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不适,一路问一路走,总算回到了相府。
“晏公子,您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大公子呢?”管家忙将人迎了进来,关切道。
晏沉眉头轻皱:“大公子还没回府?”
“没有啊!你们不是一起出门的吗?”管家也懵了。
此时,正巧苏璋洗漱完毕,迎面撞上,几句询问便让苏丞相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小畜生定是故意丢下你自己不知道浪到什么地方去了,看我今天回来不打断他的腿。”
晏沉吓了一跳,虽然知道苏伯伯和苏淮关系并不太融洽,但好歹是父子,真要打断腿,未免也太严重了。
管家见他神色凝重似有担心,忙小声解释道:“不必惊慌,大人也就说说而已,真要打断腿,大公子就是长成蜈蚣腿都不够用的。”
听他这么说,晏沉总算放心,回到墨竹院的时候还专门去苏淮的房门口敲了敲,不过看样子,人确实没有回来。
简单洗漱了一下,喝下厨房送来的姜汤,他便裹了被子闷头睡了过去。
这里就有这点好,累了、困了、病了可以倒头就睡,不像以前,哪怕是病的快要死了,只要还能爬起来,就必须干活儿!
在那儿,那些监管者从未将他们看作是人,甚至连只猫狗都不如。
脑子里混混沌沌,晏沉这一觉睡的很沉却并不安稳,做了好多梦,梦到好多事,所有的梦最后定格都在一张男人的脸上。
是苏淮。
第15章 是你自己投怀送抱
“晏公子、晏公子你快醒醒,你快去救救公子吧……”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乍起,连带着自己半个膀子都被晃了起来。
晏沉睁开眼,就看见简竹一幅快哭的样子。
“怎么了?”他问。
“方才公子刚回府就碰见下朝回来的大人,大人一见公子,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断公子的腿,现在整个府里逮人呢!”简竹边说边给他衣服,等他说完了,晏沉的衣服也穿好了。
“公子昨晚冒雨找了你一整夜,你倒好,还睡得着觉!”简竹心有怨气。
“他找了我一整夜?”晏沉道。
“是啊,要不然能现在才回府吗?”简竹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拉着他朝“大型卸腿现场”跑去。
苏淮从没这么狼狈过,淋了一夜的雨,整个人走路都打飘,晃一晃就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这样的身体状况还被他爹拎着棍子满院子追着打。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是跑都不会跑,毕竟从十四岁开始跟老头子正面刚他可就从来都没有输过了。
不过今天不一样,身体状况太糟了,他甚至连躲都躲得很吃力。
“我说了,是他自己跑丢的。”苏淮一边跑一边喊。
“那么大一个人他能自己走丢?要不是你把人扔下,他能丢?”苏璋扶着廊柱堪堪喘了一口气继续锲而不舍,颇有今天不打断他的腿不罢休的气势。
“老爷,大公子肯定不是故意的,有什么事放下棍子好好说嘛!”
“是啊是啊,晏公子人没事就好!”
“对啊对啊!”
前面一个跑一个追,后面还跟着一群劝架的。
苏淮实在跑不动了,脑袋痛得厉害,全身跟要烧着了似的,此时此刻他最着恼的不是他爹要打断他的腿,而是他爹为了一个泥猴子要打断他的腿。
说来说去,最该死的还是那个家伙。
“嘭”
“操!”
苏淮拼尽最后一口气冲到拐角处,脚没来得及刹住,便与那边拐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更糟糕的是,他这往人身上一撞,泄了力竟是爬都爬不起来了。
苏淮一身轻便的薄衫还是湿的,看样子果然如简竹所说,他们昨晚找了自己一整夜。
晏沉一把扣住怀里人的肩膀将人架住,透过湿濡得衣衫,掌下都能感受到这人灼热的皮肤,再看他那红的快要滴出血的脸,他就知道这人此刻定是病的不轻。
“你他娘的撒手……”苏淮看清扶着自己的是谁,气的恨不得立刻升天,更别说让他碰了。
“是你自己投怀送抱。”晏沉低声道,然后目光一闪看见追过来的苏伯伯,瞬间将人推到简竹手中,拦在两人身前,一脸真挚,“苏伯伯,大哥他好像染了风寒,还是先请大夫来给他看看吧!”
苏淮将他的嘴脸看得一清二楚,这语气、表情的转换可真特么天衣无缝。
一场闹剧,总算在晏沉的劝说中暂时结束。
为什么说暂时呢?
因为苏丞相丢下棍子的时候,说了一句“你那腿我先暂时给你留着”!
苏淮被送回厢房躺在床上,在大夫还没来之前就已经闭了眼睛,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昏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被身上的不适感弄醒的,苏淮觉得自己睡在水里面,到处都是湿湿的。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上捂着两条大被子,他想伸个胳膊都困难,不用摸都知道,他穿的里衣已经全都汗湿了。
“醒了?”
一个讨人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第16章 搬石头的
“怎么是你?”苏淮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嫌弃之情。
“简竹也病了,换我来伺候你。”晏沉说着将他头上的帕子拿下来在水里浸了浸又给他搭上。
闻言苏淮忍不住嗤笑出声:“相府里多的是丫鬟仆人,轮得上你一个粗手笨脚的来伺候?”
“不是你说在这墨竹院你是主,我是仆?我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不过你这么一说还真提醒我了……”晏沉手里端着药,看样子是准备递给他的,结果药碗到了眼前愣是打了个转儿,又放了回去,“既然有的是仆人丫鬟,哪里用得着我,我可真是个老实人,有福不懂得享!”
说着站起身,竟是抬脚便要走。
“站住。”苏淮盯着他的背影道。
晏沉转身看他。
“我这病都是你害的,你还想享福?”苏淮眉毛一挑,“去把浴桶装满热水,伺候我沐浴。”
晏沉:“我这就吩咐人去提水。”
“我要你亲自提。”苏淮说。
晏沉像是看任性的小孩儿一样看他,抿着唇不说话。后者则一幅我就使唤你了怎么样的表情回看他。
晏沉摇摇头,出了房门,去给这大少爷提热水。
天已经黑了,苏淮这一觉睡了整整一个白天,此时躺在这儿看那人一手一个装满热水的木桶,甚是开心。
“屋里再多点两盏灯。苏淮四周一瞧,对这昏暗的光线十分不满。”
“是。”晏沉也不多问,可能人相府大公子就是有钱烧得呢!
晏沉点完灯继续提水,苏淮心里很开心,就差要哼起小曲儿了,不过这家伙力气可真不小,看着单薄瘦弱,提两桶水那是晃都不带晃的。
“你以前在贡西是干什么的?”苏淮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哗啦啦把最后两桶热水倒进去,晏沉这才看着他道:“搬石头的。”
苏淮第一反应,这家伙又在满嘴说胡话,只是这第一反应还没反应完,他就鬼使神差地相信了。
贡西那儿多的是流放的罪奴,能塞点儿钱的,给你分配到当地有钱有势的人府上做做杂役,没钱的就扔去修桥修路修河堤修城墙……可不就是搬石头。
“操!”苏淮脸色一变,猛地掀了被子冲了过来。
可能是躺的时间太长,也可能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没缓过劲儿来,晏沉明显看见他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他胳膊差点儿没忍住就上去扶了。
可谁知这人箭一般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扒自己裤子。
“你做什么?”晏沉忙伸手推拒,饶是他向来沉稳,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晏沉力气本就大,再加上苏淮此刻战斗力不如以往,扭打间,不过三两招苏淮便被反剪着胳膊摁到了墙上。
“放开我。”苏淮的脸贴着墙,冷声命令道。
晏沉手下一点儿劲儿都没松:“放开你可以,你先说你刚才想干什么?”
“不明显么?”苏淮翻个白眼,“扒你裤子啊!”
“……”晏沉,“我是说,你扒我裤子干什么?”
“看你屁股。”对于自己的目的,苏淮丝毫不藏着掖着。
身后的人先是一顿,仿佛是被他的话冲击到了,然后突然笑出了声:“没想到你也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