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他要再见不到人,接下来他会不会跟马大哥交朋友了?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毕竟这里只有你跟我作伴,我总不能马大哥马大哥地叫你,挺没礼貌的。”前脚还觉得跟匹马说话的自己有毛病,后脚便准备要给马大哥取名字了,甚至还考虑到了有没有礼貌的问题。
“嗯……就叫你小黑怎么样?毕竟你是匹黑马。”顾放十分草率道。
马大哥当然不会理他。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就叫你小黑了。”
顾放用绳子将兔子吊在小黑的背上,牵着小黑继续往前走,看看能不能找见生火的东西,钻木生火也不是不行,他就是觉得太麻烦了,要是能找见打火石那就方便多了。
顺便要是能摘点儿野果子充饥那就更完美了。
顾放一边走一边认真观察周围的环境,其实这大隅岭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玄乎嘛,除了找不见出路以外,他目前也没遇上什么危险。
心里刚这么想,视线一移便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他左前方不足一丈远的地方,有个人。
不,应该说是一具尸体,毕竟有一半露在外面的身体已经白骨累累。
顾放将小黑拴在一边的树下,上前查看。
这具尸体看上去年代已经久远,裹在白骨上的破烂衣物早已褪色,用手轻轻一拉,便断裂粉碎。
尸体周遭除了一个水袋,也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顾放捡起来一看,水袋也已经烂得差不多了。
扔掉水袋,顾放继续牵着小黑往前走,刚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掏出b-i'sh0u开始在自己走的路上做记号。
每隔一丈远便会在树上刻一个“仙”字,他也不怕有敌人找见他,相反,这个时候他宁愿被敌人找到,就算死在敌人手里也比面对前路的一片渺茫和未知的死亡来的痛快。
又走了大概两三个时辰,中途遇见了几只野鸡和獐子,不过他却没有要打猎的**了。
他清楚明白,在这山里就算不储存食物也不会饿死,毕竟山里最不缺的就是“野味儿”,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火。
顾放已经饿得有点儿两眼昏花,走路脚下都在打飘。
抬头看看天,哦,看不到。
只能看见透过茂密的枝叶洒进来的阳光,今天天气不错,就是这里的空气不怎么好,闻着臭臭的,还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臭。
越往前走,这种臭味儿越浓,顾放的眉心越拧越紧。
这个味道他不是第一次闻见,这是尸臭。
而且数量不会少。
他顺着尸臭味儿寻去,先是看见了不少残肢断臂,甚至有头颅滚落在一边,不过从伤口看来大概是被山里的野兽猛禽叼出来的。
直到尸臭味浓的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了,顾放才停下脚步,就在前面了。
他撕下衣袍下摆,系在口鼻上以遮挡气味,这才小心往前走去。
走了不到一丈远,顾放没再迈步,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坑,一个巨坑,一个填满了死人的巨坑。
顾放双腿有点儿发软,胃中的酸水也在往上涌。他不是没见过尸体,只是天气慢慢变热,哪怕是在山林里,尸体的腐烂速度也开始加快,况且有不少动物来去,这些人的死状确实不怎么好看。
从尸体的腐烂速度来看,这些人显然刚死去不久,数量上来看,至少有三千人左右。
从哪里来这么多人,还死在了一起?而且是最近才死的。
这个问题只在心里问了一遍,他便找到了答案。
第57章 火烧大隅岭
这些人就是西城中那些死于动乱的百姓,那些不翼而飞的尸体。
再看看坑里不少燕王部下的盔甲,他不顾脚踩着那些半腐烂黏糊糊的尸体,直走到那些盔甲边,一个个拿起来看。
这里并没有一个死去将士的尸体,这些盔甲都是空的。
如果说叛军要丢弃这些尸体,为何还要费一遍力,将燕王手下战死的将士们的盔甲脱下?
如君若寒所说,那些所谓战死的人,不过是脱下盔甲换了一身叛军的袍子而已。
而这些死去的无辜百姓,便是这场蓄意的动乱中必要的牺牲品。
动乱哪有不死人的,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个巨大的死人坑。
顾放从坑里爬了出去,扯下系在鼻子上的布巾,这会儿他仿佛闻不见那些尸体的恶臭。
坐在小黑身边,遥遥望着那个堆满了无辜百姓的巨坑,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将君廷昭绑到这个坑面前,让他跪在这里给每个死去的百姓念经超度,然后再将他大卸八块,喂猪喂狗,喂豺狼虎豹。
战争很残酷,死人更是不可避免的,且战争中承受最大苦难的不是别人,是百姓,所以每个人都乞求能过上安稳和平没有战争的生活。
可是君廷昭居然为了让自己设计的这场动乱,更加逼真,便毫不犹豫地牺牲掉这些百姓。
这些无辜的生命大概在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并非死于战争,而是死于一个人的私欲。
等他回过神来时,太阳已经西沉。
他转到死人坑里,一个个翻找,最后在某个士兵的盔甲里找到了火折子。
不过有些潮了,找了个风口晾了半天总算能点着。
没有找到水源,他仅有的水便是小黑昨天从北城出发的时候挂上的水袋,饶是自己省着喝,也只剩半袋了。
于是这兔子也没能清洗。
看着那寡淡无味又冒着腥气的食物,顾放强迫自己吃了大半只,毕竟身体需要,再不进食他可就要饿死了。
肚子饱了,脑子似乎也跟着吃撑……清醒了。
他注视着死人坑的方向,惊觉自己这是不是找到了燕王蓄意制造动乱的证据啊。
而且他坚信,那些挖坑丢掉尸体的人定然不会讲坑挖在大隅岭深处,毕竟深入大隅岭很可能就出不去了。
也就是说,这里应该离出口不远了。
顾放猛的起身,重新燃起求生的**。
……
君廷昭这几日有些焦躁,顾放阴差阳错闯进了大隅岭,至今仍未找到人。
若是死在里面倒罢,万一他活着,再撞见那个死人坑,那可就不妙了。
“主子,今天依旧搜寻无果。”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潜入房内。
“废物。”君廷昭一掌拍向桌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隅岭实在太过凶险,属下不敢冒险深入。”那人道。
君廷昭哪里会不知道大隅岭的可怕,半响又道:“那便将那些尸体,尤其是你们穿的那些甲衣统统烧掉。”
早知道顾放此人会进大隅岭,当初就不该嫌麻烦只是将盔甲丢弃。
“属下来,就是要向主子禀报此事。”
君廷昭双目一眯,直觉出了事。
那人不敢抬头看他:“今日,属下带人去上次我们弃尸的地方……”
“如何?”君廷昭问。
“找……找不到了。”
“什么找不到了?”君廷昭一把揪起那人的衣领。
“弃尸的死人坑,找不到了。”那人颤巍巍道。
“你再说一遍。”君廷昭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什么找不到了?”
一个死人坑不见了?那还有上千的尸体呢?难不成自己长翅膀飞了?
“当时弃尸的地方,我们并没有选很深入的地方,毕竟是大隅岭,一般人不会随意敢进。可……今日属下带人去寻,准备毁尸灭迹,但是……却没再找到了,就连上次我们进去时做过的记号都不见了。”
君廷昭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这下好了……
书上曾写“大隅岭朝暮不同路,四季不同向”看来并不是夸大其词、故弄玄虚。
“主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那人六神无主。
君廷昭一手撑着额头,半天没有再说话。
不知生死的顾放是个漏洞,消失的死人坑亦是如此。
“烧了!”
那人跪在地上等了许久,终于听见主子的声音。
“烧……把什么烧了?”黑衣人有些茫然。
“大隅岭。”君廷昭依旧保持着那个扶额的姿势,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
顾放牵着小黑在死人坑周围转了有近两个时辰都没能找到出路,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他终于还是放弃了。
大隅岭朝暮不同路,四季不同向。他不敢走太远,就怕一转身再也不找不见这个丢弃了几千无辜百姓性命,指证君廷昭罪行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