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子,是…?”
客人很热心,不仅带着她一起前往风雨阁,还一路向她详细讲述了这位,传说中的云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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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素来是卧虎藏龙之地,不过像是风拨云这样的男子,用那位曾经阅尽群芳的四殿下的话来说,八百年也出不了一个,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多岁…
四殿下的话没能说完,她被四王君扯着耳朵拉回王府去了。
且不去说京城百姓下注赌四殿下哪天会风流旧病复发赌了二十多年赔了二十多年还是乐此不疲,四王府里那位四王君的毒舌泼辣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只能请四殿下自求多福了。
风拨云今年一十有八,方当嫁杏之期,这个名字,在三年前的恩科试上,出现在了榜首席。
陛下惜才,恕了他男扮女装欺君之罪,只是感慨,“你若生而为女,必为我左膀右臂,既为男…”
陛下的话没说完,这些皇家的女人似乎都热衷于说一半留一半,只是没多久,她的七位皇妹人手收到一份密旨,耳提面命,告诉你们的女儿,就算是用尽浑身解数,这个男人,必须给朕挂上萧姓。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赐婚,陛下她表示不屑。
只是八殿下带着八王君不知道云游去了何处,那一份密旨兜兜转转,似乎还在路上。
一年前,京城建起了一座风雨阁,那是一座书阁,每月十八,风拨云都会在阁内授课,微言大义,字字珠玑,自那之后,云公子的名号,上至白发老妪,下至黄毛小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清风相引雨相亲,一语洗却万里尘。
风拨云在每月十八引起了万人空巷的奇迹,京城各大酒楼的老板们都曾说过,每个月到了十八日,就可以考虑关门休日了。
风清月秀,秀而不媚,清而不寒。
淡烟微雨,淡而不薄,微而不凡。
公子,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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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阁一如既往的人满为患,摩肩接踵。
风拨云一直讲到日照西斜,阁内的人才依依不舍地渐渐散去,不过还是留了不少不肯离开,细细看来,还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公子爷的视线扫过,见到了一张生面孔。
女人生的有些胖,穿着一身布衫,在诸多锦绣华府的倜傥才俊中显得格格不入,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眼瞧过去,第一个看见的人,肯定会是她。
女人也正看着他,只是眼神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风拨云的手搭在二楼栏杆上,冲她淡挑蛾眉,“你想说什么?”
他随性惯了,行事自有他自己的一套原则,向来不顾什么迂腐的礼教之道,不然,也不会有风雨阁的出现。他想让京城的人,更重要的是京城诸多并没有机会念书识字的男人明白,他们不仅仅是女人的附庸。不是什么诗词歌赋,骈文论辩,只是最简单的,最实际的,他可以一点点的,交给他们很多东西,也教会他们从此以后,自己去思考。
当然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不仅仅是在京城。
“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很好,若是再踏遍那万里路,你定会更好。”
风拨云默然半晌,若是有人能近看他,就会发现他的唇角有一个细微的弧度,有些无奈,又有些释然。
她说的,又何尝不是他想的,在所有人都将他捧上天的地方,今天,终于有人说出了他一直想听见的话。
女人说完了她想说的话,在四周充满敌意的目光中视若无睹地转身慢吞吞离开了风雨阁。
公子爷的手握在栏杆上,身子微微前倾了一分,“喂,你叫什么?”
***
“萧至味。”
“至善堂姐。”
“你还知道回京城啊。”
萧味,或者本该是她在皇家宗谱上的名字,萧至味,不过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她的双亲八殿下和八王君,都比较偏爱这个更简单的名字。
萧味一走出风雨阁就被人给叫住了,脖子也被人给勾住了,她站着没动,“四姨可好?”
“好着呢,我正发愁该怎么找你,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找我?”
“走,找个地方坐着说。”
萧至善和萧味一起上了聚宝阁,坐下来,要了壶茶,并且极其详尽地向她讲述了关于陛下对于给风拨云冠上萧姓的非常执着的旨意。
“所谓美人呢,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尤其是此等美人,那必然是不愿与人共妻主的,这真要成了亲,那必然是会被压得死去活来不得翻身的,而我们除了你之外的堂姐妹一致认为如此艰巨的任务,非交给你不可。”
“你们…”
“堂妹,全靠你了。”萧至善搭上她的肩膀,“你放心,我已经给你打听好了,虽然竞争对手稍嫌有点多,不过真正能看得上眼算是有点实力的对手也不是很多。”
“嗯?”
“也就那么十七八个吧。”
***
萧味她爹夏清润说过,人家都说皇家的人总是最优秀的,因为她们挑最优秀的人当皇帝,娶最优秀的男人,不过,你们萧家的好处,都长脸上了吧?
她娘萧则然说,差不多行了,长脸上总比哪儿也没长的好。
萧味不知道她那群不靠谱的堂姐妹是怎么想的,她并没有长留京城的打算,这一趟回来,也是不日便要离开。
风拨云,她念着那个名字,淡淡笑了。
那般在光华之巅的男子,怎么会看上她这样的女人。
更何况,她想找的,应该是个胃口很好的,会笑得人暖到心里的男人,会和她一起踏遍万里河山,尝尽天下美食的男人。
萧至善至少有句话说对了,所谓美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那般风清月秀的存在,太不真实。
第211章 人间灶王(二)
萧味离开京城的时候被连着拦下来了两回,头一回是几个年轻的女人,风拨云第一次在风雨阁搭理留下来的女人,在萧味不知道的地方,她已经成了很多女人的眼中钉。
所谓祸水,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词。
不过萧味的性子,冷嘲热讽过来了,也就弹不回去了,想和她吵架,那也吵不起来,几个女人讨了个没趣,悻悻然离开了。
走出去没多远,又被人给拦了,这回是个男人,“这位小姐,我家公子有请。”
“你家公子?”
“云公子。”
男子眉目淡然,通身气度压根就不像个小侍,不愧是风拨云身边带出来的人。
萧味看了眼不远处隐约可见的城门,还是随着那小侍转了身。
风家是个有年岁的大户,萧味踏入了朱漆大门,宅邸很大,很奢华,却有种颓然衰败之意,仿佛摇摇欲坠的断壁残垣,没有生气。
没走进去多少,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的争执声。
“…太君,您好像忘了一件事,您还能守着这幢宅子,还能过着燕窝鱼翅、仆从成群的日子,不是您任何一个宝贝孙女给你的,而是您口中这个败坏门风的不孝子,我只是个奴才,可也想不明白,若是公子不孝,他又何必供着您这么一尊难伺候的大佛?”
“你,你这个狗奴才…”
年迈的男人气得不轻,屋里传来一阵椅子拖动和拐杖撞击的声音,年轻的男人似乎低哼了一声,“太君,公子他敬你,是还念着您是他的长辈,只是有些事您也别做得太绝了。”
“我做什么轮得到你这个奴才来指手划脚吗?”
“轮自是轮不到的,不过太君,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您也不是不清楚,您真的以为您和那几位李小姐冯小姐陈小姐的交易公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公子他如今仍然敬你三分,太君若是有朝一日将这三分都给磨尽了,可别怪奴才没有提醒过。”
“你,你…”年迈男人的声音过了好半晌随着拐杖拄地的声音渐渐远去,萧味随着那小侍进了屋,屋里站着一个和跟前小侍长得一般无二的男人,皱着眉头看着两人,问她跟前那小侍,“你干什么?”
“不干嘛。”
“谁让你把人带来的?”
“我不管,这么长时间公子第一次主动搭理女人。”
“搭理一下你就把人带回来?那公子多说两句你还打算怎么着?”
萧味看着长得一模一样两兄弟,忍住了叹气的冲动,“我还是先告辞了。”
“不行。”
“好。”
两人一起出了声,带萧味回来那个挡住了她的去路,“小姐,我知道骗你是我不对,不过反正…”他放低了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她,“反正你也喜欢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