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放嘴一撇,他可真是命苦。
验完尸之后,顾放拿着验尸详案第一时间进了宫,不过这回他要找的可不是君若寒,而是皇后。
毕竟是皇后的亲妹妹,有了新的情况,他第一个要告知的人自然是皇后了。
“你说秋雨是被人谋杀的?”皇后听到他说的话相当很震惊,不光震惊,甚至眼中还带着点儿闪躲。
“是啊,这是仵作的验尸详案,请娘娘过目。”顾放将手中的东西呈上去。
沈秋云接过来的时候,手有些抖。
顾放眼睛一刻不敢耽误地看着皇后的一举一动,哪怕是脸上一个微小的表情也不放过。
趁着沈秋云看验尸详案的时候,顾放适时让她分心:“二小姐有没有说她大概是什么时间去找的兰妃?”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沈秋云眼睛没从手中的东西上移开,张口道。
“那她跟着兰妃到随安堂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间?”顾放又问。
“戌时左右吧!”
“藏完尸体,回永寿宫大概什么时候?”顾放趁机不停追问。
“戌时过半。”
顾放闭了嘴,室内陷入一片沉默。
皇后这才将头抬起来看他,面露不悦:“顾少使这是在怀疑本宫昨天说的是假话?”
“不敢。”顾放诚惶诚恐,躬身道,“臣只是再确认一下时间而已。”
皇后将东西还给他:“既然知道秋雨是被人谋杀的,还请掌鉴司尽快抓到凶手,以慰她在天之灵。”
“是。”顾放道,“娘娘若没有其他吩咐,臣先告退。”
沈秋云抬了抬手,顾放后退两步,这才转身离去。
从宫中回到掌鉴司,他都一直恍恍惚惚的,庄舟跟他说话都没有听见。
推开办公处的门,走到桌案前这一抬眼才发现那儿坐了个人,而且正目不转睛默默看着自己。
顾放吓了一跳,待看清这人是谁,差点儿就要热泪盈眶了:“江……江副总司,你可回来了。”
“嗯,这段时间,你做的这些……”江陵点了点桌上的公文,“还不错,就是东西放的太乱了。”
顾放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被夸赞的喜悦,就又被批评了。
不过他心里却是有点儿不服气的,就你们那卷宗室能乱的像狗窝,还好意思嫌弃他东西放得太乱。
不过江陵回来了,他也能放松一些了。
“哎,说起来,江童回去了么?”顾放做坐到他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书案。
提起江童,江陵神色黯了黯:“没有。”
“没有?”顾放大惊。
“怎么了?”江陵很平静地问道,但看他的眼神却带着危险。
“他昨天就离开将军府了啊,没回去,那他……”顾放没注意到江陵的眼神,只自顾自叨叨。
“他离开将军府?”江陵反问。
顾放一惊,糟了,说漏嘴了。
“那天你去找我的时候,恰巧江童不在,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愿意让你知晓他现在的住处,所以……所以就先瞒着你了。”顾放抠着自己的袖子,不敢跟江陵对视,这家伙若是板起脸来,估计除了江童,谁都招架不住的吧!
江陵薄唇抿着,没有说话。
顾放继续道:“可是,昨天早上他知道你来找过他以后,中午就不见人影了,他的东西也都带走了,我以为、以为他回去了!”
“无妨,他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的。”良久,江陵终于出了声。
嘴上说着无妨,可顾放见他的表情,并不像是“无妨”的样子。
“我见你方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是在想沈二小姐的案子?”江陵转移话题。
说起这个他就头疼……
顾放目光一转,移到对面人身上,这儿可是有个好帮手,应该好好用一用。
于是顾放将冰窖藏尸和沈秋雨畏罪z-i'sa的整个经过讲给江陵听,希望他能从中听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你觉得嫌疑最大的是皇后?”江陵问。
“是,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了,而且沈秋雨死后,皇后的表现实在很奇怪。”顾放叹气,“但是吧,皇后这个人我虽然接触的不多,但连皇上都说……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出手shā're:n的人,而且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江陵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现在矛盾的地方是,皇后很可疑,但你却觉得皇后不会shā're:n。”
“是。”
“除去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哪怕是匪夷所思,它也是真相。”江陵起身将桌上的公文归类摆放,“这些日子我不在,辛苦你了,既然你从唐副总司那儿接了这桩案子,就好好去办吧!”
“……”顾放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的意思是,办案的这七天,你不用每天都来掌鉴司点卯。”江陵说。
顾放一听立马来了精神:“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回去?”江陵冷冷道,”既然怀疑皇后,你应该进宫去。”
“我才从宫中回来。”顾放摊手。
“你不方便接触皇后,就去找那个人,让他多注意皇后这些日子的反常举动。”江陵按了按太阳穴,顾放大概是他带过的资质最差的一个掌鉴使了。
听江陵一席话,顾放如醍醐灌顶,当即旋了脚尖儿又往宫中赶去。
宫门口的守卫见着顾放的时候,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顾少使不是下午刚出宫么,怎么天刚黑又来了?
顾放到未央宫的时候,君若寒正在用晚膳,听说他来了,便直接让卢笙将人领了进来。
顾放跑了一下午,连口水没顾得上喝,现在看着一桌山珍海味,肚皮非常争气的叫了一声。
卢笙站在他身后,一时不知道是什么发出的声音,还悄悄探头瞄了瞄。
顾放见君若寒盯着自己的肚子,实在不好意思:“没事儿没事儿,你吃你吃。”
第116章 除非她不是她
“再添副碗筷。”君若寒见他眼巴巴的模样,哪里吃得下去,只让卢笙再去添餐具。
卢笙走后,顾放也不等人招呼,自己就上了桌。
以往他会顾着君臣之别,顶多也就坐天子对面,现在不同了,直接就坐人手边儿上了。
“这么晚进宫,不会就是来蹭顿吃的吧!”君若寒把自己面前的汤推到他面前,后者也不推辞,直接捧起来就喝。
“我来是有关沈秋雨的事要跟你说。”顾放抹了嘴又看向盘子里金灿灿的鱼块儿朝他使眼色。
君若寒夹起一个喂到他嘴边儿,顾放张嘴刚咬上半块儿鱼,卢笙就端着摆放碗筷的托盘进来了,见着眼前的景象脑子里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却没个响儿。
只呆呆地看着,既没有避讳也没有太过惊讶。
顾放嘴里的鱼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倒是君若寒身带天子威仪,临危不乱,即便被人看见了,也镇定自若,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将筷子又往前送了送。
囫囵吞下鱼,也顾不得剔刺,更没咂摸出是什么味儿,顾放将东西咽进去之后,心虚地看一眼动也不动的小卢公公,干巴巴道了一句:“这鱼……没毒,皇上您放心吃吧!”
君若寒看白痴似的看他一眼,只朝卢笙道:“还干站着做什么?”
“是。”卢笙如梦初醒,上前将碗筷给顾放摆好。
完了也不走,就那么站在顾放身边儿盯着看。
“这里不用伺候了,你去门外守着。”君若寒说。
这个卢笙单纯也听话,心眼儿实诚,用起来还算得心应手,就是有时候傻得过了头,让人有些无奈。
顾放听见卢笙阖门的声音,这才从方才的紧张中回了神,有些激动道:“那小卢公公会不会看出什么了啊?”
君若寒没说话,兴致缺缺地挑着眼前的菜。
“他肯定以为我是在帮你试毒吧,小卢公公那么纯良,应该不会想歪……”顾放自我安慰道。
“他看起来像个傻子,但也不是个真的傻子,在外面寒风一吹,要不了一会儿他就该反应过来了。”君若寒道。
“啊?”顾放心下忐忑不安。
“倒是你,我现在有些怀疑你约莫是个傻的。”君若寒说。
顾放无言以对,回想起刚才说鱼没毒那话,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儿也就他干的出来。
他不想纠结于自己到底傻不傻这件事,只把今天来的目的告知:“你这两天观察一下皇后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多在她面前提提沈秋雨的死。”