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早啊!”
一进门,便看见院子里立着眉目含笑,煞是风流之人,顾放脸上本来急切的表情瞬间被冻住。
只觉得暖阁、大床……瞬间从眼前飘走了。
“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有何指教?”昨天还要刺杀他的人,今日就面带微笑地出现在面前,顾放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张口就带刺儿。
“将军说笑了,哪里有什么指教:,只是多年未见,昨日行猎也没顾得上说句话,想来与将军叙叙旧罢了!”君廷昭道,“不过听管家说将军昨晚守夜,怕是本王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将军休息了!”
知道不是时候还不走,想留着吃午饭?还有,他们似乎没有什么旧可叙吧!如果真的有,那也只能是叙叙昨天刺杀一事了。
“哪里,王爷里面请。”顾放虽不愿应付他,但这人突然上门,他倒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结果两个不熟的人打着‘叙旧’的幌子坐到一起,还真是没什么可说的,要不是君廷昭坚持没话找话,顾放觉得自己一定会尴尬死的。
“皇上赐的这座将军府真是不错,比本王当面的王府可要气派的多!”
那可不,羡慕吧!嘴上却谦虚道:“哪里哪里!”
“这茶不错,比我在南疆喝的好多了。”君廷昭喝了一口竹叶青道。
顾放闻言招来顾九:“把府上的竹叶青都给王爷包上。”
一个竹叶青都让他赞不绝口,这人在南疆得过成什么鸟样儿啊!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君廷昭脸色有些难看,他只是随口一说,不过一个竹叶青还没到让他连喝带打包的地步,谁曾想这人竟然还当真了。
“王爷不必客气,我府上还有上好的碧螺春,铁观音,这些算不得什么!”顾放大气道。
最后堂堂燕王抱着一大袋子的竹叶青离开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燕王,顾放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就爬上了床准备睡一个天昏地暗。
“主子,主子?”
是顾九的声音,顾放一把扯过锦被蒙住头。
“主子,主子!”顾九契而不舍。
顾放忍无可忍,腾地坐了起来,一脸欲shā're:n泄愤的表情:“最好是有什么大事,不然我掐死你。”
顾九吓得连连点头:“大事大事,绝对是大事。”
这事儿果然够大,大到顾放都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看看这眉眼,看看这酒窝,一看就是你的种。啧啧,顾大人行啊!”苏彦青围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兴奋地打量。难怪那天在万寿山觉得这孩子长得眼熟,想到这儿忍不住朝顾放竖了个大拇指。
站在一旁不知该做何反应的顾放,此时只想把眼前这根指头给掰折了!
昨日活捉刺伤端王的疑犯,怎么审也审不出个所以然来。
端王的伤确实是疑犯的袖箭所致,但根据疑犯的口供,他是在看见那羽箭直朝端王的命门而去,情急之下射出袖箭打断了那只羽箭,袖箭的劲道显然比羽箭大得多,将羽箭从尾部一劈为二之后,还是穿透了端王的肩膀。
而且现场找回的羽箭,箭尾处的痕迹经过比对确是与袖箭一致。
当然这不能说这疑犯就真的清白,尤其是这人还一副外族人的长相。
可周铭焕看着跟疑犯一起押回来,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儿,就更加迷惑了,哪个刺客去行刺还带个小娃娃,那也真太不可理喻了。
第16章 风流债
另一边的端王君千鹤却是一口咬定这疑犯就是凶手,非要把人大卸八块儿然后喂狗。
君千鹤是君若寒的同胞弟弟,用顾放的话来说,这二人身上的王霸之气一看就是亲兄弟,但又截然不同。
要说君若寒是内敛型,那端王就是外放型。
君千鹤生而早慧,甚得先皇喜爱,又是君若寒唯一的胞弟,作为哥哥的君若寒恨不得要将他宠上天。
也正因如此才将其养成了一个桀骜不驯、目下无尘的性子,说话做事从来都是凭自己的喜好,他说要剁了喂狗,就绝不能熬了做汤。
当审问到为何会出现在万寿山时,少年只说是来商都寻人的,不知道万寿山这几日封山,为了抄近路才上了山。
“找谁?”
少年往小孩儿脸上一指:“他爹。”
“他爹?姓甚,名谁,家住哪?”周铭焕为人严谨,一点漏洞都不肯放过。
“镇远大将军顾放,住哪就不知道了。”少年镇定自若。
周铭焕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句:“啥?”
君廷昭不耐烦道:“啥什么啥,还不去把顾将军请来!”
然后顾放便被人从梦中叫醒了。
此时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其他人和自己隔绝在两个世界。
端王恨恨瞪了少年一眼,拂袖离去;少年双手抱拳朝周铭焕作揖;小孩儿走到他面前怯生生地看着他,嘴里说着什么,他竟然也听不见。
“哎,我说你激动傻了?”
直到苏彦青用肩膀撞了一下他,他才醒过来:“什么?”
“你儿子夸你呢!”苏彦青弯着眼摸摸那个仰着脸的小娃娃。
“夸我什么?”顾放依旧一脸迟钝的蠢样。
“爹爹长得真好看。”小娃娃还带着奶音道。
顾放一听乐了,迟钝的表情立马丰富起来,一把将人举起:“就我儿子这眼光,将来何愁不成大事。”
顾放确实没有怀疑这儿子的真假,就跟苏彦青说的一样,两人就是同一个模子刻了一大一小两个版本罢了。只是这孩子带了点儿异族人的长相,想来应该是当年在凤鸣关落下的风流债。
可,也只就那么一回,怎么就……就……就当爹了呢!
他形容不来此刻的心情,除了措手不及之外,有点儿愁人,有点儿焦虑,还有点儿喜悦,简直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既然是来攀顾放这门亲戚的,君千鹤明面儿上自然也不好再纠缠下去,算是接受了周铭焕给的结果,那人是为了救他才射出了袖箭。
说实话,他也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可就是看那人,对了,那人叫什么来着……白羽,就是看他不顺眼。
顾放把人领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连忙让福伯收拾了西院且让白羽住进去。
“你先去收拾一下,吃饭时我们再聊。”顾放道。
“好。”白羽点头又安抚似地看了看顾放怀里的小孩儿,这才跟着福伯去了西院。
“你叫什么名字?”顾放把儿子放下,又牵起他的小手往暖阁走去。
“小白。”
“小白?”
“因为长得白,所以起名叫顾白,大家都叫我小白。”小白认真道。
顾放很庆幸,亏得不是长得黑,这取名的人心也是够大的。
“我娘说我的名字是舅舅取的,是不是很好听?”小白跳了两下问道,那样子就像一只求表扬的小白狗,让顾放不忍心说出打击他的话来。
“嗯,一听就很有文化。”
回来的路上顾放也询问出一些信息,知道顾白口中的舅舅指的就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白羽。
这白羽看起来并不像个文盲,怎么取个名字这么随心所欲。
相处不过几个时辰,顾放就发现小白这孩子叫人有个特点,称呼总要喊两遍,显得特有诚意,比如现在;
“爹爹,爹爹,这是什么?”顾白举着一块金黄的点心问道。
“芋头糕。”顾放看了一眼道。
顾白咬了一口,眼睛猛地一亮,伸出爪子便往白羽嘴里喂过去:“舅舅,舅舅,好吃。”
白羽似乎是被他这样‘偷袭’惯了,张嘴就把剩下的芋头糕全部吞下:“嗯,好吃。”
顾放看着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有点儿羡慕,说实话,白羽虽然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但身上那股沉稳劲儿倒比他更像是顾白的父亲。
小孩子吃完就困,虽然对新认识的爹爹念念不舍,到底还是顶不住困意来袭,左右看了看,犹豫着还是趴到白羽怀里睡着了。
第17章 燕王属猴儿的
顾放把人抱到自己的床上,又回到饭桌上拿起酒壶给小舅子倒上一杯酒,自己则斟了一杯茶。
“小白的母亲……你姐姐呢?”一路上顾放都想开口问来着,碍于小白在旁边他也没开口,这会儿终于有机会了。
“今年刚入冬就病逝了!”白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