁发出了最后一声冷笑,“原来在王君眼中,我是个这么有同情心的人吗?所以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下个跪卖个惨我就会把人留下来了?无垠,帮我送客。”
大门很快被关上,傅元宁转头往里走去,无垠跟在她身后,觉得她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任谁被这么闹了一通,大概心情都好不起来了吧。他小跑两步追上傅元宁,“大人,您没事吧?”
“有事的话你要怎么办?”傅元宁转头看了他一眼,无垠犹豫道,“那,吃酥酪?”无垠想,甜点总是会让人心情很好呀,前几天两个人一起吃酥酪的时候,郡王看起来确实很高兴的样子。
没多久,两人果真又坐了下来,小桌上摆着点心师傅新做出来的金果酥酪,甜中带着微酸,无垠咬了一口,果香浓郁,些微的酸味下肚,莫名有些像他之前看到那个哪哪儿都好看的年轻男子的时候,涌起来的奇怪感觉。
“大人,那真的是您表弟吗?”
“谁?”
“就平西王君说是您表弟,您又说不是的那个。”
傅元宁哼笑了一声,“这位王君本来也不是我爹,他那边的亲戚,我哪里搞得清。”
“哦。”无垠又小口咬了口酥酪,酸味过后,似乎还是甜味来得更浓郁一些,他又道,“其实我不太明白,平西王府,我是说那位平西王君,为什么,那么笃定大人会收下这些人的样子?”
“遇袭一事常理想来事关性命,现下她们以为我真的受伤了,大概觉得事关我这条小命,我一怕死肯定想身边多些人手。”又是卖惨博取同情,又是自以为那样的美色可以迷惑于她,可惜这样一张下颌削尖,眼睛又大到在她看来比例不协调的脸,她实在是多看都欠奉。
“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先找人伤你,又以此为借口往府上塞人,他直接来塞人不就行了吗?”
“总有些人,一辈子都活在这种勾心斗角之中,不使上些阴私手段就浑身不舒坦,还以为别人也都一样。无垠,你若要对付这种人,最忌讳就是陪他玩心计玩手段,你只需要简单粗暴,一力降十会。”
无垠吃完了一整块酥酪,问道,“那,您还要继续‘生病吗?’”
“过两天,就‘痊愈’吧。”
无垠点点头,看了眼桌上瓷盘里还剩下的酥酪,“大人,您不吃吗?”
“我已经饱了。”
“可您一块都没吃啊?”
“秀色可餐。”傅元宁伸手,用食指擦过他嘴角沾到的一点碎屑,在无垠瞪大的双眼中含进嘴里添净,她接着道,“足以饱腹。”
郡王说他好看,说他哪哪儿都好看,说他秀色可餐。就这眼神,无垠心想,她还能看得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